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欧米的新装

夜里独自的遨游让欧米的精神无比的自由放松，他喜欢裸着身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白天衣服的重量让人难受，清晨来临，他将穿上合适的服装，在别人看来适合各种场合的不同服装。人类已经对各种场合的服装有深刻的共识，那代表着身份和品位，这关系到社会形象，关系到他人，关系到自己。

之前欧米不理解为何有人在街上裸奔，有人裸体游行抗议，或许这些人的衣服太重，总之欧米脱下了囚衣，这一点是极大的安慰，他可以穿上其他的衣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只在屋里享受自由，需要穿上衣服去社交、工作，去与不同着装的人应酬，这是生活。

欧米对着镜子整理着领带、抖抖衣领、紧紧腰带，这是标准的职业装，黑色的西服，黑色的皮鞋，内里白色的衬衫，临出门不忘擦拭了一下皮鞋头，鞋闪着黑色的亮光，新剪的短发显得格外精神，只是他的脸很难挤出真心的微笑，他尝试过在镜子前咧咧嘴，看到的却是一副尴尬，不知道何时他丧失了那种由心的微笑。

“先生，您的工作经历这一栏为何有四年的空白？”面试官注视着欧米的眼睛，生怕他撒谎，如果欧米撒谎，面试官自信能第一时间觉察出来。

“我有段不愉快的经历，被错误抓捕入狱，后来法庭归还了我应得的自由，他们搞错了。”欧米的眼神没有飘移，他表现得足够真诚。

“那么先生，能谈谈你的社会关系吗？”欧米应聘一份传统的销售工作，公司很看重应聘者的社会关系网，或者说社会关系网比个人能力更被看重。

“面试官先生，我个人适应能力很强，社会关系我想很快能重塑。”欧米对自己的答案不是很满意，也是临场发挥组织的语言。

“我们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员工，您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吗？您觉得自己能为公司带来什么？”面试官的问题虽然常规，却不容易回答，特别是关于经验，欧米已经脱离社会四年。

“尊敬的先生，我自信可以快速融入工作，融入团队，我可以超额完成任务，我想我可以带给公司一颗忠诚的心。”欧米说完后，觉得这是最好的回答，因为真诚是最宝贵的，可看到面试官没有波澜的脸，他意识到面试官听了太多此类的答案。

“先生，面试结果我们会一周内通知您，谢谢您的到访。”面试官示意欧米可以离开了，他等着面试下一位。

欧米突然意识到自己又犯傻了，正如他初期应对案件时一样，他认为重要的是心，而社会运行需要的是程序，需要的是让程序快速运转的东西，比如说：优质的社会关系网、巧舌如簧的表达能力、随机应变的应对能力、察言观色的表演能力、不留痕迹的撒谎能力…毕竟对方雇用的是一个听话的机器，不需要认识一个真实的欧米，难道期望面试官安慰道“你受苦了”，表扬道“你真坚强”，他们没有理由去理解欧米的故事，也不在乎。只有闲谈者在乎故事。

“听说你朋友刚从监狱出来？”比垂则不时遭遇这样的闲谈。虽然比垂表示不愿透露太多详情，以此来结束无聊的谈话，却给了人们自由发挥的空间，他们会演绎出各种情节的精彩故事，来满足讲述故事的虚荣心，来满足听众好奇的胃口。

“据说他被关了四年，应该是小案情，所以才四年。”

“据说，他后来无罪释放的，应该是花钱走了关系。”

“据说，他太聪明，警方拿他没办法，真是个危险人物。”…

这种据说的故事可以演绎出无数版本，毕竟据“谁”说那可是太多人。欧米偶尔觉得肩后有打量自己的眼神，这种眼神比监狱还多，他不去猜测别人的用意，却也感觉不自在，似乎是衣服上有脏东西吸引了目光，他总想赶紧换身着装。

关于着装，迪斯女士穿上金丝雀提供的夜礼服，自认为漂亮夺目，扮演着“伊莎贝尔”的形象，夜里她是人们口中的女王，金发、礼服、高跟鞋、水晶项链这些烘托出她女王的角色，除了水晶项链是假的，感觉不到其他虚假，她拿着真实的收入回家，买着真实的食物、化妆品，白天补充夜晚的精力，所以很难在白天与她相遇，自然没有人叫她“迪斯女士”，她也只听到别人称呼她“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已经习惯了酒精，也难免客人太多的时候而喝得酩酊大醉，她已经习惯了将眼前的酒喝光，那是工作也是生活，生活敬你一杯，你就先干为敬，酒精滋养着她，她也从酒精中得到释放，可以酣酣入睡抛去烦恼，她从酒精中得到了一切。

而酒精唯一的索取只是健康，适量饮酒有益健康，她不知道适量是多少，她将生活敬她的酒全部喝掉，有时候也吐出来，她希望全部吸收，可身体不答应，人的精神和身体的关系像是恋人，时而甜蜜时而争吵，她不知道身体何时会离她而去，她只知道自己需要酒，身体嘛！请您多担待。

这个年纪还不到担心身体的时候，年轻就是资本，年轻的身体更是资本，年轻人从不会担心自己的身体垮掉，就像不担心安全帽破损一样。有99%的理由相信这不会发生。1%的概率重复很多次以后，其发生的现象就明显了，如天上的飞机，掉下来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可要是飞上几万趟，那可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