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
挂断和夏油杰联系的电话后，我以最快速度找到了领队负责人铃木先生。
铃木先生应该刚从现场回来，身上还沾有树叶和泥土，和其他队员说着什么。他是真正的【封印】术式天花板，我的术式类似于创造一个有封印效果的结界，既能说是【结界】术式，也能说是【封印】术式。
但是铃木先生，不需要像我这样庞大的咒力输出，而且可以精细地针对单独的对象进行特别的封印。甚至可以有不一样的封印效果。
这次的国外封印任务是一个诅咒与当地的一座山脉融合一体，山里还居住着不少的百姓。而这座山是他们的信仰，他们不愿意搬家，誓死也要住在那里。我们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地把这座山给封印。要考虑山林里的生态系统，还要保证封印的牢固，所以直到夏油杰他们接到星浆体的任务，准备第二天一早前往冲绳的为止，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
我给铃木发了消息拜托他走到不远处的这个角落来。他收到简讯后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其他人说了几句就朝我走来。
我松了一口气，铃木还真是个好人。这段时间大家都很配合，但这个封印很棘手，人手远远不够，进度比预想的还要缓慢。我现在申请离队是很不负责的。
“有什么事吗？”铃木在我面前站定，没有情绪地提问。
我抬头看向没什么表情的铃木，硬着头皮提出：“我有非常重要的原因不得不回日本一趟，所以想申请离队几天。”
铃木看了看我，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应该是同意了。
但被尾随而来的星野大小姐听到了我刚刚的请求。她在铃木先生开口前先出声讽刺我：“啊，啊，真是宽松世代呢？也不知道这种人为什么会被指派到这里来。”
“我的两个小孩要家访。”我面目表情地看了看因为我的话语而目瞪口呆的星野，又看向脸上终于有了情绪的铃木先生，弯了弯腰：“所以拜托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我处理完事情后会尽快赶回来的，如果任务还需要我的话。”
铃木回过神，扶起我的肩膀：“没事，小孩重要，你先不用考虑这里。”
“需不需要找人送你？”
“没事，我会自己跟辅助监督联系的。谢谢铃木队长。”
我转过身往驻扎点走去，暗暗为自己刚刚的话语刺激到星野而爽到：在这个低生育率的年代，“生育”了两个小孩的我无疑是“特别的”。如果说有绝对不能拒绝的请求，那一定是跟小孩有关。
星野莫名其妙地一直贬低我，经常说我是宽松世代。但明明是宽松世代，却撑起了生育的责任。看着星野吃屎一般的表情，简直太爽了。
坐在飞机上的我，看着黑漆漆的云层，内心却是无比的安定。和我曾经想象的不同，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只有快要消散的慌乱和无尽的自信。
落地冲绳后已经是第二天，也就是夏油他们来冲绳解救黑井的当天。我记得他们是大概下午才会决定继续待到悬赏任务结束当天。
掏出手机一看：现在才11：00。
时间还早的很。
不知道他们会下榻什么酒店，不知道他们结束的具体时间，不知道他们会在哪段沙滩。所以我只能随机选择一个人少的沙滩坐下。
一闪而过的，我看见了疑似伏黑甚尔的身影。但正如我从前从未捕捉到他一样，我不管不顾跟上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我回到刚刚的位置上，被我撞到的女生还在跟她男朋友抱怨：“我都说了，刚刚就是有人撞到我，她太快了，我没看见。但是你看我这边手臂都红了。”
她的男朋友有些无奈：“可能是晒红的呢？刚刚真的没有人啊。”
……
罪魁祸首默默地起身离开。
刚刚因为太着急了，忘记了自己还处于“隐身”状态，没注意避让行人。但是撞到的人不多，比起这个。
伏黑甚尔，是来盯梢的吗？来找机会提前完成任务？来确认五条悟有被好好消耗？可是不靠近他根本无法确定有没有开无下限，而靠近就会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察觉。
所以，只是来确认护卫只有他们两个吗？护卫只有他们两个，那就是按照他的计划走的。如果在此期间，他能找到刺杀时机，那他就更高兴了。
好家伙，还有两手准备。
不过，我从下飞机融入人群的时候，就把施展术式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简直是万幸。这样的话，那我的计划的成功概率会上升很多。
那么，我闭上眼睛开始思索：绢索在这次的星浆体事件中，是什么样的角色？已经成为特级的夏油杰在总督会留有姓名，和五条悟一起称为最强的他在咒术界也是名声大噪。绢索会在这件事里想要达到的目的仅仅是阻止天元同化和开始扼杀少年心性而已吗？
想不出答案。
算了，反正只要星浆体没有被伏黑甚尔所杀，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被杀害，那就没有什么。
至于星浆体是否和天元同化，是否存活。这两件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12：40了。他们应该快结束了。我编辑好短信发给夏油杰和五条悟，低头喝了一口冷饮：接下来只要等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碰面就好了。
……………………………………
尾随着他们上楼进到房间，等到夏油杰拉上窗帘后。我发动术式，给他们制造了一个仅防止声音外漏的结界。所以，如果甚尔还在监视，他察觉不到什么。四个人的气息身形都还存在，顶多觉得监视对象变沉默了。
突然出现的我把天内和黑井吓了一跳，迅速躲到五条悟他们身后去。夏油杰再三解释后，她们才愿意进到我单独为她们准备的结界。
——————接下来的对话，我不希望她们听到，所以又创造了一个结界封印她们的听觉。
“小次出差这一趟术式大有进步啊，这都是第三种结界了吧。”五条悟走到专门为理子他们开辟的结界，贴在结界壁上大声朝天内大喊：“笨面包！”
天内听不到五条悟说的什么，但看到五条悟的表情，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龇牙咧嘴地朝他脸上打去。但碍于结界壁，发泄的拳头只能锤在结界壁上。
五条悟乐不可支，走到桌子面前坐下，感慨道：“小次的术式，还真是好用啊。”
我笑了笑没理他，掏出纸笔放在桌上看着他们。
五条悟推了推眼镜：“所以，小次你究竟有什么话是必须在这种情况下说的？”
我认真地看向毫无紧张感的他们，淡然开口：“你们是不是想要放走星浆体？”
他们的神色瞬间紧绷，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想问我为什么知道。
五条悟率先开口：“啊，是夜蛾派你来的吗？不对，应该是哪个高层。”
“很遗憾，”我拿起笔在纸上留下痕迹，“我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你们四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来了这里。这也是我在短信里要求你们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原因。”
纸上的草图已初具规模，我迅速加上两笔完成构图。随即把草图转向让它正对着夏油杰和五条悟。
“现在有一辆载满人高速行驶的火车，火车无法停下，无法被破坏。前方有两根轨道，左边的轨道上有5个被绑住了无法动弹的人，右边的轨道上有1个人被绑在轨道上，同样也无法动弹。”
“火车原本行进的方向是左边的轨道，按照原定的行驶方向，轨道上的5个人会被杀死。”
笔尖滑动，指向草图上潦草的小屋：“这里是火车轨道控制室，你们现在就在这个地方。控制室里有一个按钮，按下去，火车行进的方向就会改到右边。死亡人数由5变为1。”
我把笔放在他们两人中间，看着还在沉思中的他们，带着笑开口：“你们怎么选？”
他们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理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画的草图，紧紧皱着眉头，内心天人交战。
我并不着急，还喝了一口饮料，轻松地看着他们。
所以，你们会怎么选呢？在认识到自己的行为不那么简单后会怎么选呢？
很快，五条悟率先拿起草图，在手上晃了晃，带着笑意说道：“是很有意思的问题的呢。”
“虽然是1个人和5个人的选择，但是小次更想听的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想问的是，左边的轨道只有天内1个人，右边的轨道是全人类。而我们要选择是主动插手救下天内，让全人类承担后果。还是顺应社会的运转，看着天内死去…………”
“不对，”我摇摇头，打断五条悟的话语，定定地看向他：“右边的轨道，没有人类。”
“只有未知。”
“全人类都在火车上。”五条悟瞬间领会我的意思，点点头继续说：“而比轨道上是全人类更可怕的是”
“那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