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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晦将手上的灯笼递到她手上 ,“回去歇着吧,这本兵书算你过了,明日我便让人把城防图送到漠城去。”
李柔嘉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挨的这点冻根本算不了什么。
“谢谢夫子,”她开心地说,“夫子,你真是个大好人!明日一早我就来抄完剩下的书!”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淳于晦不由扬起唇角。
做个蠢人似乎也不错,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小事也值得她高兴成这样。
李柔嘉信守承诺,一大早便抱着食盒来了松山苑,正遇上淳于晦整理了行囊,打算出门。
“夫子,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她垫脚看了看降尘收拾出来的一大堆东西。
可真是个讲究人啊,茶杯茶盏都得带上。
淳于晦拿手中折扇敲了敲她的头,“我出门不是正合你心意么,可以光明正大地躲懒,也没人管你了。”
李柔嘉嘿嘿一笑,她方才还真没想到这茬,是啊,淳于晦一走,可就没人管她了。
沈青容又忙着照顾幼弟,这淳于府于她而言岂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见她掩饰不住的笑意,淳于晦轻哼一声,看了眼她手中食盒,“这是什么?”
李柔嘉赶紧将食盒打开,讨好似地端出一盘糕点,“为了感激夫子的教诲之恩,我特意做了桂花糕,刚好夫子可以带在路上吃。”
淳于晦伸手拿了一块,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是他记忆中的味道。
“这时节早就没桂花了,你是如何做的这桂花糕?”
也有他淳于晦不知道的事情,李柔嘉得意道,“夫子这就不知道了吧,桂花飘香的时候,厨娘都会将桂花摘下来做成桂花蜜,有了这桂花蜜,自然一年四季都能吃桂花糕了。”
“糕点种类繁多,你为何只送我桂花糕?”淳于晦看着她问道。
“因为夫子你喜欢啊。”李柔嘉脱口而出。
“哦?”淳于晦好看的桃花眼眸光微微一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你做的桂花糕。”
他特意加重了“你做的”这三个字。
李柔嘉语噎了一下,上辈子她为了讨好淳于晦,偷偷贿赂了厨娘,向她学习这松山苑的饭菜。
可惜她笨得很,其他的都学不会,便专攻这糕点一门。
时间长了,听厨娘抱怨便知道,这位三公子嘴巴刁得很,不能太淡也不能太甜,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糯。
她研究了许久,才将这桂花糕做到合他口味,还帮着厨娘得过两次赏钱,自然是知道他喜欢这一口。
可这话也不能照实说啊。
“我、我上次中秋节礼,给各院都送了这桂花糕,大家都说好吃,我想着夫子的口味和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
又撒谎。
淳于晦看她这眼珠乱瞟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小骗子没说实话。
“算了,不和你说这些。我这次出门要去南齐一趟,快则一两月,慢则三五月,你在府里好好待着,最好是闭门抄书,不要惹是生非,等我回来再检查你的课业。”
李柔嘉连连点头。
一旁的降尘惊诧地看了淳于晦一眼,公子要去哪儿都未曾同她说过,竟然会告诉这个嘉娘子。
淳于晦伸手出去,李柔嘉愣愣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不快低地皱了皱眉,“不是说要将糕点给我带在路上吃吗?”
哦,是这个意思啊,李柔嘉赶紧拿油纸将桂花糕包了,亲手递给他。
“夫子,一路平安。”她客气道。
淳于晦微微扬了扬嘴角,没说话,接过桂花糕便转身离开了。
一连两月,没有淳于晦的日子,李柔嘉都过得异常舒心。
那些兵书她得空就抄一抄,更多的时候不是带着淳于旻玩弹弓,就是逗弄李佑那个小不点。
进了初夏,再过几日,便是她十五岁的生辰。
十五及笄,原本该热闹操办的,可惜她和沈青容客居在淳于府上,本来就麻烦人家良多,生辰自然得低调过了。
沈青容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一直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生辰礼。
李柔嘉上前抱住她,撒娇道,“只要阿娘陪着我就行了,其他的阿年什么都不要。”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说来讨她开心的,沈青容依旧很受用,这段时间她忙着照顾佑哥,冷落了阿年不少,便搂着她,母女俩说些体己话。
“李夫人,”一个面生的丫鬟走了进来,“李都尉来府上了,大老爷请夫人和小姐过去一趟。”
李柔嘉和沈青容自是惊喜万分,赶紧抱着佑哥随丫鬟去前厅。
厅里坐着的确实是阔别将近一年的李良,沈青容双目通红,抱着佑哥给他看。
李良也上前搂住母女俩。
“李都尉你暂且在府上歇下,也好和夫人叙一叙离别之情。”淳于令朗声说道。
“多谢淳于兄好意,我这次是回长安述职,路上时间紧,就不叨扰贵府了。”李良说道。
李柔嘉偷偷打量了一眼厅堂上坐着的淳于令,他高眉浓颜,看起来十分正派。
上辈子便是他强迫了沈青容,不过这一世阿娘有夫有子,他二人并无什么交集,他们母女俩来了淳于府后,也只与他打过两个照面。
“既是如此,那便不强留李都尉了。”几人又说了一番场面话。
沈青容带着李柔嘉去同太夫人和王氏告别之后,傍晚便坐上了去往长安的马车。
李柔嘉撩开马车帘,看着高大气派的淳于府越来越远,心中五味杂陈。
上辈子她自离开淳于府后便再没回来过,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再踏足此地。
这里曾经是她在乱世中的避风港,也有她不愿去面对的回忆。这一世似乎要纯粹很多,她只是客居府上的表姑娘,跟着那位光风霁月的夫子上过一段学,仅此而已。
李柔嘉的十五岁生辰是在驿站渡过的,没有大摆宴席,也没有亲朋祝贺。
不过她有阿爹阿娘在身边,还有个可爱的弟弟,已经很知足了。
沈青容下厨给她做了一顿饭,李良将之前给她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这是漠城最好的师傅打造的弹弓,韧性足,把手秀气,正好适合你。”
李柔嘉接过细看,手柄上刻着“阿年”二字,她很是喜欢这把独属于她的弹弓。
“除了这个,还有莫羽那小子托我带给你的贺礼。”李良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锦盒。
“也是难为他了,跟着匠工学了许久,才制成这么个镯子。”
李柔嘉接过这个镶着玳瑁的木镯,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木头是上好的沉香木,莫将军就难么一截,都被小羽毛给霍霍了,你仔细看,这镯子是中空的,有个小孔可以放些药粉。”
“小羽毛让你放些防身的毒药,我看啊你放些驱蚊虫的药粉就行,别把自己给毒着。”
李柔嘉将手镯戴在手腕间,好看又不打眼,还实用,这个贺礼不错。
夜里躺在榻上,沈青容看着李佑逗弄佑哥,微笑说道,“莫羽这孩子对我们阿年可真上心。”
李良抱着佑哥左右摇晃,接话道,“从小玩到大的,那军营里就咱们阿年一个女孩子,他可不上心吗。”
沈青容想了想,“我觉得莫羽挺不错的,若是阿年嫁给他,必然不会受什么委屈。”
李良却不满意,“咱们阿年还小呢,不着急考虑这事,再说了那个小子莽莽撞撞的,再看吧。”
沈青容轻轻捶了他一下,“那可是你亲徒弟,有这么嫌弃的嘛。”
“哎呀,阿容,那小子做我徒弟自然是无所谓好坏,可若是要当女婿,那不得打着灯笼仔细看吗。”
沈青容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阿年这性子实在散漫,长安城里那些世家门阀,门第高规矩也多,我是怕阿年若找了这样的人家,得受不少委屈,跟着莫羽好歹能纵着她松快些。”
李良却不以为意,“淳于氏门第这么高,我看阿年不也待得不错嘛。”
一年不见,性子依旧天真烂漫。
说起这个,沈青容就想起李柔嘉就被逼着上学的事,拣了其中几件有趣的说给李良听。
“……咱们阿年见着那位三公子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让她弹琴作画,一张脸能皱成个苦瓜,若是以后找个这种性子的夫婿,她怕是宁愿被关在囚车里。”
李良哈哈一笑,说道,“这位淳于三郎的名声我也听过,上次碰见那位张武将军,还直夸他有圣贤之风。”
沈青容附和道,“确实是个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周身气度却不凡,不说学问如何,便是那说话的气场和待人接物的作风就非常人可比。”
称赞了淳于晦几句,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惜啊便是孔圣人再世,也教不了你那个宝贝女儿。”
同样的夜晚,清河郡外,一辆马车靠近了城门。
“已经宵禁了,明日才能进城。”守城的小吏大声呵斥道。
马车停住,一个清秀的少年下了马车,高举起一块令牌。
为首的兵吏看了,略吃一惊,赶紧挥手放行。
待马车进了城,一旁新来的小兵不解道,“校尉,宵禁后不是任何人不能进城吗?那马车里坐的是谁啊?”
校尉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头,“以后有点眼力见,那可是淳于府三公子的令牌。”
河西刺史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人物,岂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何况这清河郡不一定是北梁的清河郡,但一定是他淳于府的清河郡。
淳于晦进了府邸,头一次没去先看太夫人。
“你去看看兰馨苑歇下了吗?”他对前来接风的落烟说道。
落烟一愣,李柔嘉母女俩前日才走,还没来得及跟公子说。
她连忙禀告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