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亲人误解
卓一凡认真的说：“爸，我已经大了，我的事你不用管，我跟林莉之间的事情更不需要你管，我们正在谈，最后会不会离婚，还不一定。”
卓远山火了：“还不用我管？我是你老子，你是我生养的，我不管谁管？现在，林莉她爸妈找我，让我管管你，你说我管不管？要不是武汉封城，我早就坐火车过去了，当面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面对这样的指责，卓一凡无言以对。他自己那些道理，相信卓远山不想听也听不懂，不管是七年之痒还是别的，卓远山都不会相信。
老一辈人，相信婚姻是一辈子的事，结了婚不会想别的，除非是一方死了，另一方才会另外续弦。
中途离婚，少之又少。
“爸，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林莉谈谈，解决我们的事。”卓一凡只能这样说。
卓远山骂骂咧咧：“你这小子，下海经商，挣了几年钱，就忘本了？林莉是个多好的孩子，干部子弟，没有任何毛病，知书达理，勤恳工作。哪像你一样，挣两个钱，就多了这么多臭毛病，还在外面包养小三，跟女秘书眉来眼去？抓紧时间给我处理好这些事儿，然后给你岳父岳母解释，明白吗？”
说完，卓远山就愤怒地扣了电话。
卓一凡握着手机，深深的叹了口气，百密一疏，他没有考虑到的问题，总会给他致命的打击。
之前他和顾菲聊这些事，顾菲也没有想到双方父母会介入这么深。
这件事根本没法解决，如果他离婚，就成了两家父母的众矢之的。如果他不离婚，就无法追求自由，无法去领略西班牙的阳光和沙滩。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只能选取其中一条路，无法像其他同行们做到的，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门外，杨慧走过来，推门进来：“一凡，你爸给你打电话了？”
卓一凡答应一声，没有多说话。
“有什么心里话，跟你爸说说，让老人帮你拿个主意，而不是憋在心里。你们年轻人，经历的事情少，对于婚姻和家庭，了解的很浅，总是被一些五颜六色的东西所吸引。我想告诉你，家庭和婚姻代表的是义务和责任，而不只是安逸享乐。这么多年过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两个人在婚姻当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承担责任，只有一小部分时间享受快乐，所以那些过惯了单身生活的人
，结婚再离婚，就绝对不会再结婚了。”
借着黑暗的吸引，卓一凡和杨慧都可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妈，其实在年轻人看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需要父母过度介入。两边父母说的太多，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压力。”
杨慧接着反驳：“一凡，我们是你们的父母，有很多社会经验，也看过很多家庭的悲欢离合，知道离婚之后代表着什么。它是人生中一个巨大的污点，走过这一步，无论怎么擦洗，它都永远存在醒目的趴在你的履历表上。很多人，三十岁左右，两口子天天吵架打架，摔砸东西，过不下去，但是只要熬过三十五岁，每个人的心态平和了，以后就不再争吵，而是相互维护，好好的过日子。人这一生，总要经历三十岁陷阱，如果你和林莉能够再相处五年，过了三十五岁，妈向你保证，一定不会再想离婚的事。”
“如果我们都觉得，失去了爱情，应该离婚呢？”卓一凡问。
杨慧摇摇头：“世界上的事没有应该不应该，年轻人做决定容易，但是承受痛苦却很难，或许你以为在婚姻中你们很痛苦，但是离了婚这种痛苦必定加倍。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过去也有同事离婚，现在问他们，他们最后悔的就是当年的离婚。为了惩一时之快，丢掉结婚证，领了离婚证，最后没有得到快乐，只得到了痛苦，你们也一样。”
卓一凡叹了口气，最近他常常叹气，就是因为，面临的困难和压力越来越多，全都靠着他两个肩膀担着，已经难以为继。
没有人知道婚姻的真谛，卓一凡曾经跟顾菲，在长夜漫漫中，几瓶酒，一杯茶，探讨过这个问题，但是始终没有答案。
无论是离婚的还是结婚的，就像是围城说的，进去的想出来，在外面的想进去，谁都不知道对方的世界是黑夜还是白天。
“我和林莉会好好考虑，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能够自己拿主意，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这就是卓一凡的答案，不管双方父母接受不接受，他都会这样说。
为了自己的未来，他必须慎重，向前或者向后，每次作出决定，都应该反复评判。
二月一号的约定，是他跟顾菲商谈了很久之后的真实结果，当然，跟顾菲无关，顾菲只是他的顾问，而不是他离婚的推动者。
几年来，顾菲对他如此关心，从来没有一次提到
过，等他离了婚如何如何。相反，七年之痒对于卓一凡的伤害非常沉重，他觉得，跟林莉在一起，已经是在浪费青春，或者是浪费青春的尾巴。
他必须从平庸的生活中拔地而起，飘然转身，成为另一个自己，变得不平凡起来。
“父母只会给你们提建议，维护你们的利益，而不会破坏你们，贬低你们。父母的心，是世界上最纯良的东西，没有任何其它东西可以代替。”
杨慧既然已经退而求其次，就对他们不离婚，不抱有任何希望，只是建议卓一凡能够等到疫情过去，林莉获得晋升，然后两个人再分开。
“我们都能理解父母。”卓一凡说。
杨慧摇头：“不养儿不知道父母恩，你们没有孩子，体会不到做父母的心情。结了婚，却不生孩子，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到了现在，你们准备离婚，是另一个错误，人的一生当中，是不能犯大错的，犯一次，好运消失，犯两次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卓一凡笑了，杨慧是党员，不应该有这种宿命论。
“妈，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忠告，我跟林莉每天都在通电话，我们会协商这件事。如果有什么变动，第一时间通知您。”卓一凡累了，不想再讨论下去。
这间卧室虽然很小，可是关上门，就能让他回归自我，认真深入的去想问题。
杨慧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给卓一凡关门。
卓一凡没有开灯，任凭自己被黑暗吞噬。
跟林莉离婚，不但是分割家庭和财产，而且要分割所有的社会关系。很快，所有人就知道他们不再是夫妻，而是陌路人，他们共同的朋友，共同的亲戚，也会自动划分阵营。
失去这些，他能得到的，只有自由，还有一个飘浮在空中的顾菲。
如果把这些东西放在天平的两端，称一称究竟孰重孰轻，如果失去太多，或许那些在乎利益的人，就会裹足不前，不再迈出这一步。如今，他也开始衡量得失，寻找生命中的平衡。
很快，他就计算清楚，自己失去很多得到的，全是空的。
外面的电话响起来，竟然是找林清华的。
林清华接电话，声音很高，来电话的是林莉的同事韩宁，呼吸科里男性医生的颜值担当。
卓一凡知道，过去有一段时间，韩宁曾经追求过林莉，尤其是在林莉刚从医学院到九院的时候，作为呼吸科的青年骨干，韩宁
曾经帮助林莉很多，带着她熟悉九院里所有的工作流程。现在韩宁也是呼吸科的主任，跟林莉同级。
不过那时候，卓一凡早就是林莉的男朋友，韩宁不战而败，根本没有机会。
“韩宁，怎么有时间打电话来？”林清华有些意外。
很快从林清华的声音里，卓一凡就知道，原来，韩宁刚刚知道林清华摔伤这件事，在电话里嘘寒问暖，并且非常自责。院里面不知道林莉的家庭情况，属于失职，但是，林莉隐瞒了这种事，一直扑在工作第一线，让韩宁非常感动。
韩宁还说：“林书记，如果家里有什么特殊情况，就打电话给九院办公室，那边会有一支青年义务服务队，帮助医护人员的家属解决问题。”
林清华对于韩宁的电话非常满意，表示感谢，同时也请韩宁带一句话给同志们：“预祝抗疫成功！”
过去，林清华就欣赏韩宁，如果没有卓一凡的话，或许林莉会嫁给韩宁。
这件事过去很久了，如今卓一凡依然能够想起，当时韩宁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那种灰心失意的表情。
如今他们要离婚了，或许韩宁正是嗅到了一丝机会，才会主动打电话上门。
想到韩宁这种卑劣目的，卓一凡摇头苦笑。他知道，凭着林莉的外貌，以及现在的社会地位，只要离婚，追求者甚多，不会单身太久，尤其是像韩宁这样的人，已经惦记很久了。
卓一凡走到客厅，林清华的精神再次抖擞，已经从卓一凡林莉即将离婚的坏消息里挣脱出来。
他告诉卓一凡：“刚刚呼吸科里的韩宁，打电话来问候，说是不知道我摔伤了，早知道就早来看我了，还记得韩宁吗？呼吸科的帅哥。”
卓一凡看着林清华，对于老年人的心理活动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赶紧点头，当然知道，也肯定记得：“韩宁是呼吸科的颜值担当，以前是林莉的好朋友。”
林清华满意的笑了：“没错没错，韩宁这孩子，诚实稳重，技术一流，在呼吸科是林莉的左膀右臂。他们过去是好朋友，如今是好搭档，我相信，他们两个在一起，能够碰撞出火花，努力工作，天天向上。”
卓一凡不愿意听这类话，到厨房去帮着杨慧做饭。
“别听你爸说风凉话，我就希望你跟林莉好好的，不要出任何问题，如果都没有第三者，都没有出轨，那就很容易了。你那个女秘
书再打电话来的时候，你就把手机交给我，我告诉她，不要让她挑拨，我女儿和女婿的家庭关系。”
卓一凡笑着摇头：“妈，您想错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上下级关系，一起出差、加班之类，她根本动摇不了我和林莉的生活基础。”
杨慧半信半疑：“如果你们只是普通同事，为什么晚上打电话会那么久？而且你的声音，也不像是在谈工作，更像是朋友之间，在谈话聊天？”
卓一凡回答：“我们这种私人公司，老板架子越大，公司倒的越快。所以我们这些人对于员工，或者下属，全都和颜悦色，谁都不能着急。”
“以后别跟她联系行不行？现在的年轻女孩子人，见到成熟有钱的人，立刻扑上去，毫不客气。有些男的就是被这种人缠上了，再也脱不了身。一凡，我不希望你坠入这种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在卓一凡看来，顾菲从来没有纠缠过他，反而是自己被年轻的顾菲吸引，增加了不少两个人一起出差的机会。不过，迄今为止，两个人没有任何身体接触，至今保有自己的原则底线，并不像社会上那些人传的，见色忘义，不顾廉耻。
那样做的话，他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妈，您不要担心，我和林莉，都有自己的原则。”
杨慧抬起头来注视着卓一凡的眼睛：“你的原则是什么？如果漂亮女孩子追你，你会怎么办？如果在林莉之外，你喜欢别人又会怎么办？”
卓一凡摇头：“没有女孩子追我，我也不会喜欢别人，我们两个的婚姻，没有出任何问题，只是太平淡了，平淡的让人无法继续。”
杨慧摇头：“一凡，你说的话让人听不懂，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平平淡淡才是真。告诉我你想要的婚姻是什么样的？电视上那种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的爱情，是不存在的，生活的本质，就是平淡幸福。”
他们在这里讨论，生活和家庭已经上升到辩论的层面。
卓一凡深深思索，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婚姻？
或许七年之痒，带给他太多困惑，让他迷失了自己，最后归结为，只想逃离婚姻的围城，而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甚至不想说，林莉好还是不好？只要一个逃离的结局。
换句话说，先逃开再说，未来怎样，来不及考虑，至少疫情之前，他就是这样想的，虽然有些荒唐，却是出自至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