萧萧烟雨(九)
“咳咳……”祈桀玉显然是不会安慰人的,一本正经道:“你可能不懂,努力过了方才知道天赋有多重要。何况这天下又不是只有咒术可学,习文、习武、习医……”
“可是那些迦若又不教的!”
“剑道和医理都是本座亲授的科目,不过医理是门徒进迦若第二年才开的课业。你怕是过不了第一年的筛选考试。”祈桀玉依然耿直:“何况学习也不一定非要在迦若这苦地方。”
“我……我……我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我就没天赋了?”栀颜还是想不通。
“因为你生来不带半分灵力。”祈桀玉继续道:“顶级咒术师大多生来就带着相当一部分的灵力即为天赋。当然,迦若所授课业也有教授后天如何凝聚灵力的,但灵力天生全无的人凝聚起来还是往往会困难得多,长期以往你与同窗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在有限的时间里是无法晋升为一流咒术师的。”
“我又不是一定要一流,我二流三流也行的,我就是很喜欢……很想学……”栀颜越说越小声:“我只是很想学咒术,很想在迦若修习。”其实,她最想的是留在他身边啊,因为好像看见他,自己就有数不清的动力开启这平淡的每一天。
祁桀玉顿了顿,阖上双目道:“罢了,如今我也急需聚灵,就暂且先教你简单的聚灵之法,你先勤加修习便是。”
“好!”栀颜见他松口,有心教授自己,心里有清风吹过,忙不迭地答应着,赶紧随着祈桀玉的指引练习起来。
“圣司大人,车只能送到这了,通往这村子的路太过狭窄坑洼,这马车进不去……”赶车的车夫抱歉地对祈桀玉道。
栀颜谢过车夫,给了他几个赏钱。
原本卫萧在时总是支使栀颜扶着他,下了车栀颜也就很自然地搀上了祁桀玉的胳膊。
“不必了。”祁桀玉道。
“没事的,我都扶习惯了。不过迦若都传您有严重的洁癖,不知道您会不会嫌我手脏。”栀颜说完又觉得有自己有些多言,有些尴尬地等着他的回答。
“不会,这一路卫萧也算是治了我的洁癖……”祈桀玉没有再抗拒栀颜我的搀扶,只是尽量不让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这个瘦弱的姑娘身上。
栀颜一想卫萧这一路粗枝大叶的,又是摔跤又是断腿,还把酥饼揣在怀里,不知道祈桀玉一个洁癖得多膈应啊,想着她抿嘴笑了笑。可这时,祈桀玉臂膀传来的温度又让她瞬间心中仿若有千军万马奔腾:“虽然扶着卫萧的时候也是离这般近,可是如今怎么心跳得这样快,又这般止不住得开心呢。”
她装作不经意地偷望几下他,他真好看呐,离近了看是更好看的。他的皮肤怎么比女孩子的还要雪白细腻,真想拿手捏一下。还有眉骨下的眼睛那么亮,却又那么深邃和冰冷,好像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漠然置之似的。
不对啊,大祭司一定不如他表面看的这般冷漠,他护着卫烟姐姐为她出头不惜耗费所有灵力,可不就证明他是极其有情有义的吗……
“喂……”
“啊?叫我?”栀颜方才回过神来。
“卫萧让我带话给你,他想请你帮个忙。”祁桀玉驻足道。
“卫萧?他这会子还能说话?”栀颜好奇道。
“嗯你听不见,如今我渐渐掌握了些门道,可以和他心内彼此交流。”祁桀玉道。
栀颜其实这一路上已经对卫萧憋了一肚子气,一直敢怒不敢言。“我……我不想帮他,他一上来都想掐死我来着,又想把我一个人绑在树上饿死。我还管他的破事?”栀颜忿忿道:“他与恶鬼何异!”
“这我作证,他没想置你于死地,只是因为控制不住长久以来的戾气,又急着要见三十年未见的家人,想把你胡乱打发弄晕过去,谁曾想触发了血……”祈桀玉顿了顿,继续道:“恶鬼算不上,他毕竟是前任主祭司,只是因战乱而死,执念又生心魔,才成了怨灵。我师尊好意收了他的灵,寄放在古神树的树根之上,想化解他的怨气,却因为我的缘故让他钻了空子。也罢,就助他一了心愿,那怨念一散,他也就能了无牵挂地走了。”
栀颜心中倒并不同意,皱眉道:“虽然他以前是主祭司,但是现在是怨灵啊,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万一失控了无法收场,到时候你又出不来,你叫我如何是好!”
“放心,我再调息半日便能恢复之前的七八成灵力,到时他再与我相抗无异于螳臂当车。”祈桀玉的声音很温柔,让栀颜想起了她小时候,他曾对她说话的样子。
“那……他到底要我干嘛?”栀颜抱起胳膊,不情不愿道。
“他想与卫烟见面,又怕卫烟无法接受自己以这种方式回来,想让你先跟卫烟铺垫一下。”祈桀玉道。
“用你的样貌去跟卫姐姐说,我是你爹……我死了……我又回来了,这确实会被正常人觉得是骗子或者疯子。”栀颜无奈道:“好吧,我尽力试试。我可不是想帮那个疯子,只是看在卫姐姐的面子上!”
“圣司大人您终于到了!”卫烟的丈夫王宗福正巧出来迎祈桀玉和栀颜,看祁桀玉走得不甚利索,忙问:“大人您这腿是怎么了?”
“不碍事,骨头断了而已。”祈桀玉道。
“怎么就这一会骨头就断了……那我来扶您吧,姑娘你歇会儿。”他热情又憨直地去扶祈桀玉,栀颜只好恋恋不舍又面无表情地放开那白色衣袖。
这老实的庄稼汉子便热络地聊开了:“我和娘子都没想到今儿这日子会有贵客来我们的喜宴,也没准备什么大菜,一会儿您一定要多喝几杯喜酒!您这腿也等下也让我娘子帮您看一下,她懂医!前些日子张大爷断腿就是她帮忙接好的……”
“她还懂医理?谁教她的?”祈桀玉问道。
“我娘子小时候刚来这茂庆山,这里有个老爷子姓梅,以前是大夫,大家都叫他梅大夫。他见我娘子那时候小,又没人照顾,便时常给她烧点吃的,又教她认字读书。娘子跟他学了点皮毛。后来那梅大夫死了,娘子便自己找了些书自己看。这不,周围的老人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她瞧病呢!” 王宗福谈起卫烟,一副自豪地模样。
“看来卫姐姐很幸运,小时候也遇到了好心人照顾她!”栀颜听着觉得欣慰。
“对呀!现在不又有我了!”王宗福笑得很大声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