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被当成凶手
冷秋凝不知如何说，她选择了沉默。
林玄从人群中挤出来，指着冷秋凝道：“天山门从没女子出入，掌门刚死你就出现，你定是那想逃走的凶手！”
林玄看出西陵煜很是在乎她，便想将祸水往她身上引。
“你才是凶手！”冷秋凝说得铿然坚定。
此句如箭矢射在林玄心窝，可听在旁人耳中却是反唇相讥之语，没人把它跟真相挂钩。
林玄靠近她，嗅了嗅，转身向道昇道：“师兄，这女子身上有炉烟香味”
道昇上前，还未靠近便隐约闻到炉烟香味，看来她不仅到过清风掌门房内，还在其屋内待了很久。“掌门师兄与你有何仇怨，你竟将他残忍杀害？”
“我说了我不是凶手”冷秋凝挣扎着捆绑的绳索。
道昇的手欲伸向冷秋凝，西陵煜截住他的手腕，慌忙道：“二师叔……她未必是凶手！”
道昇道：“她身上有炉烟香，而且很重，她本人又好巧不巧的在这时候出现，这些怎么解释？”
道昇甩开西陵煜的手，又问冷秋凝，“姑娘声称自己不是凶手，那你可曾看到凶手？”
“凶手就是他”冷秋凝向林玄努了努嘴，“他的武功可厉害了”
“那你可看清他用的什么凶器？”
“匕首”
道昇接过弟子递来的匕首呈在她面前，询问：“姑娘说的可是这把匕首？”
冷秋凝点头，“就是这把匕首”
“一派胡言”林玄指着匕首道：“你可知这匕首是在林煜房中找到”
“杀死清风老头的就是这把匕首的主人”她只认识西陵煜，并不知道林煜。
听她这么说，林玄倒是轻笑出声：“终于真相大白了，林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看向西陵煜，冷秋凝这才知道他们口中的林煜就是西陵煜。
西陵煜道：“她说的凶手是这把匕首的主人，可这匕首并不是我的，三师叔就因为匕首在我房内就断定我是凶手？”
“可她是凶手的目击者”
“可她一开始目击的凶手是你”
“你……”林玄气结。
道昇从两人中间走过，将两人的争执打断，他走向冷秋凝：“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掌门房内？请姑娘如实道来。”
“我是来收魂的……”
冷秋凝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自己不是凶手，也被当作凶手。
她收走了林清风的魂魄，但林清风不是她杀的——这种荒谬至极的解释简直是在忽悠人。
除了司瑶，根本没人相信。这样荒谬的说法，西陵煜想救她都找不到办法。
茫茫人群，兵刃四起，皆打着为掌门报仇的由头要将她处死。但是西陵煜并没有放任她被人带走，夺过道昇手里的匕首，割断绳索，带着冷秋凝冲出重围。
“林煜你要做什么！”道昇攥着空空的掌心，朝门外两人呼喝。
“二师叔见谅，待我查明真相，必带真凶回来伏法”西陵煜拉着冷秋凝的手，施展轻功带着她离天山门。
本来就冷秋凝一个是“真凶”，本来西陵煜只是个被怀疑对象，现在两人都成了弑师的凶手，成了天山门全力缉拿的对象。
离开天山门的两人先是在酒楼大快朵颐一番，然后在街市上闲散悠哉地溜达了一阵。当然，吃的最开心的是冷秋凝，玩的最开心的也是她，西陵煜俨然一个护花使者守护在她身边，偶尔还充当钱袋。
冷秋凝看到路边卖糖画的，眼睛直放光，拉着西陵煜往小摊子边走去，她看中了一只蝴蝶形状的糖画，中间一根细木棒支撑，两边以糖丝绘制的蝶翅惟妙惟肖，冷秋凝拿起来在西陵煜面前摆弄了一番就往嘴里送。
小贩正要提醒她付钱，西陵煜已经捏着铜板递到他面前。
一路上，冷秋凝像个憋坏了的孩子般乐开了花，见到什么都好奇。反观西陵煜，脸色跟青山似的，庄严而沉重。
冷秋凝品咂着糖画，细如丝，入口即化，甘甜可口，但还有比这更甜的，就是身边人，她驻足，转身将糖画伸向他，咧开一排洁白的牙齿，“这糖可真甜，你要不要尝尝？”
西陵煜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抬手轻轻地将糖画从面前挑开来，凝视冷秋凝的眼神染上了几分沉重，“你开心了？”
冷秋凝当真以为他问得是她的心情，天真地笑着，屈指数着他的好，“当然开心了，你为了我放弃了整个天山门，还给我买好吃的，我当然开心啦。”
“这就是你杀死我师傅的目的？”
冷秋凝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师傅不是我杀的”见西陵煜不作回复，她开始着急了，“你不相信我了？”
西陵煜冷声道：“你的话难以让我信服。”
冷秋凝伸出双手，一脸悲惨模样，撅嘴赌气道：“那你抓我回去好了”手里的糖画却在左右摇摆仿佛抗议。
“单兮！”西陵煜愠怒，随即背过身不去望她，他道：“你知道我不会”他不会抓她回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自己还不能完全消化她的说辞而已。
其实他一直都是相信她的，没有由来的相信，否则他不会一开始就带她离开天山门。坦白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他轻声道：“我是相信你的”
身边的人没了动静，他以为她还在生气，转头，唇瓣上突然的一软……冷秋凝踮起脚仰面在他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谢谢你的相信”然后转身逃走了。
西陵煜下意识地抿唇，淡淡的甜味儿一直延伸到心底，面上的黛青色一扫而光。
西陵煜带冷秋凝游玩了好多地方，天黑了就住客栈，一转眼就过了好几天，西陵煜并没有放弃找真凶，他相信冷秋凝不是凶手，可天山门的人未必相信，他想要还她清白，和她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上天山门调查清楚。
走了一天，早已精疲力尽，两人决定先在茅草屋里住上一晚，白天再上天山门。
饭还是西陵煜做的，一次比一次好吃，这次的荤菜尤其多，是在街上买来的。
司瑶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她似乎好像快有一整天没吃饭了。
越是饥饿，越觉得冷秋凝好幸福，不仅有吃的，还都是西陵煜亲自做的。
山间瀑布声不绝于耳，习惯了就跟平常一样，甚至有种特别的宁静。
斜阳轻抚山脊，屋前的柳叶儿在夕阳的余晖里摇曳着窈窕的身姿，山间缝隙里的水流也被夕阳镀上了金辉，远远望去宛如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链子流入波光粼粼的湖面。
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可惜好景不长。
夕阳由金渐红渐淡，最后如纱如幔，镰月淡淡薄薄跟雾痕似的悬在天空，若隐若现，更多时候是被云层掩映。
西陵煜揽了件外衣走向门边，从身后披在正支颐仰面的女子身上，“乌云荫月，风雨欲来，当心着凉”
冷秋紧了紧外衣，脖子往领口缩了缩，拉着西陵煜一起坐在门槛上，“以前我们也是这样坐一起的”
“以前？”西陵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迟凝了片刻竟鬼使神差地解下腰间的玉佩，在掌心梳理了下红色流苏便送给她，“这个给你”
冷秋凝迟迟没有伸手。
西陵煜道：“你不喜欢？”
“没有，我很喜欢，很喜欢”她的手颤颤地接过玉佩，心里越发的沉重，“我怕……”
她望向他，他却认真的在等她接下来的话，见他在看着自己，见他安好，她扑到他怀里将他抱的紧紧的，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哭出声来：“我怕你送了我玉佩之后就昏睡不醒，我好怕你离开我，西陵煜不要离开我，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她哭的很伤心。
他揽着她肩膀的手移上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干涩的喉咙滚动了下，吐出一字：“好”
其实她的这些话也是他想对她说的。
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西陵煜像哄孩子般终于止住了她的哭声。
晚风夹杂了雨滴迎面刮来，西陵煜扬起衣袖挡住怀里的人儿：“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冷秋凝不再哭泣，却是哽咽不止，搂着西陵煜的脖子，抽泣道：“我脚麻了”
西陵煜将她打横抱起，走进里屋。
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西陵煜抬腿碰到床沿，顺势将她放到床上。
点燃桌上的蜡烛，微弱的烛光闪烁不定，将两人的脸色照的晕黄晕黄的，冷秋凝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西陵煜打了一盆热水放在桌上，拧了热毛巾走到床边替她擦脸。
“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每次都是……”每次都是你先离开我。他没再说下去，他怕一语成谶。
风从窗隙刮来，分外尖削。西陵煜拿起外衣向窗子走去。
冷秋凝脖子上挂的琥珀灵石发出幽绿的警示之光，林清风的魂魄在挣扎，垂死挣扎。天山门一日，客栈五日，今日……正是第七日的晚上，最后的期限！
她紧握琥珀灵石的手开始发抖，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快，她竟毫无感觉。
西陵煜将外衣挂在窗边，刚好挡住缝隙，他走回床边坐了下来，将被子往上搇了搇，盖住瑟瑟发抖的她。
蜡烛灯芯啪擦一声爆出不安的声响，周遭的空气扭曲又压抑，西陵煜的余光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腾腾杀气蹿入屋内。
冷秋凝从被子里抽出手，“我不冷，我只是……”
西陵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倏然安静下来。
屋外点滴雨声被瀑布声掩盖，屋内愈发显得静谧，西陵煜突然将坐在床上的冷秋凝给推倒，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听到一声铮然，一支箭羽扎进床后的墙壁里，箭羽上面还沾了血，是西陵煜的，他的耳廓边沿，鲜血一滴滴流淌，冷秋凝心惊：“你受伤了！”
他是为了救她。
“不碍事”西陵煜将她从床上抱了下来，身上有什么东西落在床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
他一转身发现冷秋凝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他轻握她的手，安慰她，“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我不想离开你……”她说的不是此刻，而是连自己也不知道下次会何时相见。
指尖残存的只剩那片余温，很快冰凉如夜。
她不想离开他，一刻也不想。可是枯死了琥珀灵石里的魂魄，她就要以自己的魂魄做抵偿，并且再也不能离开幻境。
她，不得不的离开他。
司瑶听到屋外的兵器声，西陵煜与林玄在厮杀。林玄带了很多手下包围了小木屋，箭矢如雨，直射向里屋，西陵煜寡不敌众，险些命丧林玄之手。幸得瞿灏赶来救走了西陵煜。
林玄来到屋子并没发现冷秋凝，床上只落下一面镜子，他并未在意，只是退出了木屋。
至此，西陵煜的幻境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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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祁准备了一桌子美食。司瑶饿惨了，抓起筷子一番大快朵颐，吃的七分饱的时候开始向连祁说起幻境里的事。
还没入夜，连祁说的大雨就瓢泼而至。道上行人匆匆多是往家中赶的。西陵煜拄着伞在一片慌乱的人群中寻找那抹红色身影。
风雨越大，他的心就揪的越紧。他无法欺骗自己，还是在乎她，无法撇下她。
路面跳跃的雨花肆意漫延，浸湿了她全身，红色的衣裳如雨中残红，发丝凌乱落败不堪，冷秋凝失魂落魄地行走在风雨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手里紧攥的琥珀灵石倏然滑落。
雨水打的她睁不开眼，她蹲下身来摸索，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身后响起的声音让她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头顶遮来的伞。
是真的，他来了。
西陵煜伸出手，掌心赫然一颗琥珀灵石，她颤颤地伸手拿回，脚下却不敢移动分毫，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那雨停了是不是还会赶我走？”
“不会”
就让他再沦陷一次吧。
冷秋凝眸中含泪，却是笑了，亦如当初，她道：“我脚麻了”
西陵煜：“我背你”
雨伞递给她，西陵煜蹲下身来，冷秋凝趴在他背上，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拄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