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丁一的回忆
第七章
古非僧就死在莫无道的面前,脑门上露着一截断刀,寒光闪动!
丁一,像块岩石,纹丝不动的盯着莫无道!
躺在墙角的祁峰,姿势的确有些难受,他想爬起来,看个究竟。
兰儿似乎察觉到了祁峰的想法,回头看了看,忽然冲祁峰笑了一下。
只是这笑容让祁峰有种不好的感觉。
女人本来就多事,会些武功的女人更是多事,兰儿是女人,恰好也会武功,而且是武功很不错的那种,所以,祁峰那种不好的感觉很快变成了现实。
祁峰就在她的身后,所以兰儿伸手便抓住了祁峰的胳膊,恰好抓住的是祁峰断了的那只右臂,然后用力往上一提。
服了青灵丹以后,祁峰右臂一些受损不太严重的经脉已经开始愈合。但是兰儿的这一提,让他清楚的感觉到那些经脉又断掉了。
剧痛,钻心的剧痛,祁峰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但是冷汗瞬间便从头上流下,顺着脸颊流到脖子,继而顺着脖子流到了前胸后背。肌肤上汗水的冰凉,**内伤口的灼痛,祁峰好似同时在经受着冰火的煎熬。
看着浑身不住抽动的祁峰,兰儿的脸上又绽开了笑容,她俯身在祁峰耳边轻轻说道:“吃豆腐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来她是在记恨方才祁峰的胳膊。
祁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剧痛让他的头猛烈抖动着,用力咽下一口唾沫,他还给兰儿一个笑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宇文枫发现了异样,他低声呵斥道:“兰儿!休要胡闹!”
听到爷爷的呵斥,兰儿伸手在祁峰的脸上拍了两下,便转过身去。
祁峰被兰儿提起来,靠墙而坐,他能感觉到兰儿的手很柔软,也很凉,凉的刺骨。
坐起来的视线好了很多,祁峰把目光投向了古非僧,很快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莫无道似乎对古非僧的死毫不在意,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曾在一起合作的几十年。他似乎对古非僧额头上的那把断刀更感兴趣,很快,他的眉毛跟祁峰一样,也皱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古非僧的额头被断刀刺入,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
丁一是不允许拖延时间的,因为他明白,自己虽然服用了青灵丹,但是现在只凭着一口气强撑着,所以,他决定,出刀!
断十三式,无物不可斩!无所不能断!
刀光闪动,利刃破空,啸叫之声,催命夺魂!
这把斩马刀虽然断成两截,但丝毫不影响它的锋利,刀快,速度更快。
宇文枫眯起了眼睛,他从丁一的身上似乎看见了丁盛的影子,丁盛曾出过一刀,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刚才都见过丁一砍向古非僧的那一刀,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眼下的这一刀。
因为这是丁一的最后一刀,出完这一刀,无论莫无道是生是死,丁一是铁定要倒下了。
依照莫无道在宇文枫面前的表现,他绝对算的上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可奇怪的是,面对这一刀,他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盯着古非僧额头的那截断刀。
当刀光临近脖颈的时候,莫无道才很费力的抬起头,他的眼神里全是恐惧和不甘,将死之人的眼神多半都会是这样。
“大……”只说出了一个字,刀已过!头已断!莫无道的躯体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脑袋却飞到了一边,眼神变得灰暗无光,嘴巴张的很大,似乎他还想把刚才的话说完,不过已经没有机会了。
yīn山双绝,从此真的在世间绝了。
眼见手刃了仇人,丁一如释重负,那一口强撑着的气,瞬间涣散。人晃了一下,便像烂泥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兰儿惊呼一声,飞身跃出,把丁一揽在怀中。
宇文枫又掏出了一颗青灵丹塞进丁一嘴里,就好像这东西白捡的一样。
片刻之后,丁一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又昏死过去。
祁峰知道青灵丹的功效,眼看着丁一无事,便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一下,他居然也昏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丁一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满锦缎的厢床上,柔软,温暖,还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沁人心脾。
他试着动了一下手脚,发觉虽然隐隐作痛,但已经好了很多,再将真气在经脉中运行,畅通无阻,只是胸口还有些憋闷。
丁一从床上下来,腿有些发软,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间屋子并不大,但布置的十分jīng细,每样陈设和用具都极为jīng巧,窗台上的摆放着几盆兰花,窗户是打开的,可以看见外面是一个小院,院子里同样也种满了兰花。
就在这时,门开了,走来的人,让丁一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清丽无比的女子,白sè的长裙,点缀着细碎的花纹,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一条鹅黄sè的丝绦勒在腰间,尽显身姿婀娜。
这个女子看见丁一傻傻的盯着自己,笑道:“怎嘛,不认识我啦?”说着她轻轻咳了两声,压着嗓子道:“睡的真香,醒的及时。快来帮忙,这个人替你试了试玄yīn掌,已经半死不活了,快把他的背上,我们要回去了。”说完她冲丁一吐了吐舌头。
丁一目瞪口呆的张着嘴巴,“你……你……小伙计……兰儿?”
那女子咯咯一笑,“莫非你被伤了脑子,那晚我帮你取刀的时候,爷爷叫我兰儿。”
丁一依旧结结巴巴,“我……知道,可是……没……没想到……”
“没想到我这么漂亮,对不对?”兰儿用力眨了眨眼睛。
丁一的脸有些红了,他把目光从兰儿妙曼的身体上挪开,没在说话。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爷爷,他说只要你醒了,就赶紧去告诉他。”兰儿飞快的把话扔下,便向风一样的走了,只留下了满屋的兰花香味。
丁一眼见兰儿离去,他忽然想起了祁峰,那个爱笑的小子在哪里?应该也没事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但有些激动的声音:“孩子,你终于醒啦!”
丁一抬眼望去,只见宇文枫快步从门外走来。
宇文枫一见丁一,便急忙说道:“孩子,快坐下,你重伤初愈不可久站。”
丁一见到宇文枫如见亲人一般,他知道如果没有宇文枫,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杀不了yīn山双绝的。
丁一深施一礼道:“承蒙前辈搭救,丁一无以为报,rì后前辈若有事召唤,丁一万死不辞。”
宇文枫呵呵一笑:“孩子,说的哪里话,我与你的爷爷兄弟相称,你若不嫌弃,也叫我爷爷好了。”
丁一略一思量,又深鞠一躬道:“前辈,请恕晚辈无礼,您与我爷爷虽是至交好友,但晚辈心中只认丁家祖先,还望老前辈莫怪。”
宇文枫闻言脸sè有些难堪,随即恢复,“也罢,丁家多忠孝耿直之人,我不怪你,快快坐下。”
这时兰儿泡好一壶香茶,端了上来,在爷爷面前,她不敢放肆,低着头,偷偷用眼角瞥了眼丁一。
丁一见到兰儿,马上又变得局促起来,他干咳了声问道:“兰儿姑娘,祁峰兄弟可好?”在他的心中已然把祁峰当做了兄弟。
兰儿抿着嘴道:“他呀,好得很,正在养伤呢。”
宇文枫淡淡一笑道:“孩子,莫要担心,想必他也快能下床走动了吧。”
忽然兰儿叫了一声:“呀,尽顾着给你们泡茶了,该去给那小子换药了。”说完把茶壶一放,便跑了出去。
宇文枫摇头道:“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来,孩子。”说着招呼着丁一和他坐下。
丁一赶忙给宇文枫倒了一碗茶,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宇文枫接过茶碗,轻轻呷了一口道:“这茶是我自己种的,你来尝尝。”
丁一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但是他一点喝茶的心思也没有,“前辈,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丁家堡落难之时,晚辈只有三岁,对当年之事不甚明了,还望前辈能告知一二。”
唉,宇文枫叹了口气,放下茶碗,“不必这么客气,尽管问就是了。”
“丁家堡因何遭受灭顶之灾?”
“孩子,你可知道九龙令。”
“略有耳闻,但不知详情。”
“相传,九龙令是上古奇物,共有九块,聚齐之后可拼出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一处标记的地点,在那个地方藏着一本可以让人永生不灭的秘笈。”
“那这九龙令可曾聚齐过?可曾有人拿到过那本秘笈?”
“九龙令所藏之地,乃天地造化之所,据说只能逢七星倒转的时候才能打开入口,而七星倒转则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遇上。”
“既然如此,为何丁家还会遭此大难。”
“因为三十年前,江湖上有位叫天机神算的人,他在东阳山的一处石壁上刻下了一句话,半甲光yīn七星转,丙月乙rì九龙出。”
“半甲,可是甲子一半。”
“正是。”
“再过两个月便是丙月……我明白了。”
“不错,在那之前江湖上对九龙令之说都不屑一顾,认为那只是个传说而已。”
“在那之后,便因九龙令杀了我丁家满门!”说到这里,丁一砰地一声,拍案而起,双目似是要喷出火来。
唉,宇文枫又是一声长叹,他端起茶碗送到嘴边,摇了摇头,又将茶碗放下说道:“只是那些丧心病狂之徒,虽然犯下了滔天血案,却未曾从你家中找到九龙令。”
丁一转头看着宇文枫:“前辈是如何得知?”
“丁家出了事,我曾发誓要缉拿凶徒,但是那伙人隐藏极深,做事又不留痕迹,我费尽周折,才抓到了一个当时曾参与此事的人,据他所说,并不曾在丁家堡找到九龙令。”
“那人还说了什么?”
“那人口风紧的很,我本想严刑逼供,问出些犯案之人的线索,没想到他竟然自断经脉而死。”
丁一有些失望。
宇文枫看了看丁一道:“孩子,你又是从何处得知yīn山双绝也曾参与了血案。”
“说起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那天晚上,我原本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亲人被人杀死。突然凶徒之中有个人把我夹在腋下,逃了出去,然后躲进深山。他把我养大,教我断十三式,还把所有的凶手都画成画像,并标注了名字。”
“哦!”闻听此言宇文枫脸sè一变,“竟有这样的事情!那个人是谁?他把所有的凶手都画了画像?”
“我也不知,因为他从来都是蒙着面。说话的时候,他显然用内力改变了嗓音。画像之中,有一张是空白的,只在上面写了三个字,大先生。”
“此人高矮胖瘦?”宇文枫眉头紧锁。
“身材矮小,稍稍有些肥胖。不过自从一年前,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身材矮小?有些胖?”宇文枫自语着,竟陷入了沉思。
丁一也满腹心事的望着窗外,满院的兰花,正在风中轻轻的摇曳。
蓦地,院外传来了兰儿的娇吒之声:“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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