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送命题
季晏拿着披风出来,小心地裹住苏玥溪,两人就在树下看着常栎。
冬天树上的叶子早就掉光,只剩下一些枯脆的树枝,常栎窝在上面,显得异常庞大,盯了半晌,直到他实在受不了两道灼热的目光,翻身跳下来。
“属下见过王爷、郡主。”
苏玥溪冻得搓手,哈着气声音有些不稳:“怎么又坐在上面,昨晚不是说不用了吗?”
常栎未言,抬头谨慎地看了一眼季晏,末了轻轻点头。
“阿肆在廊下烤火,你跟着一块去。”
刑扇门规矩大,主子不发话,谁都不可擅离职守,眼下有了季晏的指令,常栎抱拳行礼,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季晏带着苏玥又回到屋内,品茗谈笑好不惬意。
“晏哥哥,有件事想跟你说。”苏玥溪斟酌半晌开口。
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说看。”季晏身子微微后倾,示意她说来听听。
苏玥溪双手紧握搭在桌子上,往前靠:“那个常栎他们是不是,就算是晏哥哥给我的人?”
季晏点头,静静地等着后半段。
“那能不能别再让常栎跑来跑去的,昨晚上就为了个鸽子,差点冻成冰雕,偏生这几个都是实心眼的,有点什么事就在院子等着,看着过意不去。”
苏玥溪能说这些话,别说院子外面烤火的常栎没想到,就连季晏都觉得出乎意料。
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与你不同,就算是个郡主,也只是个挂名的,是圣上看在舅父的面子上封的,他们跟着我已经是受苦,何必再来回地受累,还只拿了一份月历。”
苏玥溪眼眸闪过一丝自责,转瞬即逝。
这些话透过窗缝,传到长廊烤火的阿肆与常栎耳朵里,两人手上动作一滞,直到火苗子都要烧着肉才如梦初醒地躲开。
“常栎,郡主真是个好主子。”阿肆挪到他身边,用肩膀轻撞,由衷地感叹。
“嗯,像做梦一样…”
他俩的话同样也传到季晏的耳朵,他的功夫是上乘,就算是远处细微的声响,也躲不过他。
“阿肆,跟着本王委屈你了?”
唉,多大人了还吃醋!
阿肆摇头叹气,又换上一副笑脸,忙在门口表忠心:“哪有,王爷最好,属下甘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那郡主呢?”
得!送命题!
苏玥溪强忍笑意,轻拍季晏的胳膊,摇头示意他快别说了,出声替阿肆解围。
“阿肆,去厨房看看银耳羹熬得怎么样了。”
“是!”阿肆答应的非常爽快,走之前还不忘拉上常栎一起。
屋内季晏看了一眼阿梨,吩咐道:“你回趟王府再去趟刑扇门,把你们几人的身契取回来。”
阿梨愣了一刻,眼中泛着喜悦,正要往外走,又被叫住。
“阿梨,马房里有红鬃烈马,快去快回!”苏玥溪俏皮地眨眼。
“奴婢晚膳前一定赶回来!”
说完两三步走出院子,差点撞上端着汤羹的阿肆。
“跟着郡主就是不一样,一个两个变得风风火火的。”
红鬃烈马是上回百益侯,派人从一众战马里挑的,跑的最是快,也不过是两个时辰,阿梨就回来了。
气喘吁吁的将身契递给苏玥溪:“姑娘…都拿来了…”
“辛苦了,快去歇会。”
苏玥溪拿着身契仔细的看,季晏看她小地主的模样,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现在我们小月儿,也是手握暗卫的人了,万事小心。”
阿肆蹲在门外,进退两难,常栎抄起他手上的军报进去。
“王爷,军报!”干完活还不忘,为兄弟‘两肋插刀’:“阿肆举半天,不敢进来。”
季晏接过军报,睨了阿肆一眼,温声细语对苏玥溪说:“我先回去,晚上早些休息。”
苏玥溪起身送他,回屋子里把身契,小心地放在梳妆台的匣子里。
“阿梨,用膳吧!”
一时间,苏府喜气洋洋。
夜幕降临,常栎一如既往的守在暗处,不过这次身上多了一个小暖袋,是方才苏玥溪特意给他的。
嘎吱,枯叶断裂的声音,在幽静的深夜尤为明显。
常栎悄然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树下的人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正当那人要碰到屋门时,常栎持剑而出,三两招将人困在剑下。
听见声响的苏玥溪,来不及更衣,披肩薄衫就出来。
“什么人?”
阿梨挡在身前,用灯烛照亮那人的脸,只见一道刀疤贯穿全脸,扯下面纱才发现是一个女子。
“说,谁派你来的?”常栎手下使巧劲,生生卸下她的胳膊。
那人闷哼一声,一味地盯着苏玥溪,眼里满是震惊。
“淑宜姐?”
苏玥溪听清她的话,瞳孔微缩,快步走下台阶,拽住她的前襟,质问着。
“你见过我母亲?你究竟是谁?要来做什么?”
“徐淑宜呢?我只与她说话。”
“我母亲遭苏家人暗害,已经去世许久了。”
那人像是不相信,挣扎着上前:“不可能,我们约好的,那你父亲呢?他不是说能护好淑宜吗?”
苏玥溪挥手让常栎放开她,坐到台阶上,眼神落寞道:“我父亲被苏景福下毒,比母亲早走三月。”
她托着胳膊膝行两步,仔细端详着苏玥溪的面容:“你与淑宜真像,这偌大的苏府就只剩你了吗?”
“你究竟是谁?”
“我叫檀静,是你母亲救过的一名杀手。”
苏玥溪站起来后退两步,缓了一刻:“杀手?我母亲为何救你?”
“那年我是枭阳国的暗卫,行刺瀛海王未成功,逃亡路上碰到你母亲,我撒谎骗了她,才得以活命。”檀静望着阴暗的天,娓娓道来。
“后来,我不忍看她被欺骗,告诉她实情,没想到她心这样善,暗中将我送走,还送了我不少盘缠。”
檀静从怀中掏出香囊,哆嗦地摩挲着:“我悄悄顺走香囊,想等未来摆脱暗卫,与她说一声谢谢。”
苏玥溪靠近仔细端详,这针脚确实是她母亲的手法,还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