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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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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秘密,还是第一堂课?”阿日哈斯问道。

学生聪慧,做师父的总是欢喜。

谢如讷轻笑了起来,不置可否地道:“秘密确是秘密,我愿起誓,保证并无半句虚言。至于是否从中受教,那便是你自家悟性了。”

他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看不清神色,随后像是刻意岔开话题一般,闷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为何会突然不适?”

“没什么。阿娘的药方性烈,平日里须守“十二少”的规矩才好。方才你应我做学生,一时间喜不自胜,有些气血翻涌罢了。”

“十二少?”他不解道。

“不过是岐黄之道中的养生之术,讲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

见阿日哈斯仍是一副懵懂模样,谢如讷遂接着详尽解释道:“细拆开来,就是要做到“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

果然,他一听就蹙起了眉头,神色里担忧混杂着费解和难以置信:“我看这十二少,你没几条能做到的。喜怒哀乐全要克制,就算真能活得和神仙一样长,我也不稀罕。”

谢如讷听罢,哈哈大笑起来,绕有意趣地接上话说道:“那说明你还没真的享受到这人世间的乐趣,不懂得长生的妙处。待你做了帝王,自会想起这万年长青的事来。”

又说说笑笑过一阵,夜色愈深,外间守夜巡逻的人已换过一班,二人便商议着歇下,就此和衣而眠。

士卒们经过一整夜的休整,精神体力恢复了不少,行军速度也就加快了许多,在隔日的晌午就到了萨勒川外围。

“怎么又停了?”阿日哈斯见队伍再次停滞不前,双腿一夹马腹,催马上前询问道。

谢如讷却并未回他,一招手召来了乔震,转头对他吩咐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他们人数众多,没法和我们一道进王城里去的。”

刚交待完,她随即又接上了阿日哈斯的询问,解释道:“王城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虽然咱们弄到了文牒,扮成了商队。可这么大一群精壮汉子,浩浩荡荡地进城去如何能不遭怀疑?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羌戎的的王城就坐落在萨勒川的中央,乃是由中原通往西域诸国的必经之地。弱水河在此汇入盆地聚成湖泊--东居海,孕育出了一片水草丰美的塞上绿洲,也造就了羌戎右部极发达的商业氛围。

谢如讷带着阿日哈斯,又点了几名近卫,一行人乔装改扮了一番,拿着早早备好的通关文牒顺利地进了王城,入住邸舍。

“我出去一趟。这一路辛苦,你就在屋内好生休息。”

她说着就戴上了帷帽,正欲出门,却被阿日哈斯给抢先一步,结结实实地站定在门前,挡了个正着。

“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的表情因脸上的粘贴的面具而僵硬奇怪,唯有那双点漆眸子里闪烁的那股执拗的光亮,没有半点变化。

“我都被你打扮成这样了,不会被认出来的。这里是王城,每个角落我都清楚得很。你人生地不熟的,带上我绝对没错。”

谢如讷仍是不为所动,解释道:“如果能带上你,我一定会带的。眼下我不答应,那自然是有不可为的理由。阿日哈斯,别叫我为难了。”

“什么是为难?进城前明明是你亲口答应我,让我做你的护卫的。既然是近身护卫,那就得寸步不离地保护主公。这可有错?”

她无奈地低头轻叹了一声,随即又好言道:“是“扮做”护卫,不是“做”护卫。阿日哈斯,我此行当真有不带你去的理由和苦衷。就请你这次高抬贵足,让我走吧。下次你想要什么,玩什么,我都定当奉陪,如何?”

“有什么理!…由…不,不能说…”

谢如讷听得心中厌烦,索性直接踏步上前,劈手一掌,将人敲晕了过去。

强撑着吐出最后个字,阿日哈斯就软绵绵地倒下了,她眼疾手快地侧身一捞,便稳稳当当地将人接住了,打横抱起后径直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将人轻放下,又盖好了厚毯,谢如讷这才舒了口气,望着他熟睡的面庞抱念叨道:“还真是小孩儿。嘴上说着不想回家,其实到家后半刻也等不及就想去到处看看。犟得和牛一样,怎么都说不通。”

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却是一件不落。

她又将火盆中的炭火拨了拨,架起来让热气上涌得更足些,顺势把窗户拉开了道缝隙,放了新鲜空气进来,如此也让屋内不至于憋闷。

最后特意还寻来了乔震,让他仔细留神这边的动静,要好好照顾“谢润”。

做完这一切后,她方才重新戴上了帷帽,孤身离开了邸舍。

冬季里白昼日短,在黯淡的天光与惨白的雪色间,谢如讷走入了一家华美富丽的店铺。

灯火初上,阁楼里烧足了炉子,烘得满室内亮堂堂的,温暖如春。

“少主,您用些热茶吧。”

身着织锦衣袍的老翁奉来了茶水,声音惊动了不知在出神思索着什么的谢如讷。

她收回望着火焰的目光,迎面对上了尹襄的面庞,抬手接过了茶水,直接放到了面前的食案上,并未入口。

“自浑邑山一别,才不过三四个月,怎地伯父两鬓斑白至此?”

谢如讷面带忧色,言语间满是歉疚:“定是为我所谋,才会劳累。”

“少主说得哪里话?”

那老翁连连摆手,恳切道:“少主和公子在这苦寒之地受这了这么多年的熬煎,如今终于要一展抱负。眼下还能用得上我这把老骨头,我是兴奋得一连好些日子睡不着觉。”

“尹伯,您不说,我心里也清楚,也感谢您的。依照惯例,鲜少有商队会在这个时节里入王城,至多偶有几只队伍自西域返还东归,也只有他们这几张文牒能进城。虽不知尹伯您是怎么办到的,但这其中的斡旋必然是万分艰难。您这样费心,若是…”

谢如讷话说到此,忽然顿住了,像是迟疑了一瞬,旋即道:“若是阿娘在天上瞧见了,也一定会感激您的。”

“阿娘”二字从她的口中道出,尹襄的面容霎时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寻常,说道:“少主这样说的话,实在是让老朽无地自容了。”

“尹伯…”

“那年青州的大雪,恰如此刻的萨勒川。若非主公当年相救,我早就冻死在道边,估摸连骨头渣子都被军马给踏碎了。此恩形同再造,我无以为报,便立誓为奴为仆,一生一世侍奉于主公。这间药铺也是靠她所赠十金创立起来的,而今老朽拥有的一切,本就为主公所有。少主乃主公骨血,理应继承,我不过代为操持罢了。少主动用自家东西,调遣自家奴仆,何须心怀愧疚感激?”

谢如讷哑然,怔怔地凝视着他苍老的形貌,一时无言。

若阿娘还在,两鬓是不是也会这样花白了?

幼经剧变,在宫里的日子让她不得已学会了察言观色,揣测人心,并久浸此道。话真情假,一眼可识。

尹襄一番陈情,全然出自肺腑,不掺半点伪饰。

公孙义曾同她说过些父母辈的逸事,尹襄也向她解释过与阿娘的关系,当时只说是感激阿娘的救命之恩,他为报答便认其为主。谢如讷心中隐约也有过猜测,但始终没找到实处的依据。

是以今日所闻之言,不能不叫她震惊。

论起来,谢如讷与尹襄并不如何熟识。

他在猊囚关之变前就已远行西北,两人不过寥寥几面之缘。直到谢如讷和谢若屈也来了凉州,尹襄不知从何探知了消息,找上了公孙义,二人也算是旧识,他这才有机会得见故主的一双儿女。

初次相见,尹襄恍如失魂落魄之人,张着嘴不发一言,痴痴地盯着她与阿兄看了好久,直到双目泛红,险些落下泪来。

也是那时,谢如讷和尹襄复通了消息,才知晓他竟不声不响地在北境经营了这么多年。

“少主,左贤王那边的关系也已疏通。这是拜帖和礼单,明日上午您即可前去。”

他见面前人再度陷入沉默,怕她忆起母亲伤怀,便主动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如讷低头一顿,阴影遮住了眉眼,尹襄瞧不清她的神情。

再仰首,她面色已如常态,沉声道:“我听闻左贤王虽为储君,却是贪婪无度,好色成性之人。这可是真的?”

尹襄乍听一愣,旋即捻须笑了起来,连连点头,答道:“少主好灵通的消息,这正是老朽欲禀之事。左贤王乃是当今大可汗的第二子,勇武过人,军功赫赫,却是粗鲁无谋,匹夫之流。少主想要得以面见大可汗,他是最适合不过的踏板了。”

谢如讷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心中继续盘算,娓娓说道:“嗯,如此最好不过。自我朝初立,还未曾与右部互通往来。若是以国朝来使身份前来,陛下及朝中众臣是否允准不提,要见大可汗这倒是不难。却也会打草惊蛇,让左部知道消息,这就有违我所谋之事了。”

她说着放下茶杯,拿起了礼单仔细查看,读到后来,不禁蹙起了眉头。

尹襄小心相询:“少主,可是哪里有不妥?”

“这上面,为何多是些金银首饰,衣帛织物,光蜀锦就二十匹?就算咱们铺中是主营这些物件,也不该这样安排。”

“少主难道不知吗?”尹襄迎着她疑惑的目光解释道:“那左贤王自两年前得了一位美人,宠爱有加,言听计从,连府中诸事也交给了她管理。美人一笑,可抵他人千言,美人一言,胜过万两黄金。所以,这礼物实际上是送给那位夫人的。”

两年,美人。

谢如讷心脏募地一沉,似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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