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姨母
太后甩开袖子，气的又砸了几个茶杯。
穆红德眼睁睁看着她砸，也并不上来哄她，惹得她又怒了几分。
皇帝看了会儿她发怒，深觉无趣。便以探望新妃为由，先行告退了。
太后眼见无人站边自己，把气都撒在了穆红德身上：“你不是筹谋多年，如今怎么被一个小小商女拿捏？！”
“不论如何，先将商会办起来，我们也跟着捞一笔再说。好歹把国库填满，再动她也不迟。”穆红德本就心烦不已，哪里还有空管她发疯。
无奈太后正在气头上，如今是怎么劝也不听。
穆红德劝了两句又劝不动，也直接丢下她离开了。反正私兵都在他那里，她也没有任何资本可以独自翻天。
太后一个人在原处，直骂江书棠，又言：“我与这贱人不共戴天。”
……
江书棠出门，在外面遇见了叶琴正等她。
她欣喜地迎上去，拉住叶琴的手：“姨母，没想到您被请来了。”
叶琴也打量着她笑：“半年未见，小书棠瞧着又长大了不少，如今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能独当一面了。”
“姨母，您就别打趣我了。”江书棠笑着邀请她往温府坐坐，便给她解释这段时间的变故。
叶琴安静地听了许久，直到坐上了温庭晏前来接江书棠的马车，这才揶揄地笑看两人，指着温庭晏道：“这就是当时在江府上瞧见过的那位官家子弟？”
江书棠本人倒是脸皮厚，只是在长辈面前，到底也有些害臊。只是脸颊绯红地点了点头。
叶琴见温庭晏身姿挺拔，眉目俊秀，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向江书棠，似乎都没转移过视线。有些遗憾道：“当时还想让我家姑娘结识一下呢，谁成想让你捷足先登了。”
江书棠嬉笑了两声，道：“那真是不凑巧了，这朵高岭之花我已经摘下啦。”她戳了戳温庭晏：“叫姨母。”
温庭晏这才把视线从江书棠身上收回，乖巧地看向叶琴，跟着叫了声“姨母。”
叶琴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个好孩子。”
她看向江书棠，聊起正事：“你同皇家，如今扯上关系了？”
江书棠点了点头：“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我也算个三姓家奴。一方是提督大人明面上的门客，一边又为阮南商会在江南的分会长，同时现在又要兼顾皇家的上京商会。”
温庭晏拉了拉她的手，有些不满地道：“还有我呢。”
江书棠这才想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对，还有和他们官斗也扯上了些关系。温庭晏和丞相、聂政廉如今算是三分天下，这内中格局也是乱的很。”
“这位，就是温庭晏？！那位令上京贪官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叶琴这才认真打量他，“没想到如今年轻？!”
她从前见他，以为是哪个寻常官家子弟，猜测身份也猜不到如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身上。
温庭晏点了点头，有些内敛地笑笑：“姨母过奖。从前狼狈，让您见笑了。”
叶琴瞧着江书棠，叹了口气，十分懊恼：“早知道让我家姑娘加把劲啊，这都便宜小书棠了。今后，你可是豪门贵妇了。”
温庭晏忙道：“不不不，姨母，能同书棠一起，是我的荣幸。”
“豪门贵妇也得有那个享受的命啊，我看我就是个操劳的。”江书棠拉过叶琴的手，“姨母，还记得您来上京前，我同您说的那个合作吗？”
叶琴一挑眉：“怎么？如今有资本了，这合作也有眉目了？你可别忘了，还欠我银子没还呢，这钱你得还上了，我们才能详谈合作事宜。”
江书棠眉开眼笑，知道她是已然同意了。
“多谢姨母！钱一定还！不过我的钱目前都在苏州江家，分文未往上京带来，不如姨母让我再赊几日，等上京商会开办，走上正轨之后，我便有闲钱了。”
叶琴闻言也不催促，只是笑：“你一个叫花子，也敢跑上京来？”
“权靠温大人收留。”江书棠俏皮地眨眨眼。
温庭晏也半带轻笑道：“姨母，她欠您多少钱，我先帮她还上吧。”
“诶呦，这是找了个好靠山。”叶琴甩了甩手，“多少钱，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不记得了，也没工夫看你们小两口子亲亲热热，赶紧收一收这热乎劲儿。”
江书棠和温庭晏对视一笑。
“何时成亲？”叶琴到底是长辈，还是很关心小辈的。江书棠到底是女孩子家，她作为一个已经吃了婚姻之苦的人，还是有必要提携一下的。总不能让她无名无分地跟着权臣，到时候男人一变心，她岂不是什么都没有？
温庭晏无辜地看向江书棠，眨了眨眼。
“我随时都可以，主要看书棠的意思。”
江书棠推了他一把，个没良心的。
叶琴看向江书棠，大概知道这温大人是个惧内的，凡事还得她家姑娘做主，倒是松了口气。
江书棠面对关心自己的长辈，也就实话实说，认真回答道：“目前没有成婚的想法。”
叶琴脸色有些难看，又看向温庭晏，觉得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愈加不高兴：“这是为何？”
江书棠怕她对温庭晏有成见，忙解释道：“不是温庭晏的问题，是我目前没有成婚的想法。一是国难当前，内忧外患，实在无心婚事。二是，我的婚事，自然要隆重盛大，毕竟一生一回，现在办，什么准备都没有，多少有些草率，还是等之后空闲了，仔细筹划好了再谈。”
叶琴看向温庭晏：“你怎么说？”
“我尊重书棠的想法，请姨母放心，我以我命起誓，万万不会对不起她。”他神情认真，语气坚定。
叶琴这才神色缓了过来，也不愿场面冷场，自己转移了话题：“说说吧，你们那个合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江书棠这才凑过去，同她低语起来。
叶琴听完全部，皱了眉：“你要我配合你在商会□□白脸？”她稍有迟疑：“可为何，让我来做这个好人？”
江书棠笑着给她解释：“如今我的名声在苏州也不算好，何不将姨母捧上去，你我共赢，我不过挨点骂，但是又不会缺块肉，我扛得住。况且，温庭晏如今也天天挨骂，如果我做了这个好人，未免有些不太般配。”
叶琴听完，失笑地戳她额头：“就你鬼灵精的。”
“其实我进宫之前，就大约猜到了太后的意思。”叶琴道：“只是没有想到，太后想要我打擂台的人，是你。虽然我本来也没有打算答应，但见你进来同太后争执，我还为你担心。那到底是皇家，你怎敢冒犯无礼？”
江书棠嘟囔道：“谁让她编排我和皇帝。”
“那你就编排她和丞相大人？”叶琴有些好笑：“那两人都差了多少年纪了，这也是能胡扯到一起的？”
“姨母，这您就不知道了，那两人，确实还真有一腿。”江书棠絮絮叨叨：“这皇家的事儿啊，不清楚着呢。连陛下，都未必是先皇的孩子。”
叶琴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警告：“这话可不能胡说。”
“并未胡说。”温庭晏将江书棠抢救出来，给叶琴解释：“如今我已经查到陛下的出生证据，以及丞相同太后想做些什么。”
说话间，已经到了温府。
几人停了话题，踏入院中。
饭后，温庭晏正要同叶琴解释清楚，却被她一把拦住。“这等宫闱秘事，不用同姨母说。我老婆子不在意这些艳史，只关心钱财。这些消息，听多了，会有杀身之祸的。我是不想招惹官场的，这我希望你们明白。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要不家里两个孩子该等急了。”
江书棠点了点头，独自送她离开：“书棠明白，姨母慢走。”
临行前，叶琴又看向江书棠：“你自己也是，这等泥淖，陷进去了就很难爬出来了，一切都要小心谨慎。至于那个温庭晏，姨母虽然现在瞧着他是个好的，但是难免他变心，你要将钱财都抓牢了，就算将来和离，你也不吃亏。”
江书棠心头感激她的关心和在意，也不反驳，笑着点了点头，送她离开。
温庭晏站在江书棠房门口等她回来，见她开门，忙跟着蹭了进去。
江书棠转头看他，蹙着眉：“不是说了，近些日子，不要过分亲近吗？你嫌睡觉时间太多？”
温庭晏有些委屈地垂下手，“可我把公事都处理完了。”
江书棠将信将疑地看向他：“真的？晚上不用再偷溜去书房了？”
温庭晏眼中含光，站的笔直：“真的！”
见江书棠不为所动，温庭晏只得使出手段，凑近了些，拉住她的手，冲她撒娇：“我都好几日没睡了，就想同你一起睡，这样我能睡得好些。”
江书棠见他眼神黏糊糊的，也有些不忍心，毕竟他这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一起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有些为难她这个老色批，毕竟睡一起，什么都不能干，太憋屈了。但硬要干些什么呢，两人如今都很忙，白日里都要早起，谁都不能尽兴，又不合适。
怕江书棠再要拒绝，温庭晏红了眼眶，一副马上要落泪的样子。
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他已经完全发觉了眼泪的妙用，至少江书棠特别吃他这一套。每次他哭，都会毫无原则地温柔哄他。
江书棠也知道他是吃定自己了，叹了口气，放他进来。
“先洗漱，然后认真睡觉！”似乎是告诫自己一般，江书棠喃喃道。
她自己拿着替换的衣服往里间走去，外头丫鬟提了热水想要敲门进来，被温庭晏悄无声息赶了出去。
“诶，我热水怎么还没来？”
江书棠脱好了外袍，一边扯着腰带，一边回身去看门口小丫鬟进来了没。却见温庭晏散了一头青丝，迎着光、赤着脚提水而来。他仅着单衣，一张清俊的如同神佛般的脸，如今眉目间尽是潋滟的春意，眼波迷离，步步生莲。
又是那股熟悉的香气。江书棠知道那只是普通的香薰，并无催情作用，只是如今此情此情，很难让她不想入非非。
美色当前，江书棠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结巴道：“你……你这又是整哪出？”
温庭晏勾了勾唇，已经走到她跟前。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她手里的腰带：“伺候小姐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