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伤
她抬手搭在齐韫琉的肩膀上,他既要背,那她就不客气了。
小姑娘的身量不重,齐韫琉背得轻松,没几步到了堂内,卢真跟在二人身后。
“敏儿这是怎么了?”
胡毓敏受伤,卢莹比卢玉还要着急就奔上前来,卢玉和胡昊林紧跟着也起身。
“表姐同我玩雪球,不慎摔倒了,表兄就背表姐回来了。”
卢真嘴巴快,将事情经过说出。
卢玉给了胡昊林一个眼色,胡昊林急忙上前从齐韫琉的背上把胡毓敏扶下来,“辛苦韫琉了。”
新年已过,胡毓敏的年纪再过几个月便要及笄,男女间的避讳须得注意。
齐韫琉颔首,“表妹脚腕上的伤恐怕得叫大夫来,如今正是年关,不知是否有医馆开门。”
胡毓敏以为只是普通的扭伤,休息几日就好,她活动脚腕,刺骨的疼痛袭来,才知齐韫琉所说不是夸大。
“我叫下人去寻。”胡昊林吩咐小厮出门去寻医馆。
趁众人忙,卢炜烨拉着卢真的衣袖来到侧边厢房,“不是让你和你表兄多亲近吗,怎么是他背着毓敏进来了?”
卢真瘪着小嘴,满脸不高兴,“我不喜欢表兄,爹你怎么不嫁给表兄呢?”
卢炜烨听罢抬手就要扇她的脸。
他现在仗着是齐镇小舅子的身份,时常能捞到些小事做,说不上油水多好,到底能养活了一家子。
但以后卢莹若是不在了,齐镇定不会管他了,所以卢炜烨就想着让卢真与齐韫琉结成一对,那就是亲上加亲。
齐镇看在齐韫琉的份上也会对他稍有扶持。
只可惜卢真不喜卢炜烨的做法,且对齐韫琉无感,不愿按着卢炜烨的想法做事,引得卢炜烨不满。
卢真挡着卢炜烨的手,她小小年纪却是好武,平日没少偷学外面武馆的招式,卢炜烨不学无术,竟连个十二岁女娃娃都治不了。
“卢真,你出息了,我是你爹!”
卢莹瞧他二人不见了踪影,进门来看,“真儿做什么事惹得你不高兴了?”
卢炜烨看是亲姐,忙收敛了颜色,笑眯眯的,“没事没事,大姐你听错了。”
“外面寻不到大夫,我们要带毓敏回将军府了。”卢莹觉出哪儿不对,但没细细探究,胡毓敏的脚伤更要紧。
卢炜烨送卢莹出去,还不忘回头瞪一眼卢真,卢真翻白眼,才不在意卢炜烨的想法。
马车自卢府出发,半个时辰就到了将军府。
若不是胡昊林派出去的小厮未找到开门的医馆,卢玉也不想叨扰卢莹。
府医为胡毓敏看过脚伤,要她休息半月方能自由走动,半月后就是元宵。
“半月不能出门走动,好生无趣。”
送走府医,卢玉为胡毓敏涂药,胡毓敏抱怨。
“谁让你都快十五了,还小孩心性去玩那雪球,幸好你姨母这儿有大夫,不然一个月都够你躺的了!”
卢玉指尖点了点胡毓敏的脑门。
“既然毓敏现下伤了脚,不如就住在将军府好生养着吧?”卢莹吩咐厨房炖了银耳羹,给卢玉和胡毓敏暖身子。
卢玉不舍,“还是回家吧,毓敏这丫头性子不讨人喜欢,怕在你府中惹事端。”
卢莹握住卢玉的手,“怎么会呢,上回韫琉受委屈,要不是毓敏聪慧,我和将军还要多费些口舌。”
卢玉面上犹豫,她既心疼姐姐膝下无子,又不舍得女儿离家。
“那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思来想去,卢玉把决定权交给了胡毓敏。
“娘,我愿意在将军府多陪陪姨母。”胡毓敏咽下一口银耳羹,甜丝丝的。
她既这么说,卢玉不好再提带走她的话,晚上卢玉与胡昊林在将军府用过饭就回胡家了。
卢莹让百灵去府中的库房为胡毓敏寻了好些小玩意儿,排解无趣。
后面几日齐镇与卢莹忙着拜年,就让齐韫琉留在府中陪着胡毓敏解闷。
胡毓敏倒觉得还不如不让齐韫琉来,他每日拿着厚厚的书本,来了就坐在书桌看书,一看就是一整个上午过去,用饭的时间也不未停。
“表兄,夫子留的书本有这么多吗,你每日每日的看,不会觉得无趣?”
直到第三天,胡毓敏忍不了。
齐韫琉放下书本,侧过头瞧她,少女眉目灵动,面带怒气,略显娇憨。
“你想玩什么?”
胡毓敏眼珠转动,“表兄可会打麻将?”
齐韫琉摇头,“不会。”
极寒之地的贱奴光是生存就用尽了力气,哪里有时间研究玩乐。
胡毓敏让玉芙拿出一套麻将来,正好拉上叶松一起凑足四个人玩。
“表妹,你看我这牌面,是否胡了?”
齐韫琉将牌齐刷刷按倒,胡毓敏看了一眼,他竟然自摸了,还是清一色?
“少爷,你可真厉害,从没打过麻将,这才第一局就清一色自摸!”
叶松在一旁拍马屁,齐韫琉面不改色,直勾勾盯着胡毓敏。
胡毓敏不服气,“再来!”
“地胡。”
“胡了。”
“天胡。”
“……”
连续好几局,齐韫琉今日的运气极好,都胡了。
胡毓敏托着额头,暗道自不量力,他是谁啊,他可是未来站在萧楚宁身边的左膀右臂,自有运气加身。
“不打了,表兄你继续看书吧。”
齐韫琉淡笑,“好。”
他放下麻将起身,前往书桌,端坐看书,不为外物所动。
玉芙和叶松将麻将重新整理好,放回了木盒里。
胡毓敏思来想去,也让玉芙给她拿了几本夫子留的书本来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快到用饭的时辰,玉芙和叶松同去厨房取食盒。
屋内燃着炭火并不冷,齐韫琉注意到胡毓敏熟睡的头将要跌下,起身拿了个垫子放在她头下,又为她盖上毯子,才坐了回去。
玉芙进来,发觉胡毓敏已经熟睡,身上还有毯子,再看一眼齐韫琉,什么都明白了。
她轻轻拍了拍熟睡的胡毓敏,“小姐,快醒醒,用饭了。”
胡毓敏从熟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枕着垫子,“玉芙,是你给我垫上的?还有这毯子?”
玉芙低下身子在她耳旁轻声说,“是表少爷。”
胡毓敏面上微红,丢死人了,看个书本也能睡着,她岂不是要被齐韫琉嘲笑了。
她抬眼看过去,齐韫琉已经坐在饭桌前,叶松正为他布菜,没向她这一处望,胡毓敏松了口气。
晚上卢莹和齐镇回府,在饭厅用饭,问及他们今日怎样。
“有表兄陪伴,敏儿今日过得不算无趣。”
胡毓敏生怕齐韫琉说出她看着书本睡着的事,先开口应答。
“敏儿脚伤未愈,要多辛苦韫琉了。”
卢莹一边给齐韫琉碗里夹菜,一边叮嘱。
齐韫琉点头称是,并未提及其他,胡毓敏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后面几天,胡毓敏为了挽回面子,看书本时特地点了提神香,就是为了不再睡着。
元宵节至,胡毓敏本应回胡府,宫里皇帝下了诏令,让齐镇带家眷参加元宵节宴,胡毓敏便被卢莹一同带去了。
前世胡毓敏还未曾进过皇宫,她父亲胡昊林的官职太低,皇帝每回举办宴会都轮不上胡昊林,她也只能从梅月灵的口中听到些许宫内的事。
“敏儿,到了宫里一切都要谨言慎行,待在姨母身边,不要乱跑。”
轿内,卢莹嘱咐胡毓敏万事小心,胡毓敏点头,心下也多了几分紧张。
入宫的轿子陆陆续续都停在了宫门口,一排排全是高位的官员们及其家眷,胡毓敏掀开帘子向外瞧去,宫门口守卫森严,入宫的人要一个个排查。
“我嫡姐是贵妃娘娘,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搜我的轿子!”
前方忽然一道娇喝,粉衣女子立于轿前,朝宫门守卫发怒。
守卫听见贵妃二字,顿时低下头拱手赔罪,“原来是左相家的轿子,恕小的们眼拙,江二小姐请进。”
江家二小姐?原来那就是左相江淮山的嫡次女江锦宜。
“好了,锦宜,人家是秉公行事,你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左相江淮山浑厚的声音传来,他的轿子在江锦宜的后面,明显是听见江锦宜的喊声才出来。
守卫们又是行礼,让左相一家毫无阻碍地通过。
胡毓敏放下帘子,心下了然,恐怕江锦宜这番举动,没有左相授意,是不敢如此嚣张的。
左相如今位高权重,又有个当贵妃的女儿,满朝上下无人敢得罪。
即便是在这宫门口,他也要立威。
入了宫,行过较长的一段路,才停下。
皇宫内的装饰果真富贵,处处都是精雕细琢,比将军府气派太多。
胡毓敏好奇地瞧着,一边跟在卢莹身后,生怕出错。
因齐镇是正一品的大将军,他们与江淮山一家对坐,较为靠前。
胡毓敏刚坐下,就瞧见更前方坐着的萧楚宁。
她才想起,过年时候皇帝会下诏让藩王回京参加年宴,怪不得她先前看到萧楚宁。
这个时候萧楚宁和齐韫琉应当是还不认识,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听闻齐爱卿找回了爱子,今日朕可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