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前往夏府
“她站这儿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干嘛不进来？”
“谁知道呢？”
小甲和小乙坐在房顶上看着商宁牵着阿绿站在夏府门口。萧渊一直住在夏府，杜谋等人又不便随时盯着，便派了王府中的暗卫小甲和小乙过来保护。但萧渊大多数时候窝在小院儿里也不出门，夏府本身防守十分严密，这便让小甲和小乙少了用武之地。于是二人便自告奋勇负责起府中外围安全。
“我都闻到酒味儿了。”商宁无语地抬起头，对着空空房顶道。
过了一会儿，小乙冒出头，嘿嘿一笑，拿着酒壶朝她摇了摇。商宁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就又被二人拎上了房顶。
“让你别喝你偏喝。”小甲嫌弃道。
“我没喝，刚开了塞儿想闻闻来着，谁知道她鼻子那么灵……诶诶诶留点儿……”小乙心疼地看着已经被商宁喝了有一会儿的酒。
“就喝了一点儿，”商宁到也没诓他，看着她好像往口里倒了很久，但也只是慢慢地倒，她酒量一般，来夏府本就是有要事，不敢多喝。
“姑娘干嘛不进去？”小甲问。
“……怕被打……”商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哈哈哈哈，就冲你身后跟着的那位高手，想来也没人敢动你。”小乙话音刚落，只见他一个飞身朝一个方向跃去，就见空中两道人影缠斗起来。
“啧啧啧，他这是憋久了。”小甲笑了，“夏府的人都不好动手，不像在王府，他可是每天都要找人打一场。”说着他津津有味地在房顶开始看起来。
没一会儿，只见各个屋顶陆陆续续落下不少人，都是听见动静过来看热闹的。
商宁有些无语地看着这群本应该藏在各个角落的暗卫，心里不由为夏府的安全小小担忧了一把。
“行了，胜负已定，没什么可看的了，我带你去找世子，正好大家现在也没空管你。”小甲说着拎着商宁落到府中，“你那驴子……”
“阿绿一般不咬人的。”商宁毫不担心的说。
我担心的是驴子咬人的事儿么，我担心的明明是你那驴子丢了。不过看商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想到之前那驴子的事迹，便也不磨叽，带着商宁朝夏凌房间走去。
果然，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商宁不由好奇地问，“都还没打完呢，你怎么知道胜负已定？谁赢了？”
“你身边那位可是高手，小乙打不过他的。”小甲笑道，“看几招就知道了。”
商宁点点头，这可能就是她不懂的境界了吧。
“不过……”小甲顿了顿，却也没继续说下去。
“什么？”商宁追问。
“不过如果生死对决，小乙就不一定输了。”小甲说，“那小子，凶着呢。”
商宁闻言，挑了挑眉。过了一会儿突然说，“所以他才总是酒不离身？”
小甲心头一顿，有些惊讶地看了商宁一眼，随后又笑了，“不止酒不离身，赵先生说了，让我看着他。”
商宁了然，这小乙不简单啊。“那你这会儿走了……”
“放心，不是还没打完嘛。”小甲并不在意，“送完你，等我回去，时间应该刚刚好。”
二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夏凌院门口，“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自己进去。”小甲说完，脚尖一点，朝大门口飞去。
商宁正要进去，便看到不远处萧渊和夏白正往这边走来。二人一边走一边拌嘴，闹得不亦乐乎。
“俩老头吵架有什么好看的，进来。”身后响起了夏凌的声音，还没等商宁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往里走。
“王爷还住这儿呢？”商宁问。
“毕竟我身受重伤嘛。”
“国公爷也没走呢？”
“毕竟我身受重伤嘛。”
“府中防守似乎比以前更严了。”
“毕竟我身受重伤嘛。”
“沈玉竹呢？”
“毕竟我……也不知道。”夏凌侧过头，看着商宁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嘿嘿笑了笑，“沈玉竹应该去江离那儿了。江离现在成天泡在年府，府中的事儿还有黒狱的事儿就得玉竹操心了。”
“没人性……”商宁小声嘟囔。
夏凌把商宁带进屋，看她冻得脸红红的，赶忙拿了个手炉给她，又把自己的裘衣披在她身上。“上京城冬天冷着呢，穿这么少在外面跑，那位宁将军还真是心大。”他看了眼商宁，见她没有对自己讽刺宁德有什么反应，心下松了口气。
“一个人来的？”夏凌给商宁倒了杯热茶。
“唔，还有宁德给的护卫，被小乙拉着打架去了。”商宁抱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舒服地眯了眯眼。
“哦？对你这么放心，只给个护卫啊。”夏凌阴阳怪气道。
“怎么也没看到凤宵？”商宁只当夏凌对宁德这梁国将军的身份有敌意，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那天从你那里回来，他们就自告奋勇地要去幽冥山，我就打发他们去了。”夏凌道，“还未跟你道谢，若不是你，齐术恐怕……”
商宁摆摆手，“我不过是给自己解决一个麻烦罢了。而且，我本来也是想跟你说说，让齐术去幽冥山的，既然想赎罪，帮你研究幽冥山的阵法，既帮了你，又让他自己好受，岂不正好。”
夏凌一脸赞同，“英雄所见略同。”
“哦，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商宁直切主题。她把在宁德和百里尘说的事情给夏凌说了一遍。只见夏凌眉头越蹙越深，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之前在飞絮说道墨方城之后，我便派人去调查了一下。”他停下来，抬头看着商宁，认真地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说的话。”
商宁不解地看着他。
“我说，你最近心神不稳，需要好好休息，有些事，不要再参与了。”夏凌道，“之前我利用你也好，威胁你也罢，就像你说的，我们两清了。如今，你不必再参与这些……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如果你是担心年瑶和年不祝，有我和江离在，必不会让年姑娘伤心，更不会让萧国损失一名忠心干将。如果你是担心梁钰……她未来是萧国的皇后，荣华富贵也好，腥风血雨也罢，都是她的责任，她必须亲自面对。而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最终，你会跟着宁将军一起，回到梁国，可能未来再到萧国的日子屈指可数。”夏凌的望向自己的眼神，是商宁从未见过的认真和专注，这让商宁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侧过头，移开眼。
“至于我，我是萧国世子，未来袭爵，便是位高权重的国公。同样，我也是黒狱狱主，武功高强，以百里寻的医术，我的伤病，最终肯定能够治愈。到时候，无论是宫里的蚂蚱还是江湖的跳蚤，我的能力和手段，你是清楚的，我都会让他们再也蹦不起来。”
“阿宁。”夏凌的声音十分温柔，让商宁更加无所适从，“我说的这些，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清楚呢？”
“那么，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渊和夏白贴着门，静静地听着门里的动静。
只听突然“砰”地一声，没一会儿，就见一个身影冲了出来，朝外跑去，吓得萧渊一个趔趄，幸好夏白扶了他一把。
二人鬼鬼祟祟地朝门里望去，只见夏凌静静地坐在桌边，双眼望着打开的大门，正好与二人对了个正着。
萧渊夏白有些尴尬地退了出去。
“你去看你儿子，我去看看那丫头？”二人分好工，便行动起来。
夏白进门，看到夏凌依旧直挺挺地坐着，一动不动。他咽下了以往那些粗俗的话，走到夏凌身边。
“爹。”夏凌缓缓转过头，脸上尽是迷茫和无措，那模样让夏白有些惊慌，上一次看到还是在夏凌年幼时，有一次被同龄人揍了一顿，也不哭，给他上了药之后就一个人呆坐在门槛上，看到他和徐瑾儿，夏凌就是用这幅模样看着他们，然后问，“他们为什么要打我？”当时时局还有些混乱，他们属于徐元清和先皇一派，自然会受到其他派别的排挤打压——包括夏凌，可是这些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年幼的夏凌说，只能小心宽慰，希望夏凌能渐渐忘怀。
看到他这幅样子，夏白不由有些心疼。虽说为人父母，可夏凌大多数时间却是独自一人在江湖闯荡，还被迫成了黒狱主。按照萧渊的说法，夏凌如今的功夫可是用命换来的……
夏白越想越难过，最后竟红了眼……
“……”夏凌眨眨眼，被夏白这一出弄得清醒过来。
“……爹……”夏凌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夏白，“怎么您还哭上了。”
“老……老……老子没哭！”夏白在脸上抹了一把，有几分恼怒地坐下来。夏凌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爹的性子，定是又想到什么对不起自己之类的事情。
“您不是来安慰我的么，自己哭上了算什么事儿？”夏凌嘲笑道，“要不要把娘喊来把你领回去？”
“臭小子……”夏白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根。
夏白这个人，之前只说他性格豪爽，是个性情中人，但又外粗内细是个狡诈之人，却并未提及他的外貌。说到夏白，那可是个十足的美男子——虽说早年间在战场上风吹日晒，但上天也格外偏爱他，好不容易晒黑的皮肤，到了秋冬时节又能白回来——肤白貌美，宽肩窄腰大长腿，还有一身匀称的肌肉，尤其是那双被夏凌遗传的大眼睛，不然就凭他口无遮拦四处骂娘的性格，早就被徐家人扫地出门了。可每每看到他那副犹如被抛弃的小狗一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再看到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八尺男儿委委屈屈地把自己蜷缩在角落认错的模样，徐家人嘴硬心软又颜控的性格，便被夏白拿捏得死死的，轻而易举就原谅了这个方才还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家伙。
而在家人面前，夏白又是个甘愿伏低做小的好男人，一下子从凶狠奸诈的狼，变成了摇尾巴的小狗。这更是让徐家人对这女婿满意得不行，就算是之前因为最疼爱的小女儿被拐走而对夏白颇有微词，不出几年，便已经对他如同自家儿子一般偏爱了。
见夏凌情绪恢复地差不多了，夏白也终于拿出了父亲的模样，“小澈……”
刚开口，只听夏凌道，“爹，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