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烟雨（十六）
可是，那猫狗还依然是昨天的模样。
“圣司大人，我的哥哥姐姐怎么还没变回去呢？”卫烟攥着手，焦急地问祈桀玉。
“卫小姐不用担心，大约是令尊前几日在我身上附身的原因，我的灵力迟迟都没有恢复到原有状态，这才无法解咒。”祈桀玉道：“可能还得劳烦卫小姐过几日抽空再带他们去趟迦若殿，我调息好了，定能将他们恢复成人形。”
卫烟听了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祈桀玉看了一眼猫猫狗狗继续道：“他们似乎并不想再成人。”
卫烟听了连忙蹲下问猫猫狗狗：“小雨，小桃子，怎么回事？你们不想变回去吗？变回人形和我一起生活，不是很好吗？”
猫猫狗狗并不吱声，只是垂丧着脑袋，轻轻摇头。
“没事的卫姐姐，”栀颜见着忙安慰卫烟道：“兴许他们还没有想好呢，这又碰巧圣司大人的灵力还没恢复，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不妨你们就商量个十天半个月的，然后去迦若找我们，顺便再把卫萧祭司留在那的金银带回来，也好给爷爷奶奶们买些好吃好穿的！我到时候也能带你们好好逛逛迦若殿！”
“蓝颜说的对，这也不急于一时，你们大可再好好商议一番。”祈桀玉道，“只是本座还有要事在身，今日必须赶回迦若。”
“卫烟和夫君一切谨遵圣司大人安排。”卫烟和王宗福相视一笑道。
“卫姐姐，怎么门口堆了好些东西呢？”栀颜看着门口，想着昨晚半夜散步还没见着有这么多东西。
“圣司大人，这都是龙门村的村民们一大早就送过来给您的。我不收，他们便就堆在门口了。”卫烟道。
“他们若不拿回去，那就劳烦卫小姐发给茂庆山里的老人、病人吧。”祈桀玉淡淡道。
“哦对了，圣司大人您早上让我帮您找的车在这呢。”王宗福推来了一辆破牛车，车上木头都褪色了，像是有些年头。
卫烟面露难色道：“村里太穷了，这是唯一一辆还算能拉动的车子了，以前是套老黄牛犁地用的。我都擦洗干净了，一点也不脏。”
“卫姑娘有心了，回头我让迦若那边给你送几辆新的。”祁桀玉倒是一点不嫌弃，一瘸一拐地与卫烟倒了谢，径自坐在了那破车上。王宗福一边往身上套上车前的绳索，一边道：“圣司大人，我送您和蓝姑娘回迦若吧。”
“王大哥，您别去了吧，小山弟弟还病着，家里卫姐姐一人估计是忙不过来的。”栀颜道，“你把这绳索给我拉试试。”
“你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哪里能拉这个。”王宗福摇摇头。
“宗福，你先把我拉下这山，后面的路就让蓝颜拉吧。”祈桀玉似乎一点不怜香惜玉。
告别了卫烟，三人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王宗福耐心告诉栀颜如何拉车使巧劲，她试了试虽然拉是能拉得动，却还是很吃力的，心内顿时有点打退堂鼓。“要不，我还是去牧云镇叫辆车吧。或者去找王大哥父亲家借一辆。”
“别麻烦了，你这一来一回不知道又耽误多少时辰，就这么拉吧。”祁桀玉坐车上单腿支起，一只手拖着腮，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顺路我们看到其他马车，就把这车弃了，你也不会拉许久的。”
“哦……”栀颜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想着自己连石穆的马凳都当过，这么一比，现在当给大祭司拉车的牛甚至还有点荣光，便乖乖套上那本来套牛的绳索，试着前行起来。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扭头对祁桀玉道：“等等，卫萧祭司都能用那断腿走上这茂庆山，您应该也大可走上一段路吧？您不比他厉害多了吗！”
“不行，腿太痛……”祁桀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在耍赖。
“您也会怕痛？”栀颜脱口而出。
“我也是肉体凡胎，不过是自六岁修习术法以来便可用咒术抹消疼痛，若不是近日术法尽失，也不会体会到这滋味。”祁桀玉难得耐心解释。
“可是明明那日你在龙门村就演得很好呢……”栀颜小声嘟囔。
出了茂庆山，告别了王宗福，栀颜又拉着车走了许久，却愣没看到半辆车影子。
她累得肠子都悔青了，恨自己那么听话，没直接去牧云镇叫辆马车来舒舒服服坐着。时常拉着拉着，她会回头翻着白眼瞥一瞥坐在那破车上的祁桀玉。
“令人发指！”她小声嘟囔，真是搞不懂，大祭司怎么时时刻刻都那么长身玉立，连坐在牛车上，都不妨碍他散发出一股子高贵的气质。他倒也不是故意摆出那些个优雅的姿势和做派，可身形就彷佛是一株青松，那份优雅天生似就嵌在他骨子里。
“嗯？累了吗？”祁桀玉仿佛听见了她说什么，安慰道：“累了就慢些拉。这日头是越发晒了。”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罩在头上遮阳，这会子倒没那么精致了。
栀颜乖乖拉车，一边散扯者：“圣司大人，我有点担心回去跟不上课业被寅林祭司骂。”
“严师方能出高徒，你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要修习聚灵之法，其他的术法口诀暂且搁置也不妨事。”祈桀玉道：“你身子太纤薄，又无太多内力打底，适当练好体力也能助你聚灵。”
栀颜虽暗自瘪嘴，倒也更卖力拉起车来，暗下决心要练出一身腱子肉。
终于，迎面来了一辆同样破旧的驴车，一大爷挥鞭坐在车头赶着，一大娘坐在车后头。
“啧啧啧，这男的也太欺负他媳妇了！怎么能让姑娘拉车呢，太不害臊了。”大娘似乎不知道自己点评的声音很响亮。
祈桀玉也听到了声，很无辜且尴尬地将自己盖在头上的外袍放了下来，下意识去看那擦肩而过的驴车。
“哎呀我的老天爷嘞，那小少爷真是俊啊，是我也愿意当牛做马拉着他啊……姑娘你好福气啊……”不过也就对视了祈桀玉一眼，大娘就变成了墙头草。
栀颜尴尬地边点头边敷衍地尬笑着。
“可惜他们是往相反方向的，不然还能顺路带我们一程。”祈桀玉想缓解空气中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