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咸鱼巷杨孺山

也不用托人了，无相子神仙自个儿就是干这行的，将两人合了生辰八字，吉时定于一月后。那时天也逐渐转暖了，春光乍泄，大地返青，正是成亲的好时候。

知道这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两个孩子了，打虎上山亲兄弟，这下比亲兄弟还亲了。

好婆高兴的直颠颠，指着无相子说，“早就说嘛，早就让你提亲，你看你，箩里挑花，挑的眼花。我就说像牛嫂这模样的人你上哪找。吉日选好没有？可是要用心选的……。”

麻皮匠也笑着说：“就是，其实我们左邻右舍都盼着你们能合为一家，互相能有个照应，现在好了，都是缘分呐……”。

“哈哈，这两人老大不小了，早就该定了……况且还离的近，早就对上眼了吧！”。

“动牛嫂脑筋的人可多着呢，那个红鼻子阿德一直托我哩，还送我一个包金的镯子，我都没收，就瞅着他俩般配。”

“哈哈哈……”四周一片街坊邻居欢声笑语道喜声。

两人一鳏一寡，你情我愿，乱世中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纳采纳及迎亲也就全免了。

"礼节虽是免了，酒还是要吃的，到时候我们大家左邻右坊还是要过来贺喜的，好久没参加大喜事了，都馋酒宴了，哈哈……”

真是皆大欢喜！

无相子神仙的准夫人坐在小窗户前绣肚兜，肚兜上是一公一母活色生香彩鸳鸯，妇人满面含春，笑靥如花。

快要成亲了，准夫人先在家操持做婚礼准备工作，无相子接手馄饨摊，薅着两个儿子打下手干活，一个管收银，一个管抹桌。这下碧云、彩云两个童儿都有了，真真的心满意足。闲暇时分，帮人记记账，写写家书，提个扇面，也还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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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定律

如果有坏事发生，那么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造成最大的破坏。

街角，一粗豪马弁定神瞅了瞅无相子一眼。顺手买了个烧饼，边走边啃，经过了馄饨摊又吊了一眼埋首在白雾蒸气后忙碌着拿笟篱捞饨馄的无相子。一声不吭的混在人群中往小镇后门走去。

无相子只觉有异，抬首时并无异常。心中还是莫名一惊，手微微一颤。旁边相熟的食客依旧在拿无患子开涮，两人一唱一搭，“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滋味也不好受呀，打起雷来也怕没地方藏……，所以要赶紧成亲呗”，“不对呀，赛神仙也怕打雷……”。“哈哈哈…………打雷就钻被窝呗，新媳妇的被窝又轻又暖……”。

无相子扯了扯嘴角，思绪纷乱，一股紧箍般的压抑，象装满沙的沙袋重压着胸口，挤压着心。食客的笑声忽远忽近。甩甩头，想甩掉附着于身上吸血的黑鬼。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多年过去了……。”

咸鱼巷口，妇人已在焦急的张望她的良人与孩子……。点上油灯，桌上是己打好的半斤浊酒，专门为男人准备的。四口人围坐在炕桌前，高梁米饭，一碗豆腐汤，一盘炒鸡蛋，一盘肉皮冻。

稳重的凤鸣把炒鸡蛋往妇人那边拨，说：“婶，你吃。”调皮的宝珞一巴掌就呼在凤鸣的头上“还婶哩，叫阿娘。"然后讨好的从汤碗捞出一块肥肉，放在无相子的碗尖上说“爹，你吃"。凤鸣“嗤”的憋笑了一声。无相子也笑“ 我儿孝顺。”

无相子“滋喽”喝口酒，叹一口气，心中满满，夫复何求！闻着酒香，宝珞猛咽唾沫，“爹，给我来两口”，被妇人桌底一脚踹过去，差点从板凳上摔下。

无相子看向妇人，妇人有些羞愧，一时觉得自己粗鲁了点。殊不知，在无相子眼中，这个动作那么自然那么可爱，看向她的眼神不由的丝丝缠缠，哪管宝珞眼里的凄凄艾艾，一时两人眼神难舍难分。依依无言中，一切似乎在无声中颤动，在无声中流逝。仿佛一说话，就会拨动感情的琴弦，将对方的心灼伤。待回过神来，饭菜已被这攒食的两小子横扫大半。

炮仗噼里啪啦的响，大红灯笼开路。咸鱼巷不大，但宽。大红灯笼下正好正好摆下四、五张酒桌。大人小孩济济一堂，吵吵闹闹，厨子不停的穿梭在人群中，往桌子上菜。妇人涂了面，愈发巧眉杏眼，朱唇绛脂，身穿大朵牡丹红罗裙，逶迤拖地，佼佼乌丝，玉带珠花。真个胖胖仙女下凡了。无相子神仙也身穿红色长袍，胸前一朵大绸带红花，温文尔雅，满面春风，三缕长髯，瘦个啷叽。

就是已然立春了，天空依旧不作美，寒风虽然不料峭刺骨，还是让人缩着脖子笼着袖。新郎官嘻嘻的乐，一脸老傻相。只想赶紧夫妻对拜入洞房，外面甚冷，甚冷。好婆当司礼高着声拼命尖着嗓压着宾客的笑闹声：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因缘

二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全靠她

三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

四拜……

“慢着，且慢拜堂，杨都尉，真让我们好找呀……”一个苍老干枯阴恻恻的声音道。声音不大，穿透力极强，众宾客愕然回首，却见巷口一字排开，立了十余黑影，打头那人身着锦袍，尖头削耳，脸上都是皱纹。这些人静悄悄的，阴魂一样。竟无一人发现他们是怎么来的？

刚还吵吵闹闹的巷子静的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啧啧，小娘子长的不错嘛，就是肥了点。”这老头声音难听也就罢了，话也难听。

“总统领，十一年未见了，没想到还梅开二度，艳福不浅哈，今个儿刚好来得及给你道个喜了。”来人桀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