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是谁
还不等少女有其他举动,面前的梦境扭曲起来。
很快,她被一股灵力从幻梦中丢了出去。
裴簌在沉水苑中睁开了眼睛。
小竹峰上,也同样有一位白衣青年睁开了眼睛。
他本来分出一缕神识到千里之外,眼下却被狠狠捅了一刀。
虽然那只是引她入梦的神识而已,却仍让谢清拾感受到被刺穿心脏的钝痛。
尤其那个毫不犹豫对他挥刀的人,是阿绸。
青年面色苍白地低垂了眼睛:他看到阿绸在云洲过得很好,甚至比在仙云宗时更开心。
她脚步轻快地走在灯会上,和侍女一起放纸鸢,仰起的脸上都是笑。
可他看着她那么无拘无束开心的样子,心里竟然感到愤怒。
为什么她可以放弃得那样干脆?
为什么她离开之后,身上就连一丝一毫思念的影子都找不到?
谢清拾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掌门真人的劝诫。
他说簌簌只是看上去性子温软,实则是个最能狠下心来的姑娘,叫自己无论如何不要太伤她的心。
青年隐忍地垂下眼睫,攥得掌心都渗出血迹。
他不想让阿绸待在自己身边,最后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可是时至今日,他才发觉自己早已不能舍弃……
想要紧紧攥住她,哪怕会被厌恨,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能舍弃。
*
沉水苑。
裴簌睁开眼后,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檀有。
她急忙走过去将少女从冰凉的石地上抱起来,然后探查了一番脉象。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只用醒神香在鼻尖熏了熏,对方就很快醒了过来。
檀有醒转之后眼神有点儿茫然,一边揉了揉莫名昏胀的脑袋,一边问,“……姑娘,我这是怎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在院中洒扫,忽然眼前昏黑一瞬,便失去了意识。
裴簌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说出实情。
那妖物的修为这样高,连她都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
更何况是檀有这种没什么灵力的人,说了也只是徒添烦恼,令人担心。
所以她只是简单寻了个借口,安慰敷衍过去。
同时递给圆脸少女一张水凝符咒,假装不经意地嘱咐着,“你把这个收好,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就把它捏碎,我能感知到。”
檀有一脸惊奇地接过那张水凝符咒,捧在手里看了又看。
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好像头也不疼了,一双眼睛都是兴奋感激,“谢谢姑娘,我会收好的!”
裴簌朝她笑了笑。
她也没想到,那张送出去的水凝符咒竟然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
日光透过轩窗照进来。
令墙壁上悬挂着的美人画卷更加真实细腻
几分,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格外的娉婷窈窕。()
微生洵已经盯着眼前的美人图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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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耳盗铃似的,不敢画下昨夜那惊鸿一瞥的少女侧脸,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心思藏住,不让旁人发现。
可视线却仍旧有些不可控制地,落在不远处的檀木架上。
将那副美人背影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微生洵这才蹙着眉,有点儿不悦地让门外人进来。
樊升推开门,手里提着一个精巧食盒。
眼睛下意识地在那张画卷上瞅了下,心底生出点儿纳闷稀奇:怎么公子只画了一个背影?
“什么事?”
樊升赶紧回过神来,解释道,“刚刚沉水苑的婢女送来一些点心,说是裴姑娘亲手做的,想送给公子尝尝。”
他不知道的是,那糕点本来是裴簌做给檀有的,压根儿就没有自家公子什么事。
是檀有为了让大公子多念裴姑娘的好,才忍痛割舍出来一些,给微生洵送过来。
糕点放在桌案上,微生洵却根本没什么品尝的意思。
他表情有些冷,像是恼怒于被人打断了方才的思绪,于是看也不看地说,“拿出去扔了,以后再有东西送来,都一并这样处理。”
樊升识趣地退至一旁,淡淡应是。
与此同时,府中亦有一些隐晦的传闻。
他们都知道裴簌已经住进了微生府,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两人别说是互生情愫了,就连培养感情的影子都看不到。
裴簌闭门不出,大公子也不主动探望。
令底下的人忍不住窃窃猜测,“大公子待她这样冷落,定是因为裴姑娘性子太过无趣、样貌又十分平庸。仙洲第一的剑修,真会喜欢这样的人么?”
“我看谢清拾分明是对她半点情谊也没有了,否则怎么会眼看着她嫁给我们大公子?”
“不是还没成亲么?”
对方“嘁”了一声,吹掉手上的瓜子皮,一副早就看透了的鄙夷样子,“早晚的事,就看咱们大公子想不想娶了。”
而在众多人中,微生采应当是心情最不好的一个。
她在微生家受尽了宠爱,向来是有什么脾气当场就发,从没有什么人敢给她气受。
可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却已经因为裴簌生了不止一场气。
偏偏还碍于哥哥的警告,不能找过去把人教训一顿。愤怒的情绪不断堆积在心里,随时都要叫嚣着爆发。
侍候在她身边的婢女也一个个的战战兢兢。
忽然,坐在亭子中的少女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问了一句,“那是谁?”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葱郁小路上,檀有刚送完糕点,正满脸笑意地从大公子的别院中走出来。
有人低声回答,“那是被管事安排到沉水苑,负责侍候裴姑娘的侍女。”
() 微生采闻言阴冷笑了一声。
正好,她这段时间已经忍了很久,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既然暂时动不了那个丑女人,就用她身边婢女出出气。
哥哥就算知道了,也定然不舍得责怪她。
于是伸出细嫩指尖,点了点那小侍女的方向,“把她押过来。”
檀有被迫跪在微生采面前时,才知自己大事不妙。
脸色都白了几分,她虽然不曾在二小姐院中侍候,但对方折磨人的方式,她还是听闻过的。
当下恭恭敬敬地伏下身子,用力的磕了两个头,嘴唇哆嗦说,“二、二小姐。”
座上少女笑着问她,“你猜猜看,我让你过来是想做什么?”
那语调还算温柔,却莫名地让人畏惧胆寒。
伏在地上的檀有缩着瘦小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奴婢不知。”
“这么笨啊……那好,我看不如就拔了你的舌头,反正也没什么用。”
她的声音凉丝丝的,像浸了隔夜的蜜糖,轻飘飘地就决定了人的生死。
檀有听完立刻抖得像筛糠,乞求地抬起眼睛,瑟瑟发抖的恳求,“求二小姐饶了奴婢,奴婢知错!”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眼下什么都没有保命要紧,只要能免遭一劫,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聒噪,把手指一起剁了。”
对方却没有丝毫怜悯,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微生采话落,身边的侍从就要上前去将少女摁在石桌上。
檀有急得脸色煞白,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电光火石间想到了那张藏在身上的水凝符咒……
预想中的残忍景象并没有发生。
亭子里骤然掀起一阵冷风,不等周围人反应,少女已经御剑而来,足下的灵剑飞出去将围聚的侍从击倒一地。
哀嚎呼痛声不断,微生采用了好一会儿,才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当即满眼愤怒地望过去,却被面前少女姿容晃得一愣。
她的恼恨变成了阴冷地质疑,“你是谁?竟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雪衫少女将檀有从地上扶起来,护在身后。
望过去的一双眼睛漂亮清冷,罕见的没什么笑意,“仙云宗,裴簌。”
这下不止是微生采,就连周围看呆了的众人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忘记爬起来。
原来他们大公子的未来夫人……竟是这般的绝色美人?
可仙洲里不是都说裴簌姿色平平吗?怎么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微生采更是不能相信,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在说谎!你怎么可能是仙云宗的裴簌!”
那张小像她见过,分明就是个丑八怪!
少女看着她,声音淡淡的,“是与不是,你问过微生洵便知。”
她这副笃定从容的神色,倒让微生采心底犹豫不定地打起鼓来。
难不成,哥哥是怕她知道了会闹起来,竟拿了别人的小像来骗她?
还未等她思索出什么来,颈间便冰冷一片。
那少女竟拿了灵剑横在她颈上,“磋磨人很有意思么?如果我的剑更快些,二小姐怕不怕呢?”
裴簌住在微生府中多日,自然是听闻了有这么一位娇纵任性的二小姐。
但到底是微生家的私事,没她一个外人干涉置喙的余地。
可是今次不同,如果不是她及时赶到。
对方竟要生生割下了檀有的舌头,这种行径未免太过狠毒。
那剑锋极利,在微生采颈间压出一道细细血痕。
裴簌垂眸看了一眼,淡淡收回灵剑,离开前的语气并不温和,“二小姐以后若是想找我麻烦,不必牵扯旁人,我就在沉水苑,暂时不会走。”
*
夜色已深,微生别院的烛台点着。
青年一走进屋子里,视线就不受控制的落在那副美人画像上。
他疲倦地叹出一口气,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再美又如何,他已经准备娶裴簌了。
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
微生洵今夜突然生出了点儿兴致,想去沉水苑看看。
算算日子,裴簌住到府里也有一段时间了。
该熟悉或适应的应该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见见了。
他想得倒是好,可惜等走到沉水苑后,却被侍女告知裴姑娘已经准备睡下了。
所以微生洵并未见到裴簌,两个人只是隔着屏风说了几句话。
他想起自己过两日准备去游湖,届时在场的还有一些云洲的朋友。
便顺嘴邀约了裴簌一下。
对方似乎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答应下来。
微生洵听到少女嗓音,微微一愣。
而后忍不住暗暗可惜了起来,这么柔婉动听的嗓音,竟然配了那么副平庸的姿容,真是暴殄天物。
他收敛思绪,语调间露出点儿笑,“那说好了,裴姑娘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