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四条眉毛传奇
第43章（二十三）四条眉毛传奇<送闭段评功能“姑娘您瞧，这铺面可是在极好的地段，旁边就是教人拳脚功夫的武馆，对面是酒楼，江湖人极多，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开个医馆保证稳赚不赔。”
富态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他走起路来身上哗啦作响,腰间挂着一大串又多又沉的钥匙。得亏他不瘦，否则沈清宁真怀疑他整个人都要被那一大串钥匙给拽到地上去。
“价钱就不能再少点吗？“她打量着铺面的布局，药柜什么的都很齐全，她只要采购点药材,换个招牌就能开张了。真要她去开个新的赌坊，沈清宁还真没时间和银子。因为京城的房价，一个字一一贵。
“这已经是最实惠的价格了，您瞧瞧后面带的大院子，要不是这老板急着筹钱去下注，平时还真不止这个价。"中年男人笑容不变，话里话外毫无松口的意思。
沈清宁知道，京城近来有个赌局十分火热。赌一场决斗。
九月十五。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两大剑客的决斗输赢。
已有许多人倾家荡产在赌盘上下注。
只是谁输谁赢却没个定论。
是叶孤城？
还是西门吹雪？
没有人知道。
未知，往往更能引起赌徒的疯狂。
如果结果毫无悬念，那就不叫赌了。
“那就定下吧。“沈清宁没有犹豫太久，便决定买下了。“哎哟，姑娘果然爽快，这个地段的铺面一向紧俏，赶早不如赶巧，不如咱们今天就把过户手续办了吧？”“也行。”
交了钱，过了户，沈清宁的钱袋瘪了下去。。秋日的太阳并不晒，她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袖子里揣着房契和新店面的大门钥匙，心里面很踏实。果然无论在哪，有个自己的窝，比什么都强。沈清宁不喜欢过江湖浪子的生活，虽然这种人不缺热闹精彩，却也常年与寂寞为伍。
就像没有根的浮萍，什么也抓不住，只能随波逐流，淹没在潮水里。
她觉得当棵树就挺好，可以扎根在任何地方，尽管免不了风吹雨打，但可以吸收阳光、雨露、土壤里的养分茁壮成长。最重要的是，树有根。
沈清宁想起留在客栈房间里的芝麻糊，那只司空摘星从屋顶逮住的小黑猫。
她有点想撸猫了。
猫在睡觉，小猫尤其爱睡觉。
它睡在一只铺了碎花棉布的菜篮子里，菜篮子是司空摘星从客栈厨娘手里买来的，厨娘还大方地送了一只大螃蟹。秋天，正是吃蟹的季节。
可惜小猫吃不了。
被司空摘星拿去蒸熟下酒了。
沈清宁摸了摸软乎乎的小猫，小小的一只，蜷缩成毛绒绒的团子形状，小肚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还想学陆小凤喝酒，结果酒一身………”她低声吐槽了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上扬，像沁了糖一样甜。
突然砰得一声响，窗户被人撞开了！
沈清宁被吓了一跳，摸着小猫的手一抖，下意识缩了回去。在睡觉的芝麻糊四肢颤动了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喵～“司空摘星一一”
沈清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在砰研地跳，被吓的，她生气地转过身，声音戛然而止。
血，很多的血。
来人的衣衫被染红，窗棂处也淌着血迹。
受伤的当然不是司空摘星，而且他怀里抱着的一个女童。“先救人！"他着急道，动作利落地抱着那女童放在床上。沈清宁连忙拿来了药箱，在床边坐下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带着满腹疑问，她一边为女童止血治伤，一边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孩子不过五六岁，身上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四肢、脸上、身上都有被利刃割伤的痕迹。
究竞是谁？！竞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如此残忍的手段！
简直令人发指！
沈清宁脸色紧绷，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
半个时辰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沉沉郁气，然后起身。“她怎么样？"司空摘星问。
在这半个时辰期间，他悄无声息地换了套干净的衣衫回来。“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得静养一段时间。”“你还好吗？“司空摘星又问，声音轻了很多。“我不太好。“沈清宁面容冷凝，“她身上的伤是谁弄的？”江湖一向是个讲究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地方。可对一个孩子出这么重的手，难免令人齿冷。司空摘星沉默片刻，似乎不太想提起那人，他叹道：“我赶到的时候，只有她还剩一口气，其他人……”沈清宁沉默。
气氛一时凝重。
她问道：“那凶手呢？”
“他一见到我，就把这孩子朝我扔了过来，趁机跑了。“司空摘星的眼神冷了下来，“不过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他叫什么？”
“阴阳童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今晚。”
“我也去。”
沈清宁冷静道，但她的心里却上了一根弦，弦的两段拉得很紧，笔直紧绷，随时会断。
司空摘星没有立即答应，他道：“那阴阳童……是个怪胎。”
沈清宁眉头皱起，看着他道：“什么意思？”司空摘星眼里流露出憎恶之色，道：“他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身体缺了半边，是个怪物。”
沈清宁冷笑：“所以他就折磨这些身体健全、四肢完好，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吗？”
司空摘星沉重地点头：“还有少女。”
“那我更要去了。“沈清宁深深呼吸了下，“如果放过他，以后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他手里。”
既然碰见了，她不能不管。
“好，那这孩子我安排其他人过来照看着。”司空摘星见她坚持，便没有反对。
他翻窗走了。
要杀人，总得做些准备。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菜篮子里的芝麻糊又睡了过去，睡得四脚朝天，翻着肚皮。沈清宁拿出剑，她走在窗边，借着外面洒进来的阳光，用一方洁白的帕子细致地擦拭着剑身。
通体漆黑的剑身，折射出不那么刺眼的光影，落映在她眉眼。
沈清宁的心突然变得宁静。
杀人，有时是为了自己的生命，有时也可以是为了别人的生命。
她绝不接受，她今晚要杀的人，能活过明天！锵一一
剑归鞘。
骤然爆发的杀机在一瞬间又杳无踪迹。
火
夜，无星无月。
只有寒风在轻轻地吹着，吹得几个穿着单薄的行人瑟瑟发抖。
这种鬼天气，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街角避风的位置，摆着一家卖馄饨的小摊，热乎乎的馄饨汤冒着白雾似的烟气。
诱人的鲜香气味飘出街角，吸引了几个饿着肚子、瑟瑟发抖的食客。
摆摊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他们头发花白，脸上长满了皱纹，仍在为了生活忙碌着。
满脸疲倦之色的陆小凤找了张空桌坐下来。他路过这里，也许是赶路太饿太累，也许是夜晚太冷，让他想停下来歇一歇，吃上两大碗滚烫鲜美的小馄饨。“来碗带汤的鲜肉馄饨。”
说话的人却不是陆小凤。
那声音尖锐到有些刺耳，像是夜枭在说话。头发花白的老伯吆喝着应了一声。
陆小凤朝角落里看了一眼，那个地方也摆着一张空桌，说话的那人身形矮小，全身披裹着一件黑色斗篷，像是小孩子偷穿起大人的衣服。
透着滑稽和古怪。
陆小凤收回视线，江湖上什么奇怪的人都有，这实在不算什么。
他对那上了年纪的老伯说道：“来两大碗鲜肉茴香馅的馄饨，要汤。”
老伯满脸堆笑着应下。
这么冷的天，生意竞比平时还要好些，也难怪他高兴。一高兴，往锅里下馄饨的动作都快了不少。陆小凤没等多久，两大碗的鲜肉茴香馅的馄饨便由那老婆婆端了上来。
她走路时腿脚似乎有些不便，走得很慢，动作也不太利索。僵硬的胳膊半抱着一张木托盘，两大碗馄饨在上面摇摇晃晃，实在叫人担心洒了出去。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两碗馄饨都好好地放在桌子上。老婆婆用胳膊夹着木托盘，微笑着对陆小凤比划着手势，劝他趁热吃。
竟是个哑婆婆！
陆小凤怔了一瞬，他从筷子竹筒里取了双筷子和木勺，低头吃了起来。
两大碗馄饨全进了肚，身上暖和了起来。
“老不死的，我要的鲜肉馄饨怎么还没好！明明是老子先来的！"那道尖锐的声音突然质问。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老伯手忙脚乱起来，很快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佝偻着背朝角落里的桌子走了过去。“客官，您要的鲜肉馄饨。”
老伯手里的馄饨刚放下，变故突生一一
那穿着黑斗篷的人突然狞笑一声，从斗篷下面伸出一根棍子，一把将馄饨扫向老伯。
瓷碗在瞬间四分五裂。
滚烫的汤朝老伯拨了过去，眼看就要烫掉他的一层皮。那老伯的身手突然间变得灵活，也不知怎地就躲过了馄饨汤，一把抓住那穿黑斗篷的人拉到自己面前。“阿一一”
比刚才更尖锐刺耳的尖叫声顿时响起。
陆小凤眼睁睁看着刚才还腿脚不便的哑婆婆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眼熟的剑，朝那黑斗篷冲了上去。
他摸钱的动作停了下来，甚至走到馄饨摊子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锅里煮好的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