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明风不高
月悬高空，星也明亮。执伞自吃完饭后就抱着一杯茶看着对面的医馆，不说一句话。浮游早已习惯，也抱着一杯茶，坐在窗边。只是看的不是医馆，而是天上的明月。
直到浮游看月的眼睛都发酸了，执伞才起身。
“去河边？”浮游问。
“不然在这什么？”执伞放下茶杯，“那郎中今天被我们吓个半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行动。”
说完翻窗就走。
浮游吹熄蜡烛后，规矩的下了楼，从正门走了出来。执伞正抱臂等着他。
执伞张张嘴，终是没把麻烦说出口。只说了句跟我走。
过了亥时的街上很静，两人走在街上只听得见自己鞋子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连执伞衣袍刮擦的声音也听不到，浮游怀疑执伞给自己衣服施了什么法术。
走在前面的执伞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道：“你可听见水流的声音。”
浮游看着问的认真的执伞，说道：“有，只是听不太真切。方位不太好判断。”
“大人没有问那老伯？”
“问了，那老伯遮遮掩掩，装聋。”
话里有些赌气的感觉。
浮游与执伞并肩站在一起，身高只在执伞耳朵的位置。
“大人不是有办法？”
执伞揉着自己耳尖上的坠子，深绿色的眼睛里透着两个字——不想。
与人的耳朵不同，执伞的耳朵并不圆润，而是往后延伸成一个尖。这是浮游偶然在执伞将头发全部束起时才看到的。
“龙尊大人。”浮游看着执伞若隐若现的耳朵，语气里带了些调侃，“眼下可是偷不了懒了。”
执伞周遭起了一些蒙蒙的雾气。执伞自水而来，自然对水的感知力极强，只消将自己龙角露出即可，抑或是像现在一样。
龙鳞在执伞眼睛下面泛着青色，像是石板上一层又一层的青苔。瞳孔也竖了起来。终归而言倒也比露出龙角要低调一些。
等执伞再恢复原样时，指着东面的方向道：“东门外。”
既已查清方向，执伞也不再多耽误。拎起浮游就要腾空。浮游眼疾手快的拿出自己的飞行符篆，在执伞腾空前先一步使出了符篆。
也算是躲过了一次不大的灾难。执伞见已经用了飞行符篆的浮游不满的皱皱鼻子，伸手捻了一个诀，也腾空起来。
“不是恐高？”
浮游想起之前执伞拎着自己冲刺的样子，干笑道：“现已经不严重了。”
开玩笑，比起执伞那忽上忽下还有变幻莫测的速度，自己的这点恐惧还是能克服。
约莫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在前面的执伞就往下俯冲下去。浮游知是到了地方，也慢慢停了动作。
浮游还未彻底落地就看见通天的怨气笼罩在湖面上。
说是湖，只是一浅塘。水常年不流动泛着一股恶臭味。通天的味道熏得浮游想要用袖子捂嘴，执伞又捏了诀，霎那间空气入肺到底，清新起来。
“蛇神真的住在这里？”浮游看着不足半人深的塘子，“千年蛇妖不说，已经成神这里住的开？”
怕是连头都住不下。
执伞哂笑，“谁知道呢？县里有人造谣生事也说不定。”
“毕竟，人的想象力超乎寻常。”
浮游没答话，只是看着湖边的芦苇。
“这里也没有看到生魂。”浮游抬头看向湖四周的树，仔细看树上好像有什么被撕掉的痕迹。
清白的月光洒了下来，鬼影绰绰，一时间连嶙峋的树都像是招鬼的脏东西。
浮游虽然耳力很好，但是视力却同普通人一样，仔细辨认了一会就看得眼晕。只得叫执伞。
执伞闻声回头，看了看树上，说道：“符纸，现被撕得看不清楚，不知是什么。”
“会不会是禁锢生魂所用？”
执伞觉得有理，点点头。
突然间，浮游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他头也没回下意识的就带着自己身旁的执伞往右一侧。
破空声再次响起，浮游忙扔出一个符篆。把自己和执伞罩了个结实。
破空声又响了三次，执伞盯着那声源就要走过去。
藏在深处的人看出了执伞的意图，逃跑中好像踩断了树枝，木质脆响的声音炸在浮游的耳边。
浮游问：“看清楚了？”
“穿着粉色衣服。”
“会不会是高莲？”随即又否认道，“不可能，高盛说高莲已经死了。”
执伞沉吟片刻，“高盛撒谎也不无可能，他没有跟我描绘过长相，单从衣服而言，倒是很有可能。”
“不追？”
执伞摇头，“先看看偷袭我们的是什么暗器再说。”
浮游跟执伞往第一声的方向找去，在一棵树上找到了一根泛着银光的针。
“绣花针？”浮游看着钉在树上的针，后面好像绑着什么。浮游凑近一闻，觉得是橡胶，应是为了增加后坐力才用的。
浮游正要在凑近，就被执伞拽住了衣袖。
“莫要往前，此针有毒。”
浮游回头宽慰一笑，“放心，这次我记得带药了。”
听到这话执伞才松开了手。
浮游知是上次的事情才让执伞如此不放心，上次引渡生魂后被一位老者留下吃饭。原本打算拒绝，奈何盛情难却，只能答应。只是那老者年龄过大的原因，眼睛有些昏花在炖野味时不小心把毒蘑菇带了进去。
偏偏所有人都没察觉，因此就出现了全桌只有执伞还好好的坐着，其余全部昏倒的场景。
凡间用不了法术，执伞无奈，只能用竹筐背起一个又两边各夹了一个。送到医馆时连郎中都惊叹执伞的力气之大。
事后浮游一个劲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从此药不离身，才避免被执伞扔上天的惨痛。
浮游凑近闻了闻，伸手拿下了绣花针，借着月光仔细看了起来。
良久，从衣袖掏出了一张帕子仔细的包好。
“无色无味的毒药很多，我猜是砒霜。”
执伞纵有通天的本事也不知此毒是什么，顶多知道此物有毒。对此执伞也没说什么，只是纵身一跃，站在了树枝上看着被撕掉的符纸。
瞳孔再次竖了起来，还发着淡淡的光芒，像猫儿夜视的样子，只是光芒很淡。浮游知他是在用灵力探查那符咒，也没跟上前去，只是在树下等着，耳朵听着四方的声音以防再有人偷袭。
等执伞下来后，浮游问道：“可知是什么？”
“索魂符，将魂灵聚集于此。”执伞看着四周树上被撕掉符纸的痕迹，“多半是那些惨死女子的生魂，生魂有了怨，久久不散。”
探查到这里，此地已经是查无可查，除了不知道刚刚逃走的女子是不是高莲，顺着其他线索也能推知一二。
“明天要去找高盛吗？”
执伞拍拍自己手上沾上的灰尘，“按我们所知诈一诈也无不可，就看明天谁会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