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空着肚子跟老板加班的深夜仿佛格外寒冷些，于是当带着宵夜的商陆出现时，谢橙心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
天使穿着件酷炫的铆钉皮衣，脖子上的金属链条和手腕上的皮质手环相互呼应，肆意与张扬的青春气息在他身上淋漓体现。
谢橙心的注意却全在他手里的纸袋上。
那是一家很有名的港式茶餐厅的打包袋，里面的酥皮叉烧包是谢橙心的心头好，可惜的是他们家没有外卖。
“你怎么来了？”
谢橙心和商晏异口同声问，不同的是语气，一个惊喜一个淡漠。
商陆选择性回答了其中的一个人：“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有理我，我只好亲自来看看你在做什么了。”
谢橙心本来已经挽起袖子将商陆带来的宵夜一一拆开，摆满了休息室的茶几，闻言这才拿过手机，刷了一下消息，然后道歉。
“抱歉，我这消息积压得有点多，没有看见。”
“这么忙啊。”商陆向四周看了看，问，“不是说又招了一个助理吗，怎么还是你一个人跟他加班。”
当然是因为某位双标恋爱脑舍不得另一位助理加班了。
谢橙心腹诽，面上却还要如常，摆好筷子后去办公室叫商晏：“商总，先来吃点东西再忙吧。”
“你去吧，我不吃了。”
商晏没有离开座椅，只是伸手扯松了领带，利落地摘了两边的袖扣，顺手就递给了谢橙心。
谢橙心从抽屉里拿出盒子，帮他收好。
“剩下这点我自己弄，你吃完就回去吧。”顿了顿他补了一句，“辛苦了。”
“别喊他了，他晚上八点钟之后就不吃东西了。”不知何时靠在办公室门口的商陆在身后懒懒道。
谢橙心还是去端了杯柠檬茶放在商晏桌上，这才跟商陆一起回到休息室坐下。
广式凤爪肥厚软糯，谢橙心用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很快便优雅地吐出一块块完整的小骨头。
商陆含着笑看，下手却毫不含糊，从她筷子下明目张胆抢走了最后一块凤爪。
他以为她会跟他抢几个回合，然而谢橙心只是好脾气地调转了筷子的方向，夹了块垫在底下的芋头。
商陆不死心，故意夹着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谢橙心疑惑地望着他，用眼神询问他的意图。
“没劲。”商陆抱怨着，还是把那块凤爪夹进了她碗里，“你现在怎么一点也不有趣啊，被我哥传染了吗？”
谢橙心失笑：“我以前也这样啊。”
“严肃的大人。”商陆撇嘴。
谢橙心微笑着：“你以为你还小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怎么？”商陆扬起了眉头，不知为什么，忽然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谢橙心却不说了，摇摇头，拿起筷子认真吃饭。
商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又是和那个前男友有关，收敛了神色，克制地呼出一口气。
纠缠了太久的两个人，随便哪一段回忆都难免染上些对方的气息。
商陆只要想到这，就无法抑制的感到一阵憋闷，这么深重的烙印，他要怎么才能尽数抹去。
谢橙心是真的饿着了，昨天下午到今晚一共只喝了点路九九送来的粥，此时面对美食，毅然打破了原本不吃宵夜的自律，吃到有些撑了，这才用纸巾擦干净了嘴上掉得差不多的口红，一手搭上商陆的肩拍了两下：“感谢小陆的投喂，下次我请你吃饭。”
“什么时候？”
“随便啊，你定。”
商陆闻言坐直了身子：“那就下周五，我等你下班。”
谢橙心听到这终于恍然大悟：“哦，你是早有预谋吧？”
反正已经达成了目的，商陆索性承认，笑得十分得意：“是啊。”
“看来你已经计划好了？”
“去了就知道，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
还卖上关子了。谢橙心无奈点头，顺手把桌上东西都收拾干净，装进垃圾袋里，交到商陆手上。
“好了，回去吧。”她伸手拂掉商陆额发上沾着的一点浮尘，抬头对他笑，“谢谢你的宵夜。”
“你已经谢过了。”商陆没动，“一起走，我送你回家。”
“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商总还在忙，我得去帮他。”
“他不是说了，你可以下班了吗？”
“两个人做总是快一点的。”谢橙心坚持。
她心想他果然是还没有进入社会的大学生，就算说是可以下班了，留老板一个人在加班总归是不好的。
商陆看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起来：“小姐，里面那位是我亲哥，我都不心疼他，你一个被他压榨的打工人顾虑这么多干什么？”
这……神奇的角度。
但谢橙心真的被他那句“被压榨的打工人”说得动摇了。
在收拾东西离开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商晏办公室的方向。
透过没有拉上的百叶窗，商晏的身影孤独而挺拔，灯光在他脸上打下轮廓分明的影子，将他冷峻的面容映衬得如同雕像一般。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像是坐在只属于他自己的王座，而她就算距离再近，也无法真正靠近他。
谢橙心不止一次这样觉得，她知道这不是错觉。
路九九心情难得的很好。
自从上一次谢橙心为了帮她解围被灌酒，那个下午她替她完成了接待和介绍的工作，本来只是没有办法而为之，但好在她自己努力过，加上护理专业学过的礼仪课，使得那天的工作完成得意外的不错。
那之后，商晏好像终于相信了她也是有能力的，开始逐渐交给她一些实质性工作，不再只是简单的端茶倒水打印文件了。
这对她来说是非常珍贵的，至少能让她心中多了一些安心。
上学的时候，就业指导课老师就说过，只有证明自己在那个岗位上是有价值的，才有可能会被留下来。
路九九又一次打开手机确定了一下余额，清秀的脸上露出笑意。
这是她拿到的第一笔工资。
印象里，她的卡里还从来没有一次性出现过这么多可以自己支配的钱。
路九九从手机壳里拿出一张纸条，按照上面手写的字体，有些紧张地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谁啊？”
男生的声音清朗磁性，尾音带了些慵懒的上扬。
还是不太习惯跟陌生人通话，路九九的社恐让她说话都带了些颤抖：“你好，我是路九九，之前在KTV你帮我垫过一些钱，我现在有钱可以还你了。”
对方明显思考了一会，才道：“哦，对，你学生证还在我这是吧。”
“嗯嗯，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面，我把钱还给你。”
“啧……”对方明显嫌麻烦，小声嘟囔道，“我最近还真没什么时间，早知道不拿你学生证了。”
“要不我去找你吧，我有时间的。”
“那这样吧。”对方很快道，“你是住学校的吧？今晚九点，大学城步行街live house门口等你，过时不候。”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路九九拿着手机发了会呆，直到有人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她慌忙抬头，却见商晏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
“商总！有什么事吗？”
商晏一时间没有说话，表情是少见的复杂，似乎正踌躇着要说些什么。
路九九自从见证过他在酒桌上霸气护妻之后，对商晏已经不再害怕了，反而多了一层cp粉的滤镜。
冷面冰山霸总和温柔知性助理什么的，最好嗑了！
她想着他大概是不好意思直接问，于是贴心地先说：“橙心姐不在公司，她去送文件了。”
商晏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轻咳了一声：“你跟我过来。”
“你确定他是让你转交给我的？”
谢橙心看着茶几上那个印着品牌logo的黑色纸袋，问路九九。
路九九大力点头：“快拆开看看是什么吧！感觉商晏对这个礼物很上心的样子，托我转交的时候犹豫了好久呢。”
谢橙心有点混乱。
她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商晏托她找出国的朋友带回来的化妆品套组，这个系列是限量款，还是靠着商晏强大的钞能力才买到的这么一套。
问题是，商晏难得直球一次当面送出的礼物，为什么又被送到了她面前？
“不是，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误会，他一开始在找你，后来我告诉他你不在之后，他就把放到我桌上了，还说——”
“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就说了两个字。”路九九清了清嗓子，学着商晏低沉的语气，“下班。”
恋爱脑受害者联盟群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息，光是哈哈哈就刷屏了几十条。
蟹酿橙的心：你们能想象吗？当初我把化妆品给他的时候，特地提醒他送的时候可以说句浪漫点的话，效果肯定没得说，结果就成了这样。
花生的花：我支持他！对社畜来说，老板嘴里说出最浪漫的话就是这句了！
云冉：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我请提醒我写论文：@花生的花，我同意，但还是好好笑哈哈哈哈。
云冉：话说，你老板追了这么长时间，就一点进展也没有吗？
蟹酿橙的心：没有。
蟹酿橙的心：不仅没有，好像还起了反作用，现在小白兔一心以为他喜欢的人是我。
云冉：嘶——
云冉：按照小说里的发展，女主误会总裁和其他女人的关系，应该是一个虐点吧？
蟹酿橙的心：问题是，我们的女主角，现在也还没有喜欢上总裁啊。
斑点狗鱼：啧啧啧。
斑点狗鱼：那你要小心，被虐的很有可能就是你了。
蟹酿橙的心：？？
蟹酿橙的心：关我什么事TAT
斑点狗鱼：当工具人成为男女主关系的阻碍时，就很容易成为炮灰啊。
谢橙心脊背一凉，危机感油然而生。
至少要先坦白现在的情况，谢橙心这样想着，立刻就点开了商晏的对话框：商总，你有时间吗，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商晏的回复很快弹出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