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多博弈
元军说完，很是期待的盯着李成寅，希望从他的脸上，找出点被“尊重”的情绪，可惜没有；不仅没有，元军还感觉到，李成寅连眼神也给不了他，好像无视他一般；正要发飙，右后脑又挨了一下，随即向右扭头，瞄了一眼，发现又是元琴。
“别闹啊，我给你姐夫讲讲规矩；他心眼太多了，不讲清楚，英子姐会被他欺负的。”还没“玩够”的元军，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回去，刚对上了李成寅那张帅气的鹅蛋脸，又被元琴拉了一把；这下，整个人转了过来，背对着李成寅。这时，元军才发现，东房里的人，好像都出来了；他先是一愣，接着，招牌的傻笑，再次堆满了整张脸。
所有人，没有动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到元军的面部表情快僵硬了，古小梅这才走了过来，对着他，柔和地一笑，开口问道：“元军啊，晚饭，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姨。”元军退去笑容，拉直了身形，必恭必敬，很是干脆地回应道。
“那就好。”古小梅的笑容越发灿烂，接着说道：“姨要跟你商量个事。今晚，你要帮我作个证，可能，你要很晚才能回去；我让你元棋二哥，到你家打个招呼，等这里事情结束了，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好是好，只是，一会儿，我爹要是跟来，他会揍我的；在这里挨揍，多丢人，还是别告诉他了。”这几年，元军溜出门胡闹，都是很谨慎的，因为，每次犯事，都会经历“老三样”，解放鞋底、裤腰带，外加独轮车的宽肩带，那真是，想想都疼啊！元军说完，一脸为难的盯着古小梅，脑海中，闪现着很多“父慈子孝”的场景。
古小梅看着元军，有点走神，心里泛着嘀咕，“这么好的孩子，就是给他爹揍着玩的？自己那养子，是不是揍的太少了？”
“姨？”元军见古小梅的脸上，没了笑容，也不说话，感觉有点冷，就试探着叫了一声。
“噢！我在想，你爹要是来了，我该怎么护着你。”古小梅感觉有点恍惚，转瞬间，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迈步绕到他的身后，坐到了刚才的椅子上。
等到元军跟着转了过来，古小梅已经拿起了烟袋，一边装着烟丝，一边仰视着元军，脸上堆满了轻快的笑容，爽朗的说道：“我刚才跟你二哥讲好了，他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爹还跟着来，我跟他讲。再说了，你今晚做的事，是对的，他凭什么动手。”
“那，那好，姨，我听你的。二哥，你，你去吧。”元军有点不太相信，因为他那个爹，每次揍他，可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只要有人上门告状，那真是，猴急的不得了，先是“老三样”全部用一遍再说。可是，今天呢，元军也觉得，这个老太太，应该能唬住他的爹，他也想看看，他爹吃憋的样子。
元军给了古小梅答复之后，就回头去找元棋，脑海中想着的，却是他爹被噎的画面，一脸的期待。
“给，姐给你带的小画书。”元军看到元英递过来的整套《三国演义》，哪还去想元棋在哪里，兴奋之余，眼睛扫视全屋。看到元中开手中的油灯，应该能用，就要去拿，刚迈出一步，身形一定，又收步回转，对着古小梅，问了一句，“姨，我去看书了？”
元军不等回应，已经奔着元中开去了；拿到油灯的一瞬间，元军左躲右闪，穿过众人，坐到了小方桌的南面......
古小梅的目光一直跟着元军，直到他拿出第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这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那一脸慈爱，也瞬间消退。
这时，元棋的老婆林建婷，在古小竹的授意下，来到了小方桌旁，连哄带骗，将三个孩子领去了东房；此时的元莉，已经躺在了东房的床上。
而元英和元琴姐妹俩，在元军开始看书的时候，就拎着两只保温瓶，去了厨房。
此时的正屋里，又没了声响。蔡小军还是低头坐着，基本没怎么动过，什么表情，也看不见；在他的正对面，古小梅的脸上，已经多了一副老花镜；只见她右手拿着烟袋，左手手肘，垫在桌面的边缘，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本子，靠着油灯，一边抽着，一边看着。
古小竹看了一眼元中开，然后指了指中堂右手的椅子，元中开见状，径直走了过去，扭头看了一眼古小梅之后，转身，坐了下来。
“蔡小军”“小军啊”，古小竹刚要坐到元莉之前的位置上，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叫喊声，火气冲天的胖叔，蔡恒山，和委屈巴拉的胖嫂，刘素贞，来了。
“小军啊，你怎么样了？你伤到哪儿了？你有没有事啊？”呼吸急促地刘素贞，带着一连串的发问，先一步冲了进来；可能是跑得有点虚脱了，也可能是着急，跨过门槛的时候，后进门的右脚脚面，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随即，整个身体的右侧，先向着地面，砸去。
就在众人心里一紧，以为这下摔得有点狠的时候，老宋从靠着的东墙边，急速向前，接着一个前蹲，双手快速抓向刘素贞的双肩，然后，又是一个拎小鸡的场景出来了。
当老宋扶正刘素贞，又退到东墙之后，站在门口的蔡恒山，和立在凳子旁的蔡小军，才先后缓过神来，一前一后，快步来到刘素贞的身旁。
蔡恒山的位置，刚好对着中堂，古小梅扫了一眼之后，就知道，他也当过兵，虽然五十出头了，那站姿，还是很标准的。
蔡恒山的目光，在蔡小军的身上，来回扫了几遍之后，又偷偷地，瞄了一圈正屋里的情况，这才伸出左手，摸向蔡小军的后脑勺；同时，伸出右手，拉住了刘素贞的右上臂，稳住了她的身形，随后加大右手的力量；就这样，这对母子，好像定格了一样，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双双看向蔡恒山。
片刻之后，蔡恒山左手不再摸索，下滑到自己儿子的左肩；同时，右手松开妻子的上臂，放到蔡小军的右肩之上；然后，双手扳正蔡小军的身体，让他的整个后背，正对着自己；接着，掌心平撑，放到后脑的两侧，在肿块周围，摸来摸去。
“他二妈哎，过来坐。”此时的古小竹，来到刘素贞的身后，伸出右手，去拉刘素贞的左手衣袖。
听到声音的刘素贞，顺着古小竹手上的力道，左臂慢慢侧抬，身体也随之左转，等到整个身体转了过来，对上古小竹之后，两个人的四手交叠，都压到了刘素贞的左手衣袖之上；此时的刘素贞，脸上布满的，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冷笑；反正，刘素贞觉得，自己脸上堆满的是苦笑，而古小竹觉得，她看到的是冷笑，冷到她想甩开刘素贞的衣袖。
“对不住了，他三妈。”古小竹的左手和刘素贞的右手，松开之后，刘素贞的身体，在古小竹的带动之下，朝着东墙边的凳子走去；此时的刘素贞，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等到两个人都转身坐了下来，感觉到脸上已经布满愁容，这才向右转去，对着古小竹说道。
古小竹先是一愣，接着，很平静地说道：“他二妈哎，你说什么呢？太见外了。”话一说完，心里有个声音，极速泛涌，“这表情，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边，两个“老闺蜜”的“交流”刚刚开始，那边，元中开的行动也来了。当古小竹起身的时候，他也站了起来，只是，见到两个“闺蜜”坐了下来，他才走到蔡恒山的右侧；然后，也不动作，就那么憨憨的看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的样子，古小梅觉得，蔡恒山应该摸得差不多了，这才大声道：“妹夫，让恒山兄弟坐下来，息一会儿。”
蔡恒山虽然当过兵，可是，毕竟五十二岁了。这么些年，虽然日子不好过，可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吃喝不愁，这胖叔的名号，也就是这么来的；跑了一个村子，虽然不是很远，也就几里地，可感觉就是，差点没喘死，心慌得难受；现在，等于又是急停，也有个十来分钟了，那缺氧的感觉，还是没有好转，早就想坐下来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定在这里了，心想着，应该是心疼儿子吧，没摆弄开。
当他听到坐下来的邀请，手里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随即，身体右转，对上元中开，脸上没什么表情，算是冷冰冰的吧，就这么盯着。
元中开的性格，算是大开大合，多年的辛劳，他的精明，好像已经没了；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听古小竹的，还有就是，他老婆的这个姐姐和姐夫。其他人的意见和看法，对他来讲，好像没那么重要；面对蔡恒山的情绪，他好像没看见，脸上还挂着一丁点笑容，开口道：“恒山啊，河的南边，就我们一家，两边是没有邻居的；今天晚上，你儿子耍酒疯的时候，如果有一个邻居看到，我肯定把你儿子，送派出所去了。你进我家，如果是这个态度，就不要说了，我们直接去所里谈。”说完这话，元中开哼了一声，便气冲冲地回到椅子前，坐了下来，拿起烟袋，抽起了闷烟。
听到这话，再看到元中开的情绪，蔡恒山一愣，刘素贞也站了起来，盯着自己的丈夫；转瞬间，两口子的表情，很是精彩，并且是同步的，先是蒙的，后是惊讶，接着是紧张，最后，两个人的脸上，应该都是惊恐，前提是，刘素贞学对了才行。
“成寅啊，替你老丈人，请胖叔坐下来。”古小梅见火候差不多了，对着右手坐着的李成寅说道。
蔡恒山正想着，怎么接元中开的话，听到古小梅的邀请之后，感觉到李成寅快到自己的左侧了，立马开动，整个身体，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起左脚，对着自家儿子的屁股，就踹了下去；当然，只是，看起来很用力。
此时的蔡小军，心情糟透了。经过父母刚才的表现，他觉得，能让自己脱身的，还是讲清楚，来元家之前的事；所以，他刚刚沉浸到，回忆元良的片断里，整个身体就向前倒去，好死不死，整个人扑到了元中开的身上。
今天的元中开，跟大家印象中的那个形象，区别很大。蔡小军刚刚扑到，就见元中开双手用力推向蔡小军的胸口，瞬间，蔡小军，飞了出去；接着，整个身体砸向了地面，就在头部快要落地的时候，老宋的脚又到了，脚面借势，垫在了他的脖梗处。
蔡恒山的头皮发麻，他的眼睛先是盯着老宋的脚，后是瞧着冲向儿子的老婆，再看向元中开；见元中开的脸上堆满了愤怒，正在拍打身上的烟灰，动作很是用力，像是情绪发泄；他的烟袋锅子已经折了，掉在了地上，好像也没引起他的注意。此时，蔡恒山的心里面，先是担心儿子，后是被元中开震撼到了，想着，今天应该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