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刺杀(下)
第28章第一一次刺杀(下)送闭段评功能这座院落很宽敞,通向正屋有十道台阶,檐下高挂两盏明亮柔和的灯笼,余绾身形重新隐在房檐背脊上,赤红鲜血顺着她手中长剑滴落。
鸳尾那支箭是为了提醒余绾动手,甚至没有射进谢鹤续的屋内,屋内隐约朦胧的烛火下,谢鹤续仍旧不疾不徐地看着手中的书卷,身前摆放一盏冒着清香的热茶。1余绾心沉了沉,下意识将手中长剑握得更紧。对比前院的血光冲天,刀剑碰撞之声,这座院落实在过于安静,仿佛近在咫尺的厮杀火光并没有波及此处,谢鹤续更像是一个不相干的局外人。
院落里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檐下的灯笼明灭有无,寒风吹动着身侧的梧桐树叶,沙沙细声在耳畔边无休止的响动。
余绾沉默着拉弓搭箭,尖利的箭头在夜色下闪烁着寒光,寒风将她额前碎发吹乱,汗珠顺着余绾高挺秀气的鼻尖滴落。余绾甚至能听到自己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射箭时握弓不能过紧,左臂须得下沉内旋。”箭头游移,在半敞的窗户缝隙中对准谢鹤续心口,余绾脑海中竟忽而莫名闪回谢鹤续这句含笑话语。手上动作一顿,余绾深吸一口气,默默调整射箭的姿势,目光紧紧盯着谢鹤续的一举一动。
下一刻,泛白的指尖轻颤一下,松开弓弦。利箭以呼啸之势穿破夜色,打破这虚于表面的平静,准确射中谢鹤续心口!
倚窗而坐,烛台下看书的谢鹤续似乎对射来的利箭无知无觉。
这支锋利长箭不费吹灰之力。
巨大冲击力并未将他端坐的身子移动分毫,剧烈钻心的疼痛从心口处开始蔓延,额角青筋凸起,他缓缓闭上眼,握着书卷的指尖用力。
唇边一抹鲜血流出,在谢鹤续冷白的面容上格外显眼,须臾,他忽而抬起头,目光与余绾不期而遇。余绾怔愣一瞬。
不论是轻松射中谢鹤续的那支箭,还是在浓浓夜色遮掩下,谢鹤续依旧能径直看过来的目光,都令余绾感到震惊和毛骨悚然。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感在余绾心底油然升起。只是眼下根本来不及去细细琢磨,余绾瞬间反应过来,她的藏身位置已经被谢鹤续察觉发现!
余绾握紧长弓,闪身欲退,只是脚尖尚未移动,顿时眉眼一凛,身子便是一僵,反手握着剑鞘将朝她杀来的剑刃挡去!“唯当”一声碰撞,余绾被震得半个手臂发麻,却顾不上旁的,脚尖一滑,迅速拉开距离。
暗夜长风下,余绾转过身,手持长剑,破旧褴褛的衣衫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四道如同鬼魅的身影悄然出现,眉眼刚毅,手中所持弯月刀,浑身杀伐之气,看穿戴打扮,应是暗中跟随谢鹤续的暗卫。余绾早有预料,平静地拔剑出鞘。
落叶在眼前飘浮,长剑如银蛇,剑气纵横,锋芒毕露,粗重的喘息声下,刀剑口口撞在一起,迸溅出星星点点火光。埋伏在明堂内的护卫倾巢而出,屋内的脚步声并没有停止,束束火光在寂静院中骤然亮起,明堂正门大开,两队护卫依次而下,簇拥着那道屹然劲拔的身影。
谢鹤续披着玄狐绣金丝的大氅,虽脸色惨白,看不到心口伤势,但他步履平稳,并未泄露半分虚弱狼狈。高坐明堂,火光冲天。
谢鹤续居高临下地立在明堂上,冰冷的目光落在余绾身上。浓重暗夜,长风不止,阴云绵绵无断绝,随着苍穹轰隆一道雷声炸响,凄凄小雨落下。
血色如溪水横流,毫不留情地冲刷地面曾干涸的血迹,剑柄被余绾用一方原身不起眼的帕子紧紧系在手心,长剑已被血污覆盖,再不见凛冽寒光。
余绾不知自己被打退了多少次,也记不清暗卫被自己打退过多少次,长剑在眼前麻木地挥动,一剑又一剑,手臂传来阵阵疼痛,已经分不清身上的血迹到底是自己还是旁人的。笼罩在头顶的阴云散了聚聚了散,风雨并不缠绵,断断续续,似未尽的眼泪,不知何时又停了下来。檐下那两盏灯笼已被风雨彻底扑灭,暗沉沉的在雨夜飘浮,如同不知去向的浮萍。
这场打斗不知持续了多久,余绾已经力竭,耳边只能听到呼啸风声和自己急促的心心跳,浓重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熏得人头晕目眩。
倚着长剑,脸上是迸溅的血点,余绾无力地单膝跪倒在地,狼狈地喘着气,抬起头,隔着束束火光和眼前浓重的血色,她对上谢鹤续戏谑的目光。
仿佛是在嘲笑她的负隅顽抗。
口齿间涌出浓郁的血腥气,余绾尚且来不及吞咽,只听身前院落"扑通”一声巨响,鸳尾被掀翻在地,身子重重砸倒在院子当中,眉眼痛苦狰狞地皱起,口中溢出一道鲜血。不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夜色中瞬间涌出五人,身穿护卫的服饰,跃身至鸳尾身前,锋利的长剑直指鸳尾,逼迫她不得擅动。
余绾呼吸一滞。
破风声再次骤然响起,余绾只能立刻收回目光,侧身闪躲,长剑再次被震得脱了手,还未调整,又一人冲至眼前!咬牙看了一眼院落中的鸳尾,余绾闪身退后,纵深跃下瓦檐,身形稳稳落在院子中。
暗卫自然紧随其后,与埋伏在庭院内的护卫合力将余绾逼至墙角处。
余绾粗重的呼吸着,眼前被血色模糊,退无可退。转动着指节上通透翠色的玉扳指,谢鹤续温润如玉的眉眼依旧处变不惊,却泄露出几分凉薄。
端起热茶抿上一口,他扯了扯唇角,只是笑容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打打杀杀何等见外,不如上前来共饮一盏热茶,说不定我们还能化敌为友。”
谢鹤续的嗓音低沉,话语漫不经心。挥了挥手,便有豪仆奉上两盏热茶,还有一盘红彤新鲜的频果。鲜血干透在单薄的衣衫上,谢鹤续与余绾一上一下,间隔着满院横流的血水和尸身,束束火光映在瞳孔中,似烧不尽的宿命。
他的眉眼间真的很平静,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半敛,眸色深深,看不出任何波澜和怒火,却让余绾觉得仿佛被毒蛇缠绕住脖颈,令她微窒。
不知是不是夜雨凉寒的缘故,余绾竟忍不住微微颤栗。短瞬的目光相对,令余绾有些恍惚,却又很快挣脱清醒。护卫一拥而上想要制伏余绾,鸳尾更是被护卫按倒,欲捆绑住手脚。
道道锋利的刀尖杀来,势如破竹,就在这千钧一发,余绾指尖微动,毒烟顺着阵阵汹涌的寒风吹起。荀红确实是位高超的制毒高手,毒烟顺风而起,弥漫成薄雾,余绾及鸳尾虽早早吞服了解药,却仍是被这毒性极大的烟雾呛得眼前一黑,更何况是这些毫无准备的护卫了。围在眼前的护卫一尊尊倒下,鸳尾更是突然暴起,夺过长剑,将擒拿住自己的护卫斩杀,鲜血迸溅在她的眉眼处,哪里还有刚才的痛苦狰狞。
解开腰间的牛皮纸,阵阵毒烟顺着寒风四涌,景和几人面色一凛,神色凝重,连忙堵住口鼻,警惕地盯着院中氤氲毒烟里不断泼酒而出的血色,如临大敌。
若说先前他们还存了轻敌之心,但经过方才近半炷香的缠斗,他们早已领教到余绾及鸳尾的厉害,再不敢松懈,更何况,还有这绵绵不断的毒烟。
该死,她们到底在身上藏了多少包毒烟!
毒烟隐隐明堂蔓延,庭院中越来越近的血色和刀剑刺破皮肉的细微响声都令景和等几名暗卫严阵以待,他们齐齐上前一步,护在谢鹤续身前。
握紧刀柄,景和不动声色朝头顶的屋檐望了一眼,放下心来。
这两名女刺客武艺实在高强,除了毒烟还有人里应外合,又擅于伪装易容,若不能活捉,实在可惜。可要想活捉何其容易,早就料到二人不会束手就擒,只有提前设好机关陷阱,只要她们冲到檐下,他便按下机关,抓她二人一个瓮中捉鳖。
这机关还是当年威武大将军麾下一位及其擅长奇巧机关术的军师所著,回绛京这一路,内忧外患,纵使有刺客冲到跟前,也会尽数败在这个机关下面。
景和稍稍安心些许,眸子紧盯毒烟中的那两道身影。眼见两人越来越近,直冲明堂杀来!
三尺。
两尺。
一尺!
一道身影已经踏上明堂台阶!
心神一振,景和呼吸都下意识停滞,其余暗卫已经冲过去与这两刺客厮杀,他咬紧牙关,正欲侧身挥剑斩断机关的无色鱼线一一
下一刻,台阶下的烟雾中便射来几道毒针!景和瞪大眸子,迅速挥剑将毒针打退,却仍是有一针划着他的脖颈,射向身后的门窗!
眼前阵阵发黑,景和暗道不妙,眼见那两个女刺客已经才庭院中杀过来,再有两步便要踏上明堂,好在景材迅速反应过来,闪身便要挥剑落下机关!
其中一位女刺客又洒出来毒烟,好在今夜西风不凑巧,毒烟并未向明堂蔓延,眼前被烟雾包围什么也看不见。景材依照惯性挥剑,锋芒的利剑瞬间斩断鱼线,“轰隆”一声,屋檐上的机关便迅速落下。
屋檐上数支利箭齐齐射下,随着几道刺破皮肉的响声,铁笼“唯当”一声巨响落地,很快便能听到掌击铁笼的阵阵响声还有不甘震惊的闷哼声。
这便是抓到人了。
景和松了一口气,长风将毒烟吹散,眼前视线也渐渐清晰些许,可还不待他撑剑站起身来,只听景材错愕地声音响起:“景裕怎么是你!”
景和顿时大惊,抬眸一看,果然被关在铁笼里的根本不是那两个女刺客,而是暗卫景裕。
他身上中了几支短箭,血流不止,面无表情的被困在铁笼里。
景和快步上前,不论是庭院里还是明堂内都未曾发现那两位女刺客的身影:“这是怎么一回事?”
机关升起,景裕被放了出来,檐下机关里的短箭都射在了他身上:“那两个女刺客根本就没有打算杀进明堂内,两人踏上台阶,放了毒烟,脚踏檐下灯笼便跃上了屋檐,逃之夭夭。”冷着脸将胳膊上的短箭拔出来,景裕咬牙切齿:“我欲阻拦,却被其中一人掌击至此,血还没有吐完,你们便启动了机关!”
景材讪讪地摸着鼻尖不敢开口。
景裕费解道:“殿下明明就坐在明堂内,她们二人来势汹汹,按理说应当一鼓作气才是,怎么就在关键时刻停手逃走?”景材猜测道:“今夜缠斗太久,她们也负了伤,或许是怕了,不敢再继续?”
将染血的短箭扔在地上,景裕颇为无语:“这么贪生怕死还当什么刺客?”
之前刺杀殿下的刺客,不管是哪路人马排出的,起码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但凡有丝毫机会,都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两人,溜得倒是挺快。
景材看着庭院内的尸身,叹道:“不过虽未将二人活捉,但总算目的达成了。”
将这些吃里爬外,心怀不轨的护卫处理了个干净,还不会落人口实。
景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正在暗暗沉思着,谢鹤续从明堂内走了出来。
他赶紧上前,正欲与景材等人一起跪下请罪,只是话尚未说出口,便见谢鹤续步伐缓慢地下了台阶,从地面上捡起一方染血的帕子。
这一看便是女子所绣,青色薄纱上绣着青竹幽兰,绣工马马虎虎,除了帕子的料子不错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景和刚想开口,谢鹤续忽然咳了起来,他咳得厉害,手撑着血污的地面,身子也随之颤抖,唇边竟流出一道血色。他顿时大惊,再也顾不上旁的,连忙上前搀扶,命人唤来府上大夫。
风雨暂缓,阴云散去,身上的丝丝凉意却迟迟未能好转。远处犬吠隐约,梧桐树叶沙沙萧瑟,寒风中仍是不曾消退的血腥气。
挥手将靠近的一位暗卫击退,余绾脚尖轻点,踏着檐下灯笼,将毒烟洒在檐下,离去时无意中瞥了一眼明堂内。盏盏烛火明亮,宽敞透亮的明堂内燃着炭盆,火光在谢鹤续身侧荧荧明灭,他脸色苍白,衬得那双眸子更加深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外面的打斗与之无关。他拿着一个頭果,眉眼半敛,骨节分明的指尖握着刀刃,正漫不经心地削着皮。
逃至府邸后边的街巷,荀红、钱淳方等人正焦急地候在约定地方,待余绾及鸳尾匆匆现身,几人长舒一口气,甚至来不及盘问结果如何,便匆匆拿起东西,荀红更是备好了毒烟。可一直逃至远处,绕着隆安县半边城,仍不见有暗卫追过来,几人疑心之下,却也不敢在城内继续兜兜绕绕。不止余绾和鸳尾身上受了伤,荀红身上伤势更重,寻到一处破败的荒庙暂避风头,钱淳方拿出药粉,分给众人涂抹。余绾身上最重的一道伤痕在肩膀处,深可见骨,再往前一寸便到脖颈处,鸳尾不放心钱淳方的药粉,拿出她之前重金求购的金疮药。
余绾力竭,方才根本感受不到疼痛,眼下才知自己身上受了这么多伤,但好在只有肩膀处这一道危及性命,虽疼得汗如雨下,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刺杀任务失败,众人心中怏怏不乐,但看着余绾和鸳尾身上的伤势也知晓二人已经尽力,今夜何等凶险,废太子谢鹤续院落里竞还设有机关,没被活捉受审已是万幸。谁也不忍出言责怪,互相埋怨,沉默地坐在一起啃食着干粮。
漫漫长夜终会过去,荒庙外头风驰雨骤,待上天痛痛快快地下了一场大雨后,旭日东升,破除阴霾。在荒庙中避了整整一夜的风头,钱淳方出去打探,确认周遭没有暗卫跟随后,众人回了各自的落脚地。虽说肩膀处那道伤痕敷了药,但荒庙四处漏风,余绾本就因天道的惩罚,但身子并未好彻底,又经受了一夜的风雨,再康健的身子也要出问题。
在荒庙中便发了热,回来后越演越烈,鸳尾命齐旺去医馆抓了药,闻苏百忙之中也命齐旺送来了一些补气血的药、一只乌鸡还有一封信。
信上言说,雍穆王明夜便会赶到隆安,约后日至酒楼一叙。余绾没再操心心旁的,一场高烧令她有些恹恹的,鸳尾此次也受了伤,喊来齐旺前来负责一日三餐的膳食。将他从闻苏手里解救出来,齐旺心中感激不尽,自然不会推脱,更何况鸳尾还付给他的有铜钱。
只是齐旺此人做饭实属一般,连鸳尾的一半都不及,虽说病中之人不宜吃油腻辛辣的,一日三餐都是米粥,喝了一日余绾就没有胃口了。
翌日,余绾捧着汤药,正想着一会儿遣派齐旺去酒楼里买些蜜饯果子吃,门便被敲响了。
没等余绾起身,齐旺便小跑去开门,本以为又是来蹭饭的荀红等人,不成想,门一开,余绾一眼便瞧见景和的面容。齐旺显然也有些错愕,见此人眼生,不敢直接请进来,正要回去禀告余绾,便听屋子里传来余绾淡淡的声音:“将人请进来吧。”
被谢鹤续摸清住址宅院,余绾倒是并没有太多讶异,毕竟她初入隆安,便被雁青盯上了。
只是屋内虽开着窗,但仍旧有汤药的苦味,为防止被景和闻出端倪,余绾索性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站在檐下,目光落在景和手上。
景和只身前来,手中提着一筐不算小的竹篮,鼓鼓囊囊的,上面被一块白布遮盖着,看不出装了什么东西,但看着突出的形状和白布上沁出来的红色血迹,令余绾有些不好的猜想。目光扫过门外,确定只有景和一人前来,余绾开口问道:“今日忽而登门,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景和微微一笑:“奉殿下之命,我等已经搜寻到深山中的坟墓所在之地,殿下邀约女娘今夜上山。”余绾揉了揉眉心,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已经寻到坟墓,想来殿下也将那些负责挖墓押送的难民抓住,余下的只需审问便是,还需上山看墓吗?”
景和道:“本是不需要的,但这座墓大有来头,女娘就不想一探究竟吗?”
余绾神色一顿。
能挖出这么多宝贝陪葬品的坟墓余绾还真没有见过,要说不好奇是假的,.…
余绾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肩膀处的疼痛犹在,时刻提醒着前日夜里在谢鹤续府邸的厮杀。景和来的这样凑巧,她怎能不生警惕,若是谢鹤续察觉出了什么,墓中曾经埋了谁她不知道,但想来今夜后,就要多出一个她了。
景和见余绾沉默着没有继续开口,也没有勉强,见余绾目光还落在手中的竹篮上,微微一笑,将罩在顶上的白布掀开。他掀开得猝不及防,但好在并非余绾猜想的那般,甚至完全出乎余绾意料。
竹篮中堆放着满满一篮子的殖果,红彤彤的很是新鲜。这个时节本就蔬果难得,更何况还是在隆安这个地界。余绾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最堆放在最顶上的那个频果。这个殖果已经削了皮,没有果皮的保护,放置两日的果肉已经发黄蔫巴,不复鲜嫩,不能入口。
余绾盯着果肉上的点点血迹,指尖微颤拢起,认了出来。这是那夜刺杀谢鹤续,他坐在明堂内亲手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