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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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达到尾声，演员表字幕出现。展黎关掉平板，缓缓舒了口气。她站起身活动了身体，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想起了下午的事。
展黎以为邓京墨不记得这部电影，和他解释了一下：“刚上映的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去看过。”
邓京墨在听到展黎说出“三个”后眼神一闪，但又很快恢复正常。他点点头，平静地说：“我记得。”
“小邓，换位思考一下，你带入男主角，感觉他最矛盾的点是什么?”
展黎最困惑的点，就是戏里男主角对女主迟迟未定的态度。要是真的爱一个人，为什么一直说不出口呢？
邓京墨双手插兜，身子靠在走廊的柱子上，他听到了展黎的话，仰头平静看着天花板：
“因为害怕说了会失去。不说出口，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最后一句，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展黎。视线直直穿过她的眼睛，直达眼底。
展黎这次看得很清楚，在邓京墨淡然神情下，藏着浓烈炽热的情绪。
她像被火烧到了一样，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很快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在展黎曾经的“刻板印象”里，齐一宵是张扬热烈燃烧的火，她不自觉被吸引；而邓京墨是上善若水，她习惯了他的润物无声。
但她今天才发觉，自己曾经对邓京墨的认知错了。静水流深，水下究竟藏着什么，展黎从来没真正了解过。
她甚至分不清，邓京墨的这句话究竟是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别有用意。
她最后慌忙离开，借口有事要忙，没有再看一眼邓京墨。
回忆到此结束。
重新看了一遍《星月夜》，加上下午邓京墨那句不明意味的解读，让展黎的对人物小传作业有了新的思路。
她从前看电影的时候，和普通观众一样都只带入了女主的视角，叙事面狭窄。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展黎现在才恍然大悟。
不说出口......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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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半个月的时间，展黎在一禾过得充实且忙碌。进修的课程也慢慢从理论过渡到了技术层面，只是她交上去的那次人物小传却没了回音。
其他人的作业都被老师一一点评过，有赞扬有批评，唯独展黎的作业没有任何批示。
在心里思索了几天，展黎还是想找老师问个清楚。她想知道，自己剖析的男主人设是否合理——
其实她还藏了更深一层的念头。
课程结束后，展黎叫住了讲课的老师，提出了她的疑问。没想到老师笑了笑，看了眼手表，反问展黎介不介意出去见一个人。
虽然心里有疑惑，不知道要去见什么人，但展黎还是点头答应了。她没想到老师带她去了机场，看样子是要接什么人。
直到一个戴着墨镜和帽子，身穿薰衣草色长裙气质优雅的女性出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
展黎的目光停留了几秒，有些不敢确信地开口：“......谭琳老师?”
女人用食指微微抬起帽沿，摘下墨镜，对着展黎露出了那张极具风情的眼睛。“哎呀，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我的小粉丝?”
谭琳的成就是和港片一起繁荣的，她是电影行业明珠，媒体都说她天生就是为荧幕而生。
后来她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息影，理由是自己已经看过了风景，想体验别的乐趣。之后就在大众视线里慢慢消失了。
她出演的最后一部电影，就是《星月夜》。
展黎从来没料到，老师会带她来机场接谭琳。
“老秦先回酒店吧。小粉丝别看啦，我是真人。怎么称呼?”
谭琳一点架子也没有，上车后展黎一起坐在后排。“你写的那个任务小传，老秦先给苏城看了，苏城看完发给了我。”
展黎傻眼了，秦老师怎么还把她的小传传给了别人啊？传就算了，还传到了饰演男主的苏城苏影帝!最后怎么连谭琳也看到了?!
展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有种在偶像面前丢脸的感觉。
谭琳接着一拍大腿，接着笑着说：“写得太好了呀!为什么不要给我的人设也写个小传?文都要吃醋了。”
“......”
啊？
展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没反应过来。在前面开车的秦老师无奈地说：“谭琳，你好歹在粉丝面前端一端你的形象。”
“要不是你非要我回来去电影学校教课，我本来计划下周去澳洲冲浪的。”谭琳无所谓地耸耸肩，“在粉丝面前端什么，这叫真实随性。”
秦老师：“《星月夜》要翻拍这事，你知道吗?”
谭琳：“上飞机前知道的。找我当制片人，我还没回复。”
“听说女主提前内定了，是投资商的女儿，姓洛。”
“是吗，十几年前搞这套，十几年后还是这样。”谭琳转头对着展黎扬唇一笑，“小黎，你想不想演女主?”
“......哈哈前辈，你真会开玩笑。”
展黎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把谭琳送到酒店后她留了两人吃饭，展黎看天色不早便婉拒了，秦老师顺道送她回一禾。
在车上，秦老师主动打开了话题：“那份人物小传我看过了，分析得不错。说实话，展黎你刚来一禾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来造势并不是真心想学表演的。”
这话说的不假。现在的娱乐圈都充斥着浮躁的风气，流水线一般的造星，一年进十几个剧组，连轴碾戏都是常态。
“你别看谭琳她说得轻松，可她不会随意让《星月夜》被人糟蹋。她这种性格啊，就算有了内定女主，她不满意照样给人换掉。”
“没记错的话，下周你就有谭琳的课。展黎，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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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黎回到一禾的时候，发现大家都还没睡，大厅灯火通明，他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聊什么。
看到展黎出现，谈话的人群静默了一会。展黎瞬间了然，猜到了话题应该和自己有关。但她没兴趣参与，头也没抬回了宿舍。
只是，她好像也在人群里看到了林暖的身影。
展黎前脚刚离开，看到她的背影消失，谈话声又响起。
“你这消息可靠吗？洛珈下周真的会来?”
“我问了在圈里工作的朋友，洛珈这次来是为了和谭琳接触的。她要出演新版《星月夜》的女主......”
“我去!《星月夜》?!这个电影太经典了，竟然要翻拍!”
“要不你以为那个展黎为什么突然来一禾进修?还不是因为她打听到谭琳来这教课的消息，想讨好谭琳。
不然你们还真相信，她是真心实地来进修演技的?别搞笑了。”
“不过她的那点心思要打水漂了，洛家是这部戏的投资商，所以洛珈女主的身份肯定内定了。”
大家不约而同发出了嗤笑。所谓偏见就是这么形成的，他们自以为看透了展黎来一禾进修的真实想法。
这群人家境不错，不少人抱着未来一定会进圈出道取得一番事业的想法。他们看不惯展黎，更喜欢吹捧和自己一类的洛珈。
人群中忽然有人站了起来。
“你说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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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黎心里有事的时候睡眠很浅，所以在听到门锁被人从外拧开的声音后很快就醒了。
她猜测应该是林暖回来了。展黎本想继续装睡，可隐隐听到了微弱的抽泣声。
林暖哭得很压抑，像是害怕惊醒展黎。就这么过了几分钟，见林暖还是没有要停下的势头，展黎在心里叹了口气，掀开了被子。
她从桌上抽了几张纸，打开床头灯，递给了背对着她的林暖。
“出什么事了?哭得这么伤心?”
林暖没想到展黎醒了。她胡乱接过纸吸了吸鼻涕，强撑着说：“我没事。”
见她不肯开口，展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默默说了句让她早睡。
等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展黎才察觉到课上的异样。如果说前几天大家对她是平淡的陌生人，那么现在她能明显感受到漠视和敌意。
训练课考场即兴表演的时候，展黎还没开始表演，对听见下面一阵冷笑和喝倒彩。
“她也只是侥幸比我们多出道了几年，现在还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二线。”
“她还进修什么啊，只配演恶毒女配，本色出演了......”
展黎没说话，冷眼扫过去，对方立刻噤声不说话了。她平常不出声随性惯了，让大家对她形成了她逆来顺受的印象。
他们平常私下怎么讨论她，展黎不想去管。可现在已经得寸进尺挑衅到了她面前。
她自问，自己向来不是什么软性子，就算齐一宵出道大火的那几年，她也能随时随地撩起袖子跟他打架。
表演完回到位置上，展黎看见林暖坐在了自己旁边。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展黎，你刚刚的样子特别漂亮。”
“什么?”展黎以为林暖要说什么大事，没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林暖又给展黎看了手机，上面是她刚刚拍下的展黎冷脸的照片。有一说一，构图光线拍得真的挺好。
就是这个风格吧，她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她超话里一个大粉站姐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