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李云鸷湿润的眼眸浮起一丝苦笑,他也曾无数次地问自己。
他这是何苦?
他李云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他不是没努力过,只是他努力了很久很久,最后却发现其他女人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人而已,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唯有她的一颦一笑,入梦入心,日日夜夜缠绕着他。她不知道这些年他已经快被对她的思念折磨得几近颠狂了么?
他更搂紧了她,恨不得把她镶嵌到自己身体里去,于她耳边呢喃道:
“以后,能不能把你的心分一点给我?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落都行。”
面对他近似乞求的语气,李窈窈整个人呆怔住,蓄在眼眶里的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男人炙热的唇瓣从她耳侧一路滑向她的脸颊,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再一下吮住她的唇,她禁不住檀口轻启回应他,俩人忘我地吻了一阵后,理智回笼,李窈窈面颊潮红地伏在他怀里喘气,低声道:
“晏儿还在外头等着你,你先出去陪陪他吧,小蛮和惠娘也要回来了。”
他依然抱着她舍不得撒手,“那今晚能不能收留我?”
“你可以跟晏儿睡。他这两天太难过了,你得好好安抚一下他。”
“我自会安抚好他,但我不陪他睡。”掐着她腰肢的手又一紧,于她耳边低声呓语,“我要陪你睡。”
她双颊更感滚烫,扭了扭身子道:
“不行。”
“为何不行?”
“我不是供你泄欲的玩物。”
李云鸷一怔。
想起在她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他因为心里的怨气而夜夜折磨她,最后一次更是说出那样的混账话。
这些年他已无数地反省过从前对她做过的伤害她的每一件事,说过的伤害她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反省,心里的愧疚都会吞噬他一次。
“我错了。”
他脸贴着她脸轻声道。
“什么?”
李窈窈从他怀中支起身子,怔怔望着他。
他是在跟她认错吗?
“我说我错了。”他重申道,“曾经错不该那样小心眼,不该那般对你。”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她心里只有宋时安,她曾对自己丈夫的那份忠贞都成了吸引他的一部分,可在与她在一起后,他却因为她对原丈夫的那份忠贞而嫉妒得发狂,从而失去理智做出许多伤害她的事情来。
他应该给她一些时间的,不该那么心急。
她既能这样对宋时安,那么迟早有一日,在她彻底接受他之后,他相信她亦会这样矢志不渝地对他。
李窈窈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眼前的人真的是从前那个自私霸道、目中无人的李云鸷吗?
他该不会是为了诱骗她而故意装出一副自我反省的样子吧?
李云鸷见她一脸怀疑,不禁失笑,想让她凭几句话就相信确实有些难,但他不着急,他现在有足够的耐心去感化她,她迟早有一天会看到他的真心,于是稍松了她问道:
“要不要出去?”
想到小蛮和丁惠就要回来了,李窈窈忙从他身前退开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是否整齐后,方与他一起开门出去,她可不想让人以为她和李云鸷在晏儿的房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两人出来没一会儿,丁惠和小蛮就回来了,她俩震惊不已,也不顾李云鸷在场,直接拉了李窈窈到一边询问,李窈窈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丁惠和小蛮恍然。
丁惠更是一下想到了这十几天来兴许是李云鸷设的套。
明明意在窈窈,却只在晏儿身上下功夫,表面对她疏离淡漠,以减轻她的防备,却背地里将她视为命根子的晏儿拿捏住,用父爱来拉近与他们母子的关系。
在晏儿开始依恋上他后,为了让窈窈重视他的存在,便假装突然“离开”,晏儿在得到父爱后却又突然失去,必然会难过,窈窈也自然会跟着难受,让她知道他这个父亲对他们母子来说有多重要。
她不禁看一眼又恢复到原来活力四射的晏儿,见窈窈看向他们父子时不自觉的柔软目光,看来这一家三口已经稳了。
她不由在心里叹口气,裴渊终就没那个福气,六年的守候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辰,晏儿已在心里默认他爹是要跟他一起睡的,故在进房前便跟他娘说道:
“娘亲,今晚有爹爹在,你不用陪我。”
李窈窈看一眼李云鸷,带着几分强调意味地道:
“好,今晚爹爹陪你睡,娘亲就不陪你了。”
李云鸷瞅她一眼,然后走过来拉过晏儿,“那赶紧去睡,爹爹困了,想早点歇息。”
说完拉着晏儿就进了房。
李窈窈看着他们父子俩一大一小的背影,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来,没作多想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刚睡过去没多久,被门外一阵轻微的叩门声惊醒,看到倒映在门外的高大身影,她迟疑着没有马上去开门,而是贴着门低声问道:
“有事吗?”
“晏儿说肚子疼。”
“什么?”
一听说晏儿肚子疼,她顿时紧张起来,二话不说当即便开了门准备去看晏儿,却没想脚步还未迈出去,门口的男人便一手撑着门一下跨了进来,她尚来不及拒绝,人已经被他带进怀里,他手快地把门合上,然后将她抵在了门扉上。
“你无耻。”她抵着他胸膛低声骂他。
李云鸷唇角轻微一扬,身体更贴紧了她,“我苦寻你六年,更为你守身六年,你难道不应该犒劳一下我?”
说着横在她腰间的手将她往上一托,薄唇一下覆上了她。
她只来得及“唔唔”两声,拒绝的话全数被堵在了口中。可气的是,现在的她只要被他稍一撩拨,她便全身发软,理智全无。
从门边移到床上后,她拼命忍着他可恶的百般撩拨以及身体的激烈反应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惊醒隔壁的晏儿。
待完事后,她便催着他回晏儿房间去,他却硬赖着不走,紧抱着她推都推不开,还厚脸皮地问她:
“你真舍得让我走?”
她两颊一热,没好气道,“我舍得。”
“你舍得我舍不得。”
“等会儿晏儿若醒来看不见你一定会哭的。”
“他不会醒。这小子睡觉跟猪一样,雷都打不醒他。再说了,难道你打算让我一直陪他睡下去?”
“至少今晚你得陪他。”
“不陪。”
“你现在怎么一点不关心晏儿了?”
“比起儿子,我更想陪你。”
“我不要你陪。”
“可我要你陪。”
……
床榻间男女的对话声突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女子半推半就的‘唔唔‘声,再然后便是彼此唇舌间津.液的交换声以及粗重而缓慢的呼吸声。
男人如山的身躯笼着她,俯着脸看着她低笑,“不是不要我陪么?你这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李窈窈被他说得羞窘不已,挂在他脖颈上的手松开来推拒他,他捉着她手就往嘴边送去,她一吓,以为他又要咬她,正要往回缩,他却将唇贴在她的掌间温柔亲吻。
没人知道她这双手曾在他梦里出现了多少次,他身边时不时有女人想要亲近他,他不屑多看她们一眼,唯独会留意一下她们的手,却没有一个人的手能像她的一样瞬间抓住他的心。
又是一番酣畅淋漓后,帐内渐渐归入平静,她枕在他臂弯里抬眼看向他,“沉船之事既已查明,你不得赶紧回京复命么?拖了这么好几日不回去,官家会不会怪罪于你?”
“他为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于我。沉船的罪证我已让雷平和姜荣先行带回,不耽误向官家复命。”
“为你高兴?”
她疑惑不解。
他垂眸望着她道:
“你以为这些年我是怎么找你的?全国各地但凡有任何棘手之事需要朝廷派遣官员下达,我都想方设法争取前往。先帝驾崩后,太子即位,以我跟他的交情,都不需要我刻意去说,他都会把外出公干之事交给我,就是为了给我机会在办差之余寻找你的下落,六年来不说走过全国所有的地方,至少也有半数以上。来江州遇见你之后,我第一时间便写信告诉了他,他难道不为我高兴?!”
听他这一番话,李窈窈忍着鼻间酸胀,不让泪意涌到眼里去,她低下头不再看他,安静地枕在他臂上不说话。
没过一会儿,下巴被几根长指抬起,他脸上漾起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感动了?”
因心事被他戳中,她有些窘迫地转开脸道,“没有。”
见她不承认,他也不揭穿她,只面上的笑意更浓。
他头一次觉得,得到这个女人的心其实也并没有多难。
他只需要多一点耐心就可。
“沉船的事是怎么一回事?方便跟我说说吗?”
她岔开话题。
“宣妃的船沉没是人为所致。”他道。
“听说宣妃不是官家最宠爱的妃子吗?谁敢对官家的宠妃动手?”
“一般人自然不敢。敢动宣妃的,只有皇后。可即使是皇后也想要做得干干净净,所以才会有了在暴风雨中沉船之事。”
“那官家会如何处置皇后?”
“雷平和姜荣还在路上,证据尚未送达官家手中。但皇后家族势力庞大,官家早已有所忌惮,初步估计官家会利用此事削弱皇后势力。”
“皇后若知道你来查沉船之事,你会不会有危险?”
一想到这,她突然感觉后脊发凉,若有人要杀他,会不会也给她们带来危险?尤其是晏儿。
见她一脸紧张,李云鸷却露出一丝轻松的戏谑神情,“怎么?怕自己成为寡妇?或者怕我连累你们?”
李窈窈瞪他一眼,跟他说认真的,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枕着她的手臂一勾将她搂抱在怀,于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认真说道:
“危险自然有,但我不会让你成为寡妇的。至于你们的安全,现在你的屋子外头就全是暗卫,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包括你平日出行在外,都有人随时随地暗中保护,保证伤不到你们一根汗毛。”
听他说自己身边全是暗卫,李窈窈惊得眼睛溜圆,不由问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踏入你这院子的第一天起。”
李窈窈禁不住毛骨悚然,想不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一众暗卫的监视之中。
“那皇后真的有派人来杀你吗?雷平和姜荣带着证据回京会不会有杀身之祸?”
“当然有。已经不止一次了。”
她心里更是一吓,不由自主地就将身子蜷缩在了他怀里,想要从他那里得到更稳妥的安全感。
“我们去把晏儿抱过来一起睡吧?”
她突然就不放心让晏儿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了。
“用不着。”
“我要去把他抱过来,要不然我就过去陪他睡。”
李云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