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公子的弟弟 二十二
第105章
真公子的弟弟二十二
要么说地主的日子好过呢。
普通的农户之家若是自己的地不够种，还想要从地主那里租地回来种，都得上交四成租子，还要留下一成交粮税,剩下的五成属于自己。
这还算是厚道的东家，有那过分的，要收六至七成租，农户忙活一年到头，只剩下两成，种得好了，够个短工钱。种得不好，还不如出去找活干。还租不到。
因此，姜胜觉得四成租子已经是照顾乡邻，毕竟愿意收四成租子的地，村里人没点关系商量这种事，也该是背着人。
感觉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姜胜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方才说话太快......即便是要和儿子如今倒好，他脱口一句话，这事不管成不成，村里人对他都会心生隔阂。刚才围过来的众人一是想看热闹，二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和姜大川拉近一下关系。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一成的租子啊,那岂不是收十袋粮食只需要交一袋租金?别人家收十袋粮食，需要用一半来交租子.....就这，村里人想种还抢不到呢。冲了出来。
如今这种好事落到了自家村里，荷花村就这些人家,众人都以为有便宜捡，结果姜胜就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忍不住出声:“你的腿都受伤了，怎么不在家里养着?"
跑到这里来多嘴，万一姜大川听进去后加了租子怎么办?温云起乐了:“我爹送给我的地，收多少租子我说了算，与你没关系。”听了这话，姜胜抓心挠肝似的难受。
花，
他如今手头是有点钱，但外头欠得更多啊，简直是穷疯了，一个子儿恨不能掰成三瓣这账根本就不能细算，一亩地得少收多少租子去?
“大川，你爹再富贵，你也不能这么败啊。”
温云起根本就不搭理他，转而跟村长说自己的条件，他手头有四十八亩，都在这附近一片，每户人家四亩，每年轮换，种得好的，隔一年就会换给他，若是种不好，那就以后再说。
众人纷纷上前，想要为自家抢上一份。
还有那脑子比较活的，家中兄弟没分家，如果就此分家，岂不是也能算上一户?兄弟四人若是都能拿到一份，那就是十六亩啊。
辛苦是辛苦，大不了请人种嘛。
村口一片热闹，村长一一看过了田契，确定真有这么多，决定抽个空把村里所有主事的人都叫过来商量。
温云起转身要走，村长不允，刚才他已经让人回去传信让家里添菜。盛情难却，温云起去了一趟村长家中。
村长自己先分到了四亩，还给自己的三个堂弟各拿了一份。戳脊梁骨，长辈们都会亲自管教。
温云起无所谓，荷花村里的人都是种地的好手，谁家要是有地不好好种，会被所有人反正一年轮一次，今年种了，明年就种不上。
他，原先是想亲近又不敢，如今再不敢也大着胆子来跟他打招呼。一个时辰后，温云起从村长家中出来时，荷花村的人都知道了这大好事。众人再见温云起坐马车离开村子，却见姜胜坐在路旁的石头上。“大川，你帮帮我吧。”
"不帮。"温云起一口回绝，"邪淫之人，早晚遭报应。你如今遭受的这些苦难，都是你乱来导致的结果，我若帮了你，岂不是和你是一路货色?你不是我亲爹，又没好好养我，还私吞了我的银子，实话说，我真的不明白你哪来的脸坐在这里说这种话。姜胜特别难受:“大川，我错了.....
"你没错啊。"温云起似笑非笑，"在你心里，那些跟你相好的女人很重要，此外就是姜富海。对了，你伤得这么重，姜富海人呢?那可是你最疼爱的儿子，你在他身上付出了那么多，他要是不管你，那才真的是白眼狼。
姜胜感觉胸口被扎了一刀。
两个养子有没有良心，若是养出两个白眼狼，绝对是老无所依。确实，外人眼里，他只有两个养子，往日没少被人议论，都说他老了以后的日子只看往日他从来不将外人的这些议论放在心上。因为他不是两个养子，而是有三子两女。三子两女无论放在哪家，子嗣都绝对算不得少了。
候。后来是刘氏照顾他。
可是，他腿受伤之后，前两天坐都坐不稳，那么多孩子，没有一个主动提出留下来伺他心里也清楚，刘氏照看他并不是因为两人多年的夫妻感情，而是怕他把那百两银子花没了。
看着马车离去，姜胜喉咙越来越堵，张口竟然喷出了一口血来。无人知道，也无人关切地询问。
一时间，姜胜只是感觉浑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
家人全部卖掉。
城里丁家的管事守在方家不走，口口声声说若是房子和田地凑不足七百两，就会把方而实际上，普通人并不能真的把人抢来卖了.....至少明面上不行。无论丁大爷有多生气自己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他也不会为了一时怒气卖掉方家十几人，此事闹大，会给丁家惹大麻烦。
因此，说要把方家人卖了还债只是吓唬人。
而丁家的管事特别能干，说得就和真的一样。
方家被管事们吓着了，
一心一意筹钱，
这时候出去借，肯定没有人愿意出手相帮。他
们只能把家里所拥有的宅子田地卖个好价。
这慌慌张张的卖田地，别人都只会压价。
子，为了卖个好价钱，田里的青苗，铺子里的货物，宅子里的家具花草全都搭着一起卖了。田地卖得很顺利，铺子也找了人接手，就连宅子，经历了一番波折后，也拿到了银两。
方家在五日之内处理完了自己的宅子田地和铺子，连同家中积蓄一起，攒了五百二十方父战战兢兢:“我们家所有的钱财都在这里了，多余的一文也挤不出了。还请....这和几位管事私底下商量的银子差不多，他们接了银票和银子，转身走了。走前没有留下一句话，方家人也不知道丁家这是不追究了，还是要继续逼他们还银子。不过，宅子已经卖了，要赶紧给人腾地，他们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不住这儿，又能住哪儿?
一家子近二十口人，谁家也收留不了这么多啊。
已经准备改嫁，不打算继续做方家媳妇了。
方家的三个儿媳妇，有两个带了孩子回娘家，却也没带完，还留了几个.....看那样子，边避而不见，态度已经很明显.....借钱都不愿意，更别想带着一家老小回去住。方母娘家父母已经不在，只剩一个弟弟，这些年关系一直不错，但自从方家出事，那还留在婆家的是老三的媳妇，她在娘家不得长辈喜欢......但凡得娘家看重，可能也回去了。
一点，好歹不用露宿街头。
一家子找不到地方住，还是方白玉出面去找姜胜，因为姜胜院子里是空的，地方是差烂成那样的房子，怎么能住人?
丁福生得知自己要去住姜家，说什么也不愿意，他到现在也没忘了姜家的那个破屋，他能接受的底线就是方家这种院落.....而事实上，往日的方家是在所有亲戚里最富裕的那户。
也就是说，离了方家院子，去哪家都没有这么好的地方住。才满意?
方白玉看儿子不高兴，眼泪就落了下来:“你不去住，那你能去哪儿?是不是要逼死我丁福生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去找妻子.....试一试嘛，万一孔氏想通了要和他继续过日子呢?
上妾室。
对此，方白玉心里很不乐观。孔氏往日就不太尊重她这个亲婆婆，说到底，孔氏看不家里住。
别说孔氏不会收留他们母子，即便是愿意收留，方白玉但凡有去处，也不会去儿媳妇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方家人时，心头顿时生出了几分得意。姜胜年轻时做梦都想要与心上人住同一个屋檐下，时隔多年以后梦想成真，当他看到进门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尤其是方家夫妻，原先出现在姜胜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今儿却一反常态，从但是，方家惹下了大麻烦，姜胜自己自己头上的虱子都捉不干净，不敢让一家子住进来。
几钱银子。
“村里有空宅子，价钱很便宜，若是你们有意租住，我找人去说和，一年租金可能也就一个院落住，方父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若是几两银子，方家夫妻可能还会说服自己在这院子里委曲求全。只花几钱就有单独“那就麻烦你。”
姜胜自己走不动，方家一个半大孩子去了隔壁请人。
一个和姜胜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到了，听说方家人要租村里的空屋子。中年人倒是很乐意帮忙，人都是慕强的，方家在倒霉之前是镇上有名的富户，谁要是能与方家搭上关系，旁人都会高看一眼。
哪怕方家落难了，也多的是人愿意帮个顺手的小忙。
也拿得出来.....破船还有三斤钉呢。
中年人离开时，方父想着村里的房子几钱银子就能租一年，即便是一二两的租金，他总之，即便租金高点他也认了，反正他不想在这个以前自己看不上的年轻人面前低头。定把这事办好。
"不用一两，最多八钱。前年的时候有城里人来租，六钱就租了一年半。放心吧，我一方父一咬牙:“只要事情办成，我另外给你二钱银子的谢礼。”中年人也算是和姜胜从小一起长大，听到这话，欢喜是欢喜，却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姜胜的神情。
二钱银子不是小数，给人干活，工钱高点也要十来天才能赚到，这好事原该是姜胜的。却把他甩到了一边。
姜胜心里也很烦，时隔多年，方家还是看不上他。明明就是他帮了忙，方家这做法，回头别人问及方家租房，都会说是村里的大牛帮的忙。与他一点关系没有。人也变成了大牛。
村里的房子很难租得出去，房主拿到了租金，会感谢中间人。如今好了，人家感谢的姜胜心里烦躁无比，面上也带出了几分，方父也不纵容:"你这是跟谁甩脸子呢?我方家如今流落街头，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当年本老爷就说过，你们两人不合适，趁早断了对谁都好。你哄骗我年幼无知的女儿，把我们家害到这地步，本老爷恨不能拿刀子捅死你。方才进门时眉目带笑，此时一脸严肃，还带着几分嫌弃，真的是说翻脸就翻脸。姜胜无言以对，主要是他双腿受了伤，就是一人面对方家众人，若是方父真要对他下毒手，他抵抗不过。
敌众我寡，该低头时就低头，没必要争一时的长短。
没多久，大牛很快谈好了租金回来，一年六钱银子。
从城里拖来的行李头也不回地去了租住的宅子。
方父如承诺的那般，给了大牛一些好处。然后冲着牵线的姜胜冷哼一声，一家人带着租下来的这间宅子长久不住人，屋中一股霉味儿，有些地方墙都烂了。想要长期在这儿住，还得好生整修一番。
家子安顿了下来。
方家正值壮年的男人有四个，却都擅长做这些事，好在周围的邻居都挺热心，帮着一*
丁福生去城里找孔氏，却没能见着人。
原先的岳父出门来见了他。
"臭小子，你还来做什么?实话告诉你，兰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在，他母亲娘家有个侄子前年丧妻，我们两家有意结亲，只等兰儿月子出来就定下。她也不会见你，滚吧!”看丁福生磨磨蹭蹭不肯走，孔老爷发了脾气:"是不是要我让护卫来凑你一顿?"
丁福生对妻子很失望，认为孔兰儿过于绝情，但他也不敢真的继续纠缠，很快就告辞离开。
饶是他跑得快，也还是没能逃脱一顿打。就在出城后不久，眼看就要到码头上了，躲在路旁的一群混混蒙着脸奔出来，对着丁福生一顿拳打脚踢，完全无视了丁福生的求饶和他愿意花钱消灾的话。
他身上，打断了他一手一脚，然后一哄而散。
事实上，丁福生身上只有一些铜板，那群混混搜了一遍，看不上那几个铜板，丢回在方家人是第二天才知道丁福生被人打断了手脚，于方白玉而言，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儿子都是她立足丁府的底气。
在丁府后宅，能够让方白玉毫无保留付出的人，
也只有这个儿子。听说儿子出了事，
方白玉浑身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哭哭啼啼就要去接人。发生好多次，多数都是不了了之。
丁福生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去了城里的医馆之中，也往衙门报了案子，但这种事一年要方白玉在医馆之中看到了被打得半残的儿子，哭到肝肠寸断，即刻就想去孔家找人算账。
最后还是醒过来后虚弱的丁福生拦住了她。
“娘，别去!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孔家动的手?”
方白玉心疼儿子，又愤怒于幕后之人的胆大，气道:“除了他们，也没别人啊。”"谁说的?"丁福生说话有气无力，却不得不强撑着阻拦母亲，母子俩的仇人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添一个孔府。
“你让爹养了这么多年的野种，连银子也没还清，他能不生气?”方白玉哑口无言。
她知道儿子的话有理，这次的事，还真有可能是丁家下的手。去问了，最后还是母子俩倒霉。
但无论丁家还是孔家，说到底都是他们母子对不住别人，压根又没有立场去质问。真方家人生出了不该有的期望，他们会想着以后要多一门城里的亲戚。“那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啊?"方白玉越想越伤心，儿子之前说要来找孔家收留，也让如今她带着儿子回去，双亲不至于说非要把人赶走，但一定会不高兴。你少往身上揽事，多做多错的道理，想来你该是明白的。方白玉一想到又要被双亲责备，心里就特别难受，在回去的船上，她忍不住道:"以后丁福生情绪低落，不想说话。
*
荷花村里的人再提及姜大川，话里话外都是夸赞之一。但对着姜胜，就真的没什么好感。
在众人的心里，彻底将姜大川和姜胜分开了，不再认为他们是父子。之前好多人都说，姜胜受伤这么重，养了多年的姜大川连面都不露，明明已经富裕了的姜大川随便给点银子，就能让姜刘两家过得特别好.....即便是有姜胜故意混淆血脉在先，归姜胜养大了姜大川啊，也没有刻意虐待过。甚至姜大川摇船所赚得的银子，都由他自己收着。
但如今村里人拿到了姜大川的田地，没拿到的等明后年怎么也该轮到了，话锋瞬间转变，
都说姜胜不得养子孝敬，一定是他刻薄虐待了养子，毕竟，姜家关起门来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姜家人自己清楚。
姜大川连乡亲邻里都愿意照顾，每年少收的租子都有大几十两，却不管养父，绝对是姜胜做得不好。
姜胜一双腿受了伤，没有在外行走，但那些难听话还是断断续续传入了耳中。他心里是又悔又恨。
里的日子不好过，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劝说她赶紧去找养子和解。刘氏将银子收了，却也没有翻脸不认人，又回过头来照顾姜胜，但他很快发现荷花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母子之间，多半没有和解的可能，去了也是自讨没趣。不耐烦。送饭送汤的时候摔摔打打的。
渐渐地，刘氏就不爱出门了，回家看见姜胜，因为银子已经到手的缘故，她是一点都姜胜忍不了她这个态度:“你要是不愿伺候，把银子还我，自己回娘家去。”现如今你在外头是人人喊打，就和过街老鼠一样，老娘不管你，你就只有躺在这里饿死....刘氏直接把手里的帕子砸了:“老娘好歹一日三餐给你送到手边了，你他娘的少叽歪。姜胜愤然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照顾大川，要不然我们两家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是你把大川他娘给的银子送给了姓方的，要不然，几百两银子在手，我是疯了才会虐待大川。全都怪你，看到女人就没了脑子，全靠底下那条腿想事.......刘氏越想越生气，手头有东西可砸，干脆把边上的椅子一脚踹飞，
“姓方的也是没脑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
这种烂人纠缠。破锅配烂盖，遇上你们俩，老娘简直是倒了大霉，还有那个姓周的，我哥到底是哪里对不住她，她非要和你.....一个个的都是瞎眼的贱货.....小娘皮.....她心里实在厌烦，口中也骂得越来越脏。
姜胜也将手边的碗砸了出去:“把银子还来，你滚。”
亲儿子来伺候你吧，老娘是不管了。
刘氏不还，再看男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却却没有丝毫歉疚之意，转身就走:“让你姜胜好几个儿子，刘氏指的是姜富海。
姜富海不愿意去，但是刘家不收留他
做了对不起刘胜的事，家里想留谁不留谁，轮不到周氏作主。.....他原也不是刘家的孩子，周氏是刘家妇，可她
于是，天都快黑了，刘氏以姜胜夜里没人照顾为由，非要将姜富海撵回姜家。丰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是奸生子，就因为刘水丰在刘家长大，此时被赶出门的只有他乡下人难免走夜路，姜富海一个人走在路上，怕倒是不怕，就是特别生气。他和刘水人。
刘水丰在刘家是自己家，而他在刘家只是客人。
收了，勤快的人家地里杂草和稻草都已收走，这也有不少没收的，黑压压一片。今夜没有月亮，并不算黑，能看得到脚下的田坎小路是白色，周边田地里的粮食都已姜富海心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走得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周围情形，在他走道两边都是没有收拾过的稻草田地时，忽然从干枯的稻草里伸出了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稳不住身子，整个人一头栽倒。
猝不及防之下，姜富海双脚被人扯住，心中大骇，身子已经向前，这本就是小道，他倒下的同时，头上有一片黑影罩下，姜富海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夜里的小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喊叫半晌，听不见有人相助。黑暗之中好多脚步声朝他靠近，然后冲着他拳打脚踢，姜富海吓得惊声尖叫，奈何这姜富海最后被人一脚踹到脸上，整个人瞬间沉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