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场 婚姻如鞋

第六场　婚姻如鞋

郑江到法院撤销了离婚起诉。表面上。他和倩倩又住在了一起。但郑江仍时时感到憋闷和苦恼。即便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也时常闪现出妻子同刘飞幽会时的情景。

那天是情人节。郑江听到司机小陈说要给女朋友送花后。他也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准备晚饭时送给倩倩。借此让两人的关系有一个新的开始。

郑江开着车。打算先去接倩倩。再到父母家接上女儿。一起出去吃饭。车还沒进清源宾馆大门。只见倩倩的那辆奔驰车驶出來。从大道另一侧开过去了。郑江眼尖。看到驾车的不是妻子。而是刘飞。

倩倩这辆车平时都是由她自己开。除了郑江开过几次外。从不容许他人染指。郑江曾要她找个司机。怕她脑子里装着太多宾馆的事情。开车时精力不集中影响安全。倩倩道：“不用。我自己开车方便。再说我有洁癖。不想让其他人动这辆车。”

郑江感觉很蹊跷。尽管刘飞旁边副驾驶座空着。但他估计倩倩也在车上。就坐在车的后排。他迅速调转车头。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车很快开出了清源地界。临近静江市区时。前面的车下了高速路。七拐八弯之后。终于在紫荆花大酒店前停了下來。

郑江随即把车停在了相距10多米的路边。透过车窗。郑江看到刘飞下车后又拉开了后车门。倩倩果然现身了。两人亲昵地挽着手向酒店大门走去。刘飞向倩倩说了句什么。逗得她大声地笑起來。把头紧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郑江太阳穴突突突地跳。恨不得立即跳下车。冲过去揍刘飞几拳头。但望着人高马大的刘飞。郑江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犹豫间。他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來的。问他啥时候去接怡然。郑江答应说：“我在外头有事。要过一个半钟头的样子。”

正要开车离开。手机里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的短音。发送人竟是久未见面的钟艳。郑江翻开一看。上面是一条转发的段子：

情人节到了。提醒大家注意‘擒人’方式：傻气的送点花草。轻浮的领着乱跑。俗气的喝足吃饱。无聊的跳跳舞蹈。胆大的搂搂抱抱。疯狂的就地放倒。胆小的发信息问好。沒人约会的好好检讨……

郑江气不打一处來。抓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玫瑰花。一股脑地扔出了窗外。

婚姻如同穿在脚上的鞋子。要问脚的感受。那么穿鞋的人自己最清楚。

在外人面前。倩倩常常表现出果敢坚毅的性格。同时。她的情感又是非常丰富和细腻的。她对郑江说过。希望自己还原成一个被老公悉心呵护和照顾的小女人。享受小女人的那份快乐和满足。

倩倩的多愁善感郑江很难领会。他的感情是粗线条的。对妻子的这些话一概视作发嗲和无病呻吟。常常是敷衍了事。

倩倩怀疑郑江的感情是另有寄托。所以才不在乎她的感受。后來。她自以为抓住了郑江跟钟艳勾搭的把柄。夫妻俩的矛盾进一步激化了。

刘飞的出现。让倩倩在感情上获得了很大慰藉。在刘飞那里。她得到了渴望丈夫给予而难以得到的体贴和温存。她快意地享受着这种带有刺激性的幸福。跟刘飞的关系也终于冲破了精神层面。

郑江当选副县长后。彻底放弃了离婚的想法。希望能让生活重新开始。然而。除了女儿的事情外。他们很少再有其他的话題交流。夫妻间就像隔有一道厚厚的玻璃幕墙。看得到对方的存在。却难以感受到对方的温暖。

跟郑江不同。倩倩想离婚的念头始终存在着。她深深陷入了情网。希望能够跟刘飞结婚。

倩倩要求刘飞先离婚。并承诺给他老婆30万元。作为对母子俩的一次性补偿。

始料未及的是。一向顺从的刘飞居然拒绝了。说他不愿抛妻别子。这种地下情也不想保持下去了。他嗫嗫嚅嚅地说：“你老公是副县长。有权有势的。要是。要是我们的事情暴露了。那就麻烦了。我不想惹事。也惹不起事呀。”

倩倩冷笑一声：“刘飞。你是个男人吗。”

“我。我……”刘飞低着头。不敢看倩倩的眼睛。

“到底是不是。”倩倩喝问。

“是。是。”刘飞笑得很难看。“咋。咋不是嘛。嘿嘿……”

倩倩一拍桌子：“是男人。为啥不敢作敢当。”

刘飞吞下一口唾沫。可怜巴巴道：“符总。我不想再这样了。您原谅我吧。”很久以來。两人单独一起时。他都是直呼其名的。所以叫出“符总”來时。倩倩感觉很是别扭。

“滚。你给我滚。”倩倩怒吼道。当刘飞逃也似地出了办公室后。倩倩悲从中來。忍不住大哭起來。

一连三天。刘飞都不见人影。手机也关机了。倩倩决定解聘他。叫人通知他老婆。转告刘飞到宾馆來办理离职手续。领走他当月的薪酬。实际上。她并沒有死心。还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刘飞仍然沒有露面。过了几天。他老婆來了。替他办了手续领了钱。据她说。刘飞已经去了新疆。准备在那里开家川菜馆。

倩倩知道。他是有意躲得远远的。她对刘飞充满了鄙夷。认定这样的人如上了战场一定会当逃兵。对他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和希望。

自此。刘飞从倩倩的视野中消失了。

郑江经常在清源宾馆出入。时间一久。沒有看到刘飞。侧面向人打听。这才得知刘飞因“不能胜任副经理职责”。已经卷铺盖走人。回家后。他故意问倩倩：“你不是说刘飞这好那好吗。咋个把他炒啦。”

倩倩警觉地盯他一眼。恨恨说：“骗子一个。提他干啥。我算看透了。你们男人都是些骗子。”

“你这打击面太宽了哈。我摆个笑话。”郑江道。“有只母狼出去找吃的。路过一间小屋。听到屋里一个男人教训他的娃儿：‘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母狼当真了。就在外面守着。过了一整夜。也沒等到小娃儿从屋子里头扔出來。母狼饿着肚皮回窝后。悲愤地对嗷嗷待哺的狼崽子们说：‘我硬是憨喔。男人都是骗子呀。’”

“少來含沙影射。”倩倩道。“你才是狼呢。一只大灰狼。咯咯。”

郑江也笑了。他们很久以來沒有这样一起笑了。笑过之后。两人都感到一种酸酸涩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