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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红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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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入乡红尘·一关闭段评功能

忘生市。

忘生市终年阴冷晦暗,灵气魔气妖气乱糟糟混成一团,如混沌降世,幽冥诡异。道路两旁零散地摆着摊位,摊主真容隐没在黑暗之中,卖的东西大多为正道不容的禁忌之物:妖草魔药,禁书秘籍、失传法宝…什么都可以买到,只要付出代价。相传忘生市不依附于任何宗门或势力,但这话听听就罢了,若是背后真的无人,恐怕也开不下去。莫念熟练地扣住一个想偷她储物袋的小偷,将他撂倒在地。暗中窥视她的一双双眼睛这才消失。

这就是忘生市的野蛮之处,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恐怕只会被群起攻之。

莫念来忘生市已经两日,所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得差不多了,钱袋只剩下去归明山的路费和一颗鬼丹。

集市一角,鬼修女子优哉游哉地躺在躺椅上,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只面色苍白长相艳丽的男鬼,为她撑伞打扇。莫念上次见到的男鬼还不是这两位,看来怜露的鬼宠常换常新。

她径直走过去,向怜露递出一颗鬼气森森的内丹,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需要鬼丹?”

怜露掀起眼皮瞥了鬼丹一眼,坐起身子,从记忆里搜罗出莫念的面容,露出个笑:“哦,是你啊,咱俩得有好几年没见了?”莫念道:“不到两年。”

“居然才不到两年吗?瞧我,跟鬼打交道久了,阳间年份都记岔了。“怜露语气娴熟,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拿鬼丹,长长指甲涂着蔻丹,鲜红如血。

莫念熟知怜露性子,若是先被她拿到鬼丹,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卷铺盖原地消失。因此她早有防备,在对方即将碰到鬼丹的那一刻,反手将鬼丹收进储物袋:“等价交换。”怜露不满道:“咱俩都什么交情了?你还信不过我吗?”莫念怎么可能信得过她:“你口中的交情是指上次想把我炼成尸傀吗?”

“话怎么能这么说。“怜露振振有词,“我那不是因为喜欢你吗,我要是不喜欢你,会想把你炼成尸傀吗?”莫念:”

不是很想接受这份喜欢。

但其实怜露没说谎,她确实挺喜欢这姑娘的。怜露在忘生市混迹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鬼妖魔都见过。能来这里的人都绝非什么善茬,穷凶恶极之辈不在少数。像莫念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敢来这里,怕是骨头都被啃得不剩咯。所以,当怜露第一次看见集市那头走来的莫念时,就抱着看好戏的念头,等着看她被欺负得能有多惨。果然,有个刀修笑嘻嘻凑上去,问莫念知不知道忘生市是什么地方。

他面上有数道深可见骨的刀疤,几乎将脸切得稀碎,就是壮年男子见了也要发怵,更遑论一个入世不深的少女。莫念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长剑出鞘,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剑刃已然横在他脖颈。

莫念清冷平静的视线在集市扫过一轮,最后落回刀修身上,开口说,要么滚,要么死。

刀修滚了,其他不怀好意窥视她的人也滚了。见没人再上前找麻烦,莫念径直走向怜露的摊位,问她引魂幡怎么卖。

怜露刚要说话,余光瞥见她握剑的手在抖。怜露乐了,这小姑娘刚才看着挺凶挺横,其实虚张声势。面上强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老练样子,借此把居心不良的人都吓走,原来心里也是怕的。

纵然表情镇定,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真实内心。

怜露善心大发,没揭穿她的伪装。

引魂幡的价格不是小数目,果不其然,怜露看见对面的小姑娘眼神闪过纠结犹豫。

她还以为这笔生意做不成了,白眼翻到一半,听见莫念小声地问,用它能不能看见她父母。

怜露把白眼收回去,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她自己是个没良心的鬼修,为了高价卖出引魂幡,她应该回答可以看见。但她在这一刻觉得这小姑娘跟她以前挺像的,便难得说了句实话实说。

“不一定,讲究得多着呢。你先说说你父母的身份和死因,哦对了,死多久了?”

“凡人,死于毕方神鸟失控所降下的大火,去世已有四年六个月零八天。”

“嘶,那肯定不能找不到啊,早已被毕方神火烧得魂飞魄散了。”

于是刚刚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下去。

怜露觉得吧,自己一个鬼修,实在不适合对生死一事发表任何虚伪的安慰,于是她说:“算了,引魂幡便宜卖你。”莫念:“能便宜多少?”

怜露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一颗灵石。”莫念”

“你这鬼丹准备出什么价?"回忆收拢,怜露看向如今成熟不少的莫念。

这种成熟不在于长相,而在于气质。怜露模糊记得她当初说要去参加天澜宗大选,看来是做到她想要做到的事了。当初那个色厉内荏的小姑娘,现在拿剑很稳,不会再抖了。莫念道:“看在你我的交情,便宜出你。”“便宜多少?”

莫念歪了歪头,朝她一笑:“一颗灵石。”怜露”

莫念道:“用一面上品引魂幡来换吧。”

“学精了是吧,狮子大开口啊。“怜露骂骂咧咧,在“打一架强抢”和“算了算了,跟小辈计较什么”,取出一面引魂幡,换下了鬼丹。

鬼丹品质不凡,燃着一层青蓝色的冥火。怜露略一招手,右侧的美貌鬼宠就乖顺地俯下身子,用依恋的眼神望着她。怜露逗狗一般摸摸它的头,把鬼丹给它喂下去,长甲在它唇上划出暖昧的痕迹。

莫念移开眼睛。

“你这是什么表情?啧,到底是小姑娘。"怜露乐了,“来来来,坐过来,跟姐姐聊会儿天。”

莫念本来就有事想问她,既然她邀请,便坐了过去。“你知道忘生市的背后势力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该问的别瞎问。”

怜露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往后一躺,躺回躺椅,懒洋洋招了招手,左侧的鬼宠立马为她奉上自己准备的糕点,为了讨好主人,这糕点做得极为精致,完完全全合怜露的心意。怜露就着鬼宠的手吃了一块糕点,招呼莫念:“要不要也吃点?”

莫念表情一言难尽:“谢谢,我不吃。”

怜露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真是年轻,看来我得好好教你。我问你,你觉得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莫念道:“我管他是什么。”

怜露一噎,旋即恨铁不成钢道:“是贤惠啊!男人最重要的是贤惠!"<1

莫念:”

怜露:“不贤惠的男人,我可不敢要。你看我的六个鬼宠,有的会洗衣做饭,有的会打扫屋庭,有的会女红刺绣,还有的为了讨好我,专门……算了这个我就不说了,你还小呢。”莫念从未想过情爱之事,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变强,其他的都不重要。

怜露见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撇撇嘴,换了个话题:“对了,忘了问,你那鬼丹哪来的?”

莫念老老实实:“沧州南边一带有厉鬼作恶,百姓日夜惶恐,向天澜宗求助。我接了宗门任务,前去驱鬼。”无论是天澜宗这种仙家门派,还是王谢齐楚等修仙世家,都会在民间搜罗各种异事怪象;要么设立相关机构,民众遇到鬼怪之事可去机构寻求帮助,再由机构将这些事递送本家。一来可供弟子历练;二来解决这些事情会获得好处或收取相应报酬;三来也可提高民间威望,可谓是一箭三雕。莫念此次下山历练,一连选了四五个任务,从天澜到江陵,再到青州,一路南下,杀掉沧州厉鬼之后,剖了鬼丹,来到忘生市。

“哦,原来是为了行侠仗义啊。“怜露拉长了声音,满是阴阳怪气的味道,“不愧是正道人士,真善良。”莫念没理这句话。她知道怜露不是良善之人,说不定她的某只鬼宠现在就如沧州那只厉鬼一样,在某处作恶。怜露道:“我就不耐烦你们什么正道人士,要么向你一样天真愚蠢,自以为能够惩恶扬善清正世道;要么道貌岸然,自诩正道,实则暗中不知做了龌龊之事。”

“你看,那边就有个摆摊的医修,听说还是大宗门培养出来的。"怜露短促地讥笑一声,“真是奇了,大宗门的弟子,竟然跑来这遍地恶人的忘生市行医救人?”

莫念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清那医修的脸,不由得一愣:“林师兄?”

林适意刚给最后一位病人看过病,正在收摊,听到略有耳熟的声音,抬头,也是一愣:“莫师妹?”怜露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一圈:“怎么,你们认识?”没等莫念回答,她自己就有了答案,抱臂嘲讽道,“哦,我差点忘了,你不也跑去那个大宗门当弟子了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一连遇到了两个正道修士,真晦气。莫念瞥她一眼,知她喜怒无常,于是将手中孤鸿剑握得更稳。

林适意加快速度收摊收医囊,然后来到莫念旁边,比她多往前站了半步。

这点隐蔽的保护之意瞒不住怜露,她嗤笑一声:“怎么,怕我欺负你师妹?”

林适意温和道:“我这个当师兄的,自然有保护师妹的责任。”

“这话听着有担当,但是一一"怜露话锋一转,看向莫念,道,“妹妹我跟你讲,不能相信男人。”

………莫念无奈道,“他是我师兄。”

“我跟你说什么你就记着,对你有好处。"怜露翻了个白眼,又看向林适意,“你也记着。”

林适意:…?”

林适意:“不能相信男人这句?”

“当然不是。"怜露把眼珠子翻到天上,只露出一双全是眼白的眼睛,于是艳丽长相只剩下森森鬼气。她扯出一个几乎要咧到脸颊的笑,“你难道没发现,你已经被盯上了吗,小医修?”

“什么意思?”

孤鸿横档在二人面前,莫念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什么叫′被盯上了'?”

“急什么?"怜露伸出手,摸了摸莫念的脸。独属于鬼修的冰凉滑腻触感让莫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涂着蔻丹的长甲抵在她眼下,垂目便是一滴血红。

“身为医修,却在忘生市救人,先不说这行径如何,你们觉得忘生市的背后老板会怎么想?”

“哦?看来道友知道忘生市的背后是何方神圣?”林适意对于自己被盯上一事反应平平,在来忘生市之前他就早有预期,让他真正意外的是忘生市的老板。“不知道啊,我也是瞎猜的。“怜露依旧盯着莫念,这个角度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于是她对莫念比了个口型。莫念的瞳孔遽然紧缩,旋即闭上眼。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神色。

怜露松开莫念,躺回躺椅:“总之,忘生市不是你们这种娇生惯养的小修士该来的地方,趁早回你们宗门,对着师父长老撒娇吧。”

“莫师妹跟那位鬼修是朋友?"走出忘生市的路上,林适意看向莫念。

莫念诧异道:“当然不是。林师兄怎么会这么想?”“我在忘生市待得也有一段时日,听过她的部分传闻。”怜露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鬼修,喜怒不定心狠手辣,死在她手下的无辜亡魂不计其数。

“我知道。“莫念语气寻常,“出了忘生市,她想炼我做尸傀,而若是被我抓住机会,也会杀了她。”只有在忘生市这处无人管辖之地,两人能短暂和平相处。但永远不可能是朋友。

“原来是这样。“林适意道,“不过莫师妹来忘生市做什么?这可不是寻常修士该来的地方。”

“林师兄不也来了吗?”

“也是。“林适意哂然一笑,“忘生市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妖物魔物比比皆是,无论是伤情还是病况都千奇百怪,极有研究价值,实在是撰写医术的大好案例。”所以林适意便来到了忘生市,摆摊治病,研究各种没见过的疑难杂症。

“原来如此。可是医修不善武力……“莫念顿了一下,想起当初林适意给师弟看病的行为,还有他那柄写着“医者父母心"的折扇。

这要都是"不擅武力”,那全天下的剑修体修法修等都要无地自容了。

林适意听得出她的意思,温温和和回答:“师妹,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莫念:”

莫念:“好的。”

其实林适意脾气真的还算温和,只要病人遵医嘱,他就是最好说话的医修。若是病人不遵医嘱,那他只好怀揣着一颗“医者父母心"了。

况且,忘生市这种地方打斗频发,野蛮无比,就算受了伤也只能自己熬着。难得出现一位医修,就算有不长眼的想来找麻烦,也要看其他病患答不答应。

走到集市边缘,摊位和人影都渐渐稀疏,那股让人不适的混沌气息也消散不少。

林适意道:“归明山秘境将开,师妹打算什么时候回宗门?”

莫念道:“我可能要去中州一趟。”

“中州?“林适意简单回忆了一遍路线,“中州毗邻归明山,师妹打算在中州的事情做完后,直接去秘境口等着?”“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

“嗯。“林适意嘱托道,“师妹独自一人在外历练,行事切要小心,将保全自己放在第一位。”

天澜宗有命魂殿,摆着所有弟子的命魂灯,在漆黑的夜晚如点点星子,任风雨飘摇也不灭其光芒。

下山历练的旅途总有坎坷艰险,但每一盏命魂灯都不该熄灭。

“多谢师兄,师兄你也是,要保护好自己。"莫念认真道,“还有,怜露刚才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恐怕确有其事。若无特殊情况,师兄还是趁早离开忘生市比较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忘生市在身后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黑影,两人在路口分别。“师妹,山遥水远,一路珍重。”

天澜宗。

院外,少年叩了叩门,在得到一声应答后走入院子。正在给青梧花浇水的宋瓷竹放下水壶:“谢师弟?你是来找念念的?”

少年嗯了声,问:“莫念怎么还没回来?”敲过她几夜窗子,都无应答。

“她昨日来了信,说她的事情没完成,去中州了。所以不回来了,到时候直接在归明山等着。“宋瓷竹取出一封信笺,递给他看,“过两日宗门便会派仙舟送你们过去,估计会同时抵达。”

谢尘嚣道:“那我提前御剑过去。”

“不急于一时,御剑不一定有仙舟快。“宋瓷竹想起什么,道,“你等我一下。”

她转身回屋取了一包东西,递给谢尘嚣:“也不知道念念的伤药有没有带够,你帮我把这个带给她吧。”谢尘嚣接过:“多谢宋师姐。”

宋瓷竹眉眼弯了弯:“谢什么,我是你们师姐。秘境虽有珍宝稀物,但也危机四伏。念念也好,你也好,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会让”

“谢尘嚣?“薛英从外面回来,看见院中来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你来找莫念?”

她看向宋瓷竹,也是同样的话:“念念还没回来吗?”于是宋瓷竹又解释了一遍。

薛英皱眉:“真是的,下山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上次还说跟我们一同逛集市呢,结果跑得不见人影。”宋瓷竹道:“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也是。”

薛英这段时间在闭关,还不知进益如何。既然谢尘嚣来了此处,她便抓住机会:“谢师弟,打一场?”谢尘嚣无意与她打,他一贯只跟实力相近或者比自己强的修士打,跟弱者打斗没有意义。但在天澜宗待了这么久,原本不通的俗世常理也明白了些。他知道若是直接说出这种话,是不礼貌的、伤人的。

况且这还是莫念的师姐。

谢尘嚣道:“明日演武场见。”

“后日便要坐上仙舟了,阿英,你的行囊收拾好了吗?“谢尘嚣走后,宋瓷竹又拿起水壶,细细浇在文湘竹的根部。“你都问多少遍啦,当然收拾好了。"薛英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宋瓷竹又是无奈又是轻叹:“还是多检查几遍吧,你总是丢三落四。可别像上次一样忘带东西了。”“这不是还有你吗?“薛英拿起另一个水壶,走到小药圃,哗啦啦浇水,“你那么心细,到时候你帮我检查一遍不就得了。”“嗯好,我帮你…埃,这天心草不能浇太多水。"宋瓷竹赶紧制止薛英,“算啦,还是放着我来吧。”薛英挠了挠头,把水壶丢回去,随手在朱香树上掰了个果子,袖子擦了擦,啃了一大口:“朱香果这么酸的果子,你都能种得酸甜可口。瓷竹,你练什么剑啊,就该去当医修或者药修。”

宋瓷竹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薛英三两下把朱香果啃完,感慨道:“这次估计要在归明山秘境待上好一段时日,唉,真不想跟你分开。要是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归明山秘境就好了,可惜名额有限。”宋瓷竹略一恍惚,然后轻轻笑道:“是啊,要是能一起去就好了。”

她当然也是想去的。

悬挂在宋瓷竹腰侧的解心随着弯腰浇水的动作在风中轻晃,发出风过竹林般的沙沙轻响。

她没再说话,浇水浇得专注,却没有意识到,天心草的水已经浇多了。

中州。

若评选最富庶繁华的州县,当属有顶级世家王家坐镇的中州。

未至中州,远远就能望见一大片灵气浓郁、流光溢彩的仙家府邸,背靠灵脉所在的太华山,仿佛一切天地精华都汇聚一身,正是王家的玉京天阙。

这名字不可谓不嚣张,但王家积蓄千年,出过的大能不计其数,拥有无上财富和权势,自然有资格嚣张。抬头望着威赫高耸的城门,“中州"二字乃是王家的天宸老祖亲手所刻,银画铁钩,狂放不拘,蕴含着玄妙莫测的极致威压。普通人不通仙窍,看了只觉得诚惶诚恐,而修士若敢直视这二字,便会头身俱痛,被压得喘不来气。在过去的历练中,莫念很少来中州。若无特殊情况,她也会特地避开中州的行程。

但现在不得不来。

王家是承继千年的煌煌大族,底蕴深不可测,近些年出了好些个少年天才,更是如日中天,是修真界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澜都千秋楼一事指向王家,忘归楼是王家产物,而怜露对她说,忘生市背后所依靠的也是王家。若王家暗中真的在做些什么……

所以莫念必须要来中州一趟。

天边响起雄浑疏朗的钟声,如万乐齐齐奏鸣,所传之处无不震服。

正要入城的百姓陷入短暂的哗然,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恭敬往两侧退避三分,这一套流程娴熟,应是做了许多遍。

一条精致无比的明霞锦绸从城中铺出,织金流银浮华璀璨,仅这一条绸缎便可抵万金。更遑论周围空中浮起数不尽的法器,将天地照得辉煌。

王家嫡系子弟出行,必有天阶灵兽开道、神品法器护航,由四只青鸟拉起的仙辇驶出城门,在两侧百姓的恭敬注视下飘然升空。

云雾渺渺,长风乍起,吹拂仙辇窗口价值连城的薄透鲛绡,影影绰绰之中,莫念再一次看到了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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