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固体物理的学习进行到了晚间11点。
因为艾言对固体物理一窍不通，所以沈逾白表面看似在复习固物，实则在梳理白天实验的相关数据。
江大的宿舍统一11:30熄灯，11点钟是沈逾白送艾言回江大的时间。
把一组数据收了尾，沈逾白揉揉酸涩的眼睛，准备送她回去。
艾言却停下笔，欲言又止地说：“端端……”
“怎么了？”沈逾白看她，“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这样的啦，我没钱花了，现在还在跟我爸冷战……”艾言扭动着手指，平第一次向除了艾军涛以外的第二个男人要钱。
这次艾军涛是真的动怒了，冻结了艾言的所有银行卡，并在家族群里放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给她钱。
艾言也是个有骨气的，偏不肯跟艾军涛低头服软。
到现在僵持了几天，艾言的钱也见了底儿。
“这有什么的。”沈逾白掏出手机，直接给艾言转了五千，“不够再管我要。”
*
补考当天，艾言从一大早就开始催促沈逾白去考试，特意要送他去考场。
不过被沈逾白婉言谢绝。
昨天程序运行不顺利，沈逾白在实验室呆到将近凌晨四点，七点多钟又被艾言的甜蜜电话叫醒，也难为他一个不字都没说。
沈逾白从冰箱里掏出冰美式灌了两口，给徐开来打了个电话。这厮居然还没起床，满口睡意地大骂：“谁他妈扰老子清梦？”
“我。”沈逾白冷飕飕吐出一个字。
徐开来大脑宕机十秒，等到七魂六魄归位，才赶忙道：“哈哈哈哈是我白哥啊。今天要补考，我知道的，昨晚复习到深夜呢。”
“嗯。”沈逾白道，“最好是你说的那样。”
“当然是真的，你给我的复习资料我全都背下来了，怎么着也不能让艾言着急啊，是吧。”
沈逾白态度缓和一些：“赶紧的，别迟到。”
“得嘞得嘞，小的办事，您放心。”徐开来边拍马屁，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射起来。
清晨的微风中，沈逾白走进补考所在的九号楼，看见徐开来已经进了考场，看起来很是胸有成竹。
他没再去打扰，准备从旁门出去。
楼道走廊里碰上同系补考的同学，有人啧啧称奇：“白哥，你来这儿干嘛？监考吗？”
“路过。”沈逾白淡淡地说。
补考风波过去，沈逾白周四一早，就和电子工程系的教授去往芦城出差。
芦城就在江城隔壁，坐高铁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沈逾白离开江城后，艾言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色彩，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地去上课，在微信上不停地骚扰沈逾白，问他有没有到，住哪个酒店，是不是跟教授一间。
沈逾白十点多回复她：【到了，在买咖啡，酒店住在富城路拐角那间，不和教授住在一间】
在艾言的淫威下，发了一张非常敷衍的自拍照。
艾言哦着，一下下地把玩手机。
然后，艾言得到了这一天来最好的消息——三四节课的老师突然有事，不能来给他们上课了！！
真是喜大普奔！
艾言跟着同学在班级群里刷祝老师早日康复的信息，第一时间就想告诉沈逾白这个好消息，但是当她把文字都敲在屏幕上，即将要按下发送键时，她停了下来，内心产生了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
——她想去芦城给沈逾白一个惊喜！
艾言随手给辅导员发了个请假消息，又对卜圆圆道：“圆圆，我家里出了点事，明天的课我就不上了。”
“那你赶快回去吧。”卜圆圆仗义说，“明天的课我帮你答到。”
“谢了圆宝，不过我跟辅导员请好假了。”艾言快速浏览着高铁票，买了一张下午两点多的商务座。
工作日的高铁上人不算多，尤其是商务座车厢。艾言上了车补了会儿觉，睡醒之后百无聊懒地刷朋友圈。
她的那些小伙伴很多都远赴欧美留学，这两个月下来确实寂寞得很，好久都没出去玩了。
刷着刷着，偶尔还点几个赞，刷到了初中同学叶苒的朋友圈。
叶苒原来是艾家的邻居，小时候艾言和叶苒可是铁瓷，她们年龄相仿，性格也合，天天叱咤风云，被称为魔女二人组。
只不过三四年前叶家的生意转向芦城，再后来他们一家都干脆搬到了芦城，联系就渐渐少了。
即使联系再少，艾言也知道叶苒今年考进了芦大，现在还在芦城。
艾言心思活络起来，给叶苒发微信。
艾言：【苒！】
艾言：【今天有课吗？】
艾言：【猜猜我在哪儿？】
艾言：【[地址]】
叶苒看见艾言发来芦城南站的地址眉头都一跳，她下午逃了高数课，这会儿刚跟小伙伴进了一家club。
叶苒：【你来芦城怎么不早说？】
叶苒：【你来了，有课也是没课啊】
叶苒又发来了一个你在原地等我的表情包，并道：【我去接你】
艾言给叶苒拨过去语音通话，叶苒那边刚一接通，她就亲亲热热地喊：“苒！人家想死你了！”
“想死我现在才来找我玩啊？”叶苒一边讲电话，一边挥手跟狐朋狗友告别，从club里出来。
门外，一排排的汽车中，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啾啾响了两声，叶苒拉开车门上车：“你在原地不要动，我这就带上橘子去接你。”
听到叶苒玩梗，两人那点因时间产生的距离瞬间消弭，艾言笑道：“你个死鬼。”
半个小时后，叶苒的跑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出现在芦城南站，并顺利地接上艾言。
叶苒还是不羁的模样，漆黑齐肩的发丝中挑染了几撮冰蓝色，脸上化着精致的小烟熏妆。
天气已然转凉，她上身穿廓形派克大衣，下身短短的小皮裙，脚踩八孔马丁靴，仿佛下一秒就要登台唱摇滚。
艾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发现车座上真的出现了三箱芦柑。
不过这不算新奇，芦城的一大名片正是芦柑。
“这一路上没什么玩意儿，我就买了点芦柑。”叶苒下车将芦柑搬到后座。
“靴靴我苒。”艾言甜甜地说。
叶苒见艾言轻装上阵，只拎了一只LV的onthego中号托特包，便知道她此行不会久待。
叶苒发动车子，问艾言：“怎么突然想起来芦城了？你一个人来的？”
“啊，我就是来玩玩。”艾言说。
“芦城的景点就没几个。”叶苒露出一副甭想骗我的神情。
艾言讷讷，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哎呀，是这样的，我男朋友来芦城办事，我顺道过来给他个惊喜。”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来芦城了。”叶苒啧啧称奇，“你住哪个酒店？”
艾言：“夏天酒店。”
“夏天？”叶苒一脸懵，在导航中搜索下才发现是个不入流的三星酒店，“你怎么住这么个破酒店啊，你不都是非五星酒店不住的吗？芦城是有五星的，你把房退了，我给你订个好的。”
艾言：“我男票就住在夏天酒店。”
“Okfine.”叶苒见劝不动艾言，干脆放弃，“那你现在怎么着？直接回酒店？”
“不嘛，人家还没跟你亲热亲热呢，就赶我走。”艾言扁扁唇。
叶苒隐秘地翻个白眼：“行吧，这快饭点了，带你去吃东苑。”
东苑号称芦城第一饭庄，主营淮扬菜，菜品细致精美，口味清鲜平和。
她们到达东苑不过五点多钟，古色古香的店门外就排着不少等位的食客。
叶苒是东苑的钻石会员，无需等位就被店员安排至雅间。
水晶肴肉、松鼠桂鱼、醉蟹一道道上桌，她们边吃边聊。
艾言说：“说起来，我男票也是芦城人。”
“叫什么？看看我认识吗？”叶苒性格十分大姐大，又很会社交，但凡稍微有名有姓的芦城人她还真知道。
艾言老实说：“徐开来。”
“徐家？”叶苒挑眉，“有照片吗？”
艾言拿出手机一张张翻，找到了一她那天和沈逾白在蜀香阁吃饭，她偷拍他的照片。
他那天玩了好久的手机，她气不过，偷拍了示众在闺蜜群里，让闺蜜谴责他这种行为。尽管闺蜜都纷纷倒戈，直夸好帅好帅。
叶苒看了照片第一反应也是：“长得还挺帅。”
她又仔细看了看：“长得确实挺像雨记徐家人的，尤其是这眼睛、嘴巴。我跟徐家不算熟，就跟他们家二房的徐凌黎玩过几次。”
艾言听得懵懵的。
“嗨，这个徐开来跟你说过他们家的事吗？”叶苒问。
艾言摇头：“没有。”
“那估计不是雨记徐家的，也不是咱们这个圈子的，你就当听个乐吧。”叶苒喝了口鸡尾酒，“徐家其实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这些，而是二十多年前，他们家小女儿上高三的时候，跟着东苑沈家的老三私奔了。徐家和沈家可劲儿找啊，一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哦对了，咱们吃饭的这个饭店就是沈家的。”
“听说是徐家小女儿在高考体检检查出怀孕了，怀孕三个多月了。徐家知道后那个气啊，想让她堕胎，然后换个学校复读一年。但那小女儿非是不听，直言她和沈三是真爱，这是他们的爱的结晶。”
“徐家就把小女儿关了起来，让她好好闭门思过。另一边，徐家找到沈家，让他们必须拿出个说法。沈家那边就无所谓了，态度很是敷衍。双方正对峙呢，没成想几天后，那小女儿竟然跟沈三跑了！”
“他们两家也掰了，这么多年都不合作，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要知道雨记可是做肉类的，东苑是开饭店的，舍近求远，白花花的钱就这么流出去都不要。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男朋友倒是长得有几分像沈家人。”
艾言当即心头莫名一震，笑着打哈哈过去。
吃完饭，叶苒又将艾言送回了夏日酒店。
艾言有些心不在焉，她给沈逾白发了几个卖萌的表情，沈逾白隔了好一会儿回还在忙。
好吧，忙吧。
艾言在房间里呆得烦闷，她下到一楼，发现这么个三星酒店还有一个小小的咖啡厅，这会儿很是安静，人不多，她点了杯拿铁和甜品，找了个角落坐下。
午休时，艾言和沈逾白视频，画面中他的房卡一闪而过，艾言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房门号是1209。
她轻啜口咖啡，一抬眼看见门外静静地立着一台自助打印机。
艾言收回视线，切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淡淡的清甜在舌尖融化，与此同时，她产生了今日第二个大胆的想法——
*
晚上九点多钟，沈逾白结束一天的工作返回酒店。
他掏出房卡，滴声过后，房门打开，他按开壁灯，反手关上房门，弯腰准备换鞋时，他看见离门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张“玫瑰之约”小广告卡片，像是被人从门缝里小心翼翼塞进来的。
沈逾白俊眉一蹙，这夏天好歹是个三星酒店，还有这么多牛皮癣广告。
他换好鞋，没搭理那广告，正欲脱下外套挂好，他看见小广告上的女人胴体十分眼熟。
怎么这么像他昨晚抱着睡觉的那位？
沈逾白飞快拾起卡片端详。
小广告上的图片是一个没有露脸的女人，她□□着上半身，长发搭在锁骨上，露出一个尖俏的下巴，皮肤凝白细腻，丰乳纤腰，饱满性感却又单纯无邪。
她一手羞赧地遮住胸前的一团，另一团则彻底暴露在沈逾白越来越沉的眼中，那上面还留有男人亵玩过后的指痕和细细的牙印。
底下是一串文字——24小时服务电话：188xxxxxxxx
言言？？！！
怎么这么恬不知羞？要是被其他男人看见怎么办？
沈逾白面沉如水，他手指用力，将卡片捏成一团。
卡片团成团后，又慢慢在他手中打开，他盯着那串电话号码，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通了，是一段甜美的语音：“先生您好，我是小玫瑰，感谢您的喜欢，如您愿意，今晚十点，夏天酒店1222房间，小玫瑰与您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