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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物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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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幽光被画皮鬼先一步吞入腹中,毁了这出幻境的唯一出路。

也是因祸得福因为靠元神维系的幻境消失,绕在身边的白色雾气消减了不少,映出了结界的真容。

“是反镜结界。”钟楚瓷隔着薄薄的烟雨喊道。

“我们这样干打是打不过的,我们越打这个幻境就越闭合。我们得借助画皮鬼的力量。让幻境的主人主动毁掉这个世界,我们才能出去!”

“如何做!”

钟楚瓷停下来攻击的手势,“激怒她。”

“激怒?”

画皮鬼一张接着一张的黄符扫来,钟楚瓷以剑格挡。

“我说,师娘,别这么爱发脾气,照顾一下晚辈不好么?”

商今朝愣愣的看着少女嘟囔道,“发什么疯。”

画皮鬼自然是知道她言下之意,否决掉这段关系,”小孩子可别乱认长辈。”

钟楚瓷见她感兴趣添油加醋道,“我师父爱慕你,方才幻境一游深有感触,你们二人又有夫妻之实,我为何不能唤你师娘?”

钟楚瓷一边格挡她挥洒来的有毒黄符,一边轻松笑道,“我师父东方无门,对你日思夜想,天天将你挂在嘴边儿,我先前不认得师娘,多有冒犯。”

画皮鬼先是愣了一秒,旋即仰天大笑,“哈哈!这种烂人收徒真是误人子弟,我劝你弃暗投明,也好过学得他那一身的谎话和恶劣性子。”

“是么,当初无祭山对将我师傅灵脉断去,以抽魂大法将我师父神魂分离千年,肉身被封印苦寒之地,他当然得收徒替他重振雄风啊。”

她的手未曾停过,扑面的黄符只增不减。

“小丫头片子,你可认错了,我不是你师娘,我不爱他,他不爱我,再胡言乱语,我可要将你的舌头拔下来。”

“别这样说,我师父听了要难过的哭了。好师娘,我累了,可以停手么?”

“别叫我师娘!”她确实更怒了,袖口符纸没有横扫过来。

她收住手,只见她两手聚于胸前,一股化不开的鬼气凝聚掌心,她似乎要做个符纸阵,将钟楚瓷和商今朝两人包在符纸阵里活活闷死一样。

钟楚瓷递了个眼神给商今朝。

商今朝立马领会,投身符纸阵里。

不断有烟色的鬼气从她的眉心汇聚进符纸阵中。

钟楚瓷和商今朝在密不透风的符纸墙里越靠越近。

青年比了个大拇指,“钟姑娘,你故意恶心人的招数,还真是...真是顶啊。”然后又假装不知情的试探问,”你不会真是东方无门的徒弟?说的那么笃定。”

钟楚瓷以为商今朝一定不知情,谎话张口就来,”除了刚才的幻境,我连见都没见过他,瞎编乱造的你也信,你这脑子没救了。”

“行了,动手吧。”她不想和他废话。

商今朝却道,“不行,还不够。”

就着这拥抱的姿势,两个人都待了许久。

终于,在符纸要吞噬他俩之前,钟楚瓷耐不住了,碧落剑诀一出。

是极阴的剑气。

催动商今朝向外弹过去,商今朝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适合暧昧的时候。

两指凝聚极阳之力,注入剑身,与碧落的极阴剑诀相互照应使了个双剑阴阳互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生生挣脱开了符纸阵。

在瓢泼的雨中,被斩断的黄纸像纷飞的蝶。

悉数落入泥泞之中。

反镜结界打开,街上热闹起来。

又回到了方才人人凑着热闹的戏摊表演之处。

只是围观的群众纷纷恢复意识,都觉得这戏索然无味,各自归家。

带着面具的画皮鬼因为方才的符纸阵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此刻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商今朝看到她这狼狈样子,撇嘴道,“我说姐姐,咱能别这么激动么,好好说说话都不行?我说信在我这儿,你不看,二话不说就要打我。”

说着他掏出了那封皱巴巴的信,徐徐道来。画皮鬼抢过那封信,信纸后面被人画了一只黑色的鸟,不像凤凰,到像个乌鸦。

“在进入幻境之前,云凝的元神到了我的身体里,其实有个好消息,这乌鸦不是我画的,是醒时的云凝画上去的。”

“他看了是么...”

商今朝默认。

画皮鬼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的怨念在这一刻得到了释然和解脱。

她是尸魂,尸魂动情救会染上傀儡病。

这是桑钰的诅咒。

她摆了摆手,并没有哭。

身体却越来越趋近透明,她要消散了。

“请您回避一下,我想和这个姑娘说几句话。”

商今朝很不想回避,奈何被曲小虎一把拽走,曲小虎这个怂包头一回见到鬼这种东西,十分害怕需得人陪着他。

“女人说话,你凑什么热闹。”

人群散去,只剩下寒风中的二人。

“你刚才是故意激怒我吧。”

钟楚瓷没有犹豫,“是。”

她看着女人可怜的模样,心里某处生出些同病相怜的不忍,“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桑钰,我只是想从幻境中出来才这样说的。其实...我想我师父也不会爱上你,他不会轻易的爱上这世上任何一个人。”

画皮鬼默然,“你还真是通透人心,聪明得可怕,难怪桑钰会收你为徒。”

“东方无门就是这样,方才幻境他虽对你有诸多动作,但却没有半分心疼你,他只是想玩儿,也只是觉得你好玩儿而已。”

画皮鬼认同,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吓坏了钟楚瓷,“今日,我本想从这些百姓里找个和自己命格差不多的人替我完成任务,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

“对啊,你是尸魂我的同类。”

少女双眸睁大,“你...”

“你早就死了,是岭南弟兄助你复生,为你的朋友复活于世。以我的修为堪破这些太简单了,我可是岭南第一个尸魂。”

画皮鬼徐徐道来,”岭南之所以被诅咒的开端也是因为桑钰,他改良出来的加入蛊虫的活人祭实在太过逆天,当时我的那些戏子同门,都被他变成尸魂,都成了哪儿都去不了半死人,我们受不了活人赖以呼吸阳间的清气。而岭南是云凝早时的家,也是那次战争死伤军官们的埋骨地,那里尸气很重适合我们这种人的生存,尸魂们在那里安营寨扎,渐渐的那地方的山体被尸气浸染成了荒山,再后来成了有了恶灵,渐渐被天道所放弃,埋葬在那里的人无法投生。”

钟楚瓷知道这层渊源,她身上所系千万尸魂弟兄们就是要去浮生六道净化投生的 ,她如何不知晓,只是不知道这点也和那活人祭有关。

”现今存活在世界上的尸魂分为两类,一种是自然衍生出来的,他们和普通魂魄最大的区别就是,执念太深,不愿意投胎,作为孤魂野鬼飘荡久了,幽冥司的生死簿也随之消失,比如你。还有一种就是人造尸魂,比如我们这样的人。”

“前辈。”她做了个礼,“敢问前辈尸魂和傀儡病之前有什么联系,您为何会患上活人祭的症状?”

“那就是你师父这个疯子的诅咒了,他不喜欢多情的人,尤其是身边人。所以他的尸魂大军,凡动心者皆难逃此病,这点也是怪我的,因为一千二百年前的祭祀礼上放走了宛凌仙师,既然他没有得病,他就把这惩罚给了我,给了岭南弟兄。”画皮鬼道,“我对你的劝诫就是不要忘记自己来时的路,不要生出多余的情,否则你的结局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我之今日,你的来日。”

念消神散,千百年的结打开了。

这世上再无一个任苦难宰割却还想着反抗的女子,一个为了活着会哭会磕头认错的女子,她如同浮萍蝼蚁来去无踪。

其实大多人都不知道,旱魔云凝爱她什么呢,钟楚瓷想,也许是,爱她在灾难之前不认命的求生,爱她在腐败官僚下,在达官显贵前的不卑不亢。

这样廉价的生命,连苦难本身都肃然起敬,为之动容。

她太鲜活了。

云凝兄启

昭月三年隆冬

不知不觉,我已经这样老了,大限将至前我想告知你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也许你可能并不相信,在去往战场的路上,我真的只是想要救你,可是我变了,在那一瞬间,我在想,官比民强,谁比官强,仙——仙比官强。我当时太想杀了崔莺儿,太想太想了...

我常怨命途太苦,而你给的爱太少,远不足以填补那早已深不见底的沟壑。云凝,别了,我不想说什么有缘再还你恩情的话。因为我深知,像我这样的人,不管经几轮回,都不配再与你相见了。

云凝成雨可泽万物,除旱消灾,曾经的我理应也在这万物之中,享你馈赠。而今陌路,愿君珍重。

暖儿不知道即便不是这场巫神降灾戏,他也活不了几年,那次动火,用的是心火,自那晚之后,他的五脏六腑日日夜夜犹如火煎。

他苟且偷生了好些年,但在她的屈辱面前自持的伪装忽然变得脆弱可笑,他依旧不觉得她很坏,他记得她最初的模样,还不是现今的皮囊,是只属于少年暖儿原本的模样,锃亮坚定的眼睛,她不畏权贵咬伤黄鹤光的手的模样。

幸好,在记忆之初,在生命之初,如此鲜活美好,倒也不负这出不算完美的折子戏。

夜色凉如水,小雪渐停,热闹消散,只余地上的零星的爆竹残骸,像华席之后的残羹冷炙。

少女提着肉馅正打算回山,一阵咳嗽的声音打破寂静。

“这就要回去了?”

“嗯。”

“大过年的撞鬼,谁有我们惨啊。”曲小虎显然觉得骂的不够,“哎,我都想骂人了,凭啥我就是个跑龙套的戏子。”

“行了,别闹,小孩子家家的,龙套也是很有前途的。”商今朝安慰。

其实出了幻境,除了真的亲临暖儿一生的钟楚瓷,剩下人大部分记忆都被画皮鬼带走,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这段屈辱又宝贵的记忆。曲小虎和商今朝也忘记了方才发生的具体细节,只知道方才自己被赋予了什么身份仅此而已。

曲小虎问道,“那谁呢?玄子练不也跟进来了么?”

玄子练呢?

对啊,神子大人呢。

“你的人,你没看住?”商今朝问钟楚瓷,一壁说一壁带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恨意,用肩狠狠撞了她一下。

曲小虎心里暗叹,这货真丫记仇。

其实说实在的钟楚瓷也不知道玄子练去了哪儿。

却十分的嘴硬,“我家大人神通广大,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就逃脱了。”

“不是,天天说什么抓妖造福百姓,就算逃脱有什么厉害的,百姓都中了音蛊变成尸魂了,他这算是临阵逃脱么。”

钟楚瓷自然被噎到了,这个商今朝一时不怼她就浑身难受,不过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走了,肉馅和白面买完了,也该回山了。”

“要包饺子?”曲小虎没来由得兴奋的问。

钟楚瓷点点头,“嗯。”

“那你明天还下山么?要是下山的话...”曲小虎热情的指了指自家茶楼,“我家在这儿,你可过来,随时欢迎光临。”

“谢谢,我不会下山了。”

玄子练精美的脸全是汗珠,他在流汗,就在出幻境的那一刻,他真的在逃。

并不是怕画皮鬼,也不是要放弃百姓,他竟化身幻境之中人肉百姓的角色。

黄鹤光是他,后来砸场子的崔莺儿相好也是他,他在怕自己。

明泽水洞潮气扑面,可还是不够,心火灼烧的厉害,他体内的灵力加上明泽水洞的滋补根本不够。

他为何会变成会这样,他怕心火蛊惑,也怕入魔。

玄子练抱着头,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淌,额间神纹忽明忽暗。

灵台中无端重复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可曾亏欠于世...

“我没有!”他心慌起来,对着空洞的四壁无力反驳,回答他的却只有自己的回音。

玄子练压制心火导致灵力亏损,渐渐昏迷了过去。不过他并没有倒在冰凉的地上,而是一个柔软的女子怀抱。

她身上是人间姑娘家的胭脂香气,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个手绢儿细细的擦他头上的汗。

他是他爹集人间美好,风花雪月,晨露,秋月,白雪,四时美景等等,而捏造出来的人肉像,他没有母亲,不过他想母亲大概会这样。

人间的母亲会抱受伤的他,会照顾生病的他,甚至也会垂怜堕魔的他。

可他在没力气睁眼看这女子的容貌,便溺在这温柔的身体里。

钟睛袅完全不知道玄子练为何下了一趟山就变成这样,她也不知道他醒来看见自己这样抱着他会不会生气。

但...但是...明明是他自己靠过来的。

他身上气息干净,处处馨香,裹挟着从外面带来的风雪,哪怕闭着眼也不怒自威。

钟睛袅只是觉得他很难受,被骂就被骂吧,本姑娘就借他靠着一会儿,占够了便宜,也就对得起不知是否会来的挨骂了。

却不想怀里的人根本就不老实。

他真的很难受,唇上开始起皮,汗也流的越来越多。

似乎,像是在被无形的火炙烤一般。

“水...”

钟睛袅赶紧安抚好他去水车里头打水。

可竹筒喂到唇边怎么都喂不进去。

钟睛袅这下尴尬了...

她怕他会自燃,伤其根基。

念了个诀,探了探水脉,双指合拢做印。

一瞬之间,明泽水洞的水更加丰沛,一丝血从她唇角流下,她真不争气,竟是现在还没有习惯这里,还会被这里灼伤,若是那个拔得头筹的姑娘的话,或许早就不怕明泽水侵体了。

玄子练的难受似乎减缓了不少。

却还是重复念水。

钟睛袅不得不学着话本动作,以口对口喂给他。

“真麻烦。”睛袅大小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小声抱怨。

不过他是昏着的,所以不论如何都可以假装的云淡风轻,就像...就像在喂一块石头,一段木头。

玄子练获得了水源十分开心,伸了舌扫荡她口中的所有细节,像是旅人发现了新的绿洲,钟睛袅只觉得整张脸像是被蒸笼煮过。

她这个大家闺秀,从小除了几个手帕交出去赏赏景色其余的时间往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家中教养的也十分规矩,与男子说话也要隔着适当距离,有必要的时候会差个下人中间传话。

这样矜贵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个。

神子又怎么样?

他似乎找不到水源了,像是吸干了一个绿洲一样餍足的倒在她身上,真的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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