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到了下午，饭店的入座率还是不如从前，甚至比中午还少了一大半。
毕竟下午在外面下馆子的人也不多，现在有了工厂食堂这个对手，店里的生意也越发萧条了。
这可是唯一一天海英婶子没有觉着臂膀酸的，不用数就知道，店里的客人少了许多。
大伙儿都有些心焦，但想起秦欢的话，还是都忍住了，老板说的对，现在他们最重要的是各司其职，不要被乱了阵脚。
这一天，店里的生意萧条了许多，准备好的菜也剩下了好多。
“这些菜肯定不能明天继续卖，你们都商量着分了吧，带回去加个餐，今晚当宵夜，或者明天热热也能吃。”
秦欢盘点完店里剩下的菜，心里也有些可惜。
这些菜可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菜和肉做成的，没有卖完，店铺肯定会亏损一部分。
只是秦欢知道，不能浪费粮食，特别是在这个物质资料极为匮乏的年代，让她学着后世资本直接销毁剩菜，秦欢实在做不到。
还好店里还有这么多店员，桂花婶子和海英婶子也都有闺女，大伙儿都分分，这些菜也不太会浪费。
“明天要不就不准备那么多东西了吧？”桂花婶子看着那些没有卖完的剩菜，也有些可惜。
她们这些店员，是除了秦欢以外，最希望铺子能红红火火开下去的人了，现在铺子遇到麻烦，大伙儿心头也不是滋味儿。
“不用减太多，我相信我们店的口味。明天肯定会比今天的人多。”秦欢把卤水里最后一块猪头肉捞起来，眼中闪过坚定的光。
“嗯，咱们铺子的味道好，总不会缺人来吃。食堂的菜味道不好，总有人不在乎那两分钱要来咱们铺子里吃的。”桂花婶子也笑着说了一句吉祥话。
“好了，咱们先把晚饭吃了吧，剩下的你们自己打包回去，只一点，不许流到别处去，只能进自家人的肚子里。”秦欢一边把猪头肉切了凉拌，一边敲打道。
放了学的林佳豪显然也明白店里出了麻烦，只是他人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大人们的眼色，帮着端菜摆饭，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
秦欢也察觉到了林佳豪的小心翼翼，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最敏感了。
“不是什么大麻烦，不过是工厂食堂降价了，影响到了咱们店的生意。但餐饮最重要的就是味道，放心吧，咱们不会输的。”秦欢揉了揉林佳豪的头，安慰道。
林佳豪人小鬼大，秦欢又对他有反派大佬的滤镜，自然是把他当个小大人看待，不会把这事儿敷衍过去。
听了秦欢的话，林佳豪这才听话地点了点头，脸上紧绷的面皮也松下来了，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知道的，秦欢姐姐的手艺不会有人能打得过。他们只是靠着降价来吸引顾客，但是凭着低价被吸引过去的顾客都不是忠诚顾客，以后只要食堂受不了亏损，把菜品的价格一涨，那些客人就会重新回到咱们餐馆的。现在咱们最重要的是熬，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秦欢笑着点头，不愧是反派大佬，脑子就是好用，以后指不定能发展成什么样呢。
吃完了晚饭，海英婶子忙活了一会儿就带着打包好的菜回去了，其他人继续留下来准备明天的菜。
只是显然，大伙儿工作的情绪都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
第二天一早，秦欢就给员工们开了一场动员大会，想要坚定她们的信心。
在她的预估中，今天的顾客肯定会比昨天多一些。
实际情况也不出秦欢所料，到了中午，铺子又热闹了起来。
虽说人流量比不上以前，但可比昨天的状况要好上太多。
一个工人接过那一份套饭，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片回锅肉送进嘴里，感叹道：“这味儿才对嘛！比食堂的好吃多了！昨天那两顿可是把我吃伤了。今天一大早，胃里就抓心挠肝地想吃秦记的这口回锅肉。”
“谁说不是呢？”另外一个大叔把餐盘放到那人对面，也附和道：“我看那食堂的老板就是随便找了几个婶子当厨师，虽说能见到一些肉星子了，但那些菜用油抠抠搜搜的，比我爹做的菜都难吃呢！”
“嘿，可别提了，吃了食堂的菜我才晓得，这饭店真不是随便就能开起来的，食堂的那些东西，甚至还没有门口那几个摊子的东西好吃呢，更别说和秦记比了。我以后哇，就死守秦记了，那食堂再怎么降价，我也不会踏入一步了。”一个青年人一边把碗里的番茄炒鸡蛋搅和进米饭里头，一边吐槽道。
“不过食堂降价也好，小宇他们家条件不太好，现在能去食堂买几个便宜的馒头，配上一碗汤，也能对付一顿。等晚上回去再自己做点儿好菜吃。”
大伙儿一边热火朝天地享受着碗里的美食，一边拉踩起食堂的饭菜，整个店铺的气氛都欢快极了。
除了中餐这边，粉面的生意也不错，海英婶子又漏粉漏个不停了。
现在粉面也已经成了秦记的第二个招牌，各种各样的浇头，回锅肉、辣子鸡、酸辣鸡杂、卤排骨、番茄鸡蛋……无论是配上挂面还是配上红薯粉，那都能让人吃得狼吞虎咽。
要不是那边的门面不能开火，秦欢还真挺想多开辟一个食堂，把粉面档子分开来。
秦欢的铺子又热闹起来了，厂长的侄子自然是有些坐不住了。
现在留在食堂吃饭的，都是些兜里没啥钱的人，就为了省那两三分钱才没有去秦记餐馆用餐。
这些人自然不会点什么好菜，大多都是点些主食和素菜，能多点一个汤就已经算奢侈了。
这些单子利润自然是不高，厂长的侄子自然是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食堂不是已经降价了吗？肉菜也都上了啊？为啥昨天还有这么多人，今天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呢？
他并不认为，仅仅只是滋味的差别，就值得这些人放弃他两三分钱的优惠，转而跑去秦记用餐。
毕竟在这个年景，吃饱饭是最重要的，吃好饭，那已经是另一档追求了。
“林哥，你不是说还联系了林佳程媳妇儿的家里人来闹吗？怎么也没看见动静？秦记要是再不倒，我不晓得还要做多久的赔本生意呢！今天也不知怎么，食堂的工人居然比昨天少了一大半！”
刘长安看了他一眼，心底鄙夷他急于求成又抠搜吝啬的样，但脸上依旧挂着招牌的微笑，道：“别急嘛，我已经把消息透露过去了。我打听过了，她大哥大嫂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侄子正要考初中，眼瞅着就到费钱的时候了，他们不会放过这一个发财机会的。”
厂长侄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催促道：“那就再早些，你去催催，早点把他们的铺子弄倒喽，闹得越大越好，把客人都赶到我的地盘上来吃饭。昨天我还亏了些钱呢，得早些赚回来才行。”
“好好好，放心吧，对了，你那个食堂也该把口味搞好才行，不然以后会有更多人去秦记吃饭的。你记得去找个手艺好些的厨师。”刘长安一想到昨天打的那些菜就胃疼，忍不住建议道。
那人却不在意地敷衍过去：“好的，我晓得了，但这个时候的厨师可不好找，他们自个儿有本事，都爱去国营饭店端铁饭碗哩！我这地界，恐怕也没几个厨师看得上。再说了，吃什么不是吃？我的饭菜便宜这么多，能省这么多钱，难不成非要去吃那贵的？哪有人这么蠢笨？”
刘长安见他那狂妄自大的样子，也不想浪费口舌多劝，反正这食堂以后的生意也同他无关，现在只要把秦记餐馆打下来，不让林家有了助力便行。
刘长安只敷衍道：“好，你多去找便是，不然等以后秦记垮了，你涨价了，味道要是不过关，总还会有第二个‘秦记’的。秦欢她大哥大嫂那边我也多帮你盯着，我看过不了多久，她们就该来闹了。”
得了刘长安的准话，那厂长的侄子才满意地走开，进食堂去监督那些打菜的大妈去了。
现在食堂的利薄，可得把人看住了，要哪一勺打多了菜，不晓得又要亏多少呢？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刘长安摇了摇头，磕出了一根烟点燃，眼里明灭不定。
这个蠢东西，食堂能做起来才有鬼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秦记打倒，林佳程他们家可不能再继续成长了，万一哪一天爬到他头上……
刘长安只要一想起当初自己给林家放牛的生活，想起那时候心里火烧一般的嫉妒，想到林老爷临死前都不肯弯下的脊梁骨，面庞就止不住地扭曲了一瞬。
不可以，林家必须一辈子被他踩在脚底，不得翻身！
刘长安眼中流露出一丝狠光，狠狠咂了一口嘴里的香烟，徐徐吐出个眼圈，心想，看来得去催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