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龙装蛇
第二天一大早，浮游就被执伞晃了起来。
浮游坐在桌前，也没说什么，只是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等到店家上齐早饭后浮游还是没醒，执伞这才伸手敲敲浮游前方的桌面。
半合着眼还没完全睁开执伞就端了一碗馄饨放在了浮游面前。浮游打了个呵欠道了声谢。
浮游舀起一个馄饨送到嘴里完全咽下后人也精神了不少，就问：“先去找谁？”
执伞转头看了一眼仍然紧闭的医馆，说道：“等开门。”
浮游嘴里塞着馄饨说不了话，就是点头。
执伞端着一碗豆浆呷了一口，咬了一口青团拿起鸡蛋在桌角上磕了一下，细细的扒了起来。
执伞喜淡，却又喜甜。因此每次在凡间吃早饭时总会要上三个青团，若是没有，包子才会成为首选。
浮游看着认真扒鸡蛋的执伞，又想起已经养了十几年的鸡。不免觉得好笑。
“四方殿里的鸡再养上几年怕是都能开了灵识会说话了，再没个几年都能化成人形。”
鸡仍然是十年前给执伞用来治淤青时那个鸡蛋孵出来的。原本说是养上三个月就杀掉，只是余秋柏一直护着不愿意，到现在也就不了了之。
执伞知道浮游是什么意思，费劲的咽下青团后，说道：“如果如此，就当灵兽养着，以后引渡生魂之时带着也能提防一两个精怪。”
浮游吃着馄饨也不说话，只是想：什么精怪？蜈蚣精？
等到两人都吃完饭，同时起身，信步走下楼梯去医馆门口等着。
此时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在农闲做些小本生意的农民。挑着担子卖绢布，或者摆个摊子做些小玩意，抑或是些吃食。
太阳照的难受，执伞干脆坐在医馆门前的石阶上等着。执伞他们来得早，后面排了不少人，都盯着执伞看。
长得好看的人自然见过，但长的好看穿的随意的公子却是不常见。不像熬鹰逗鸟的纨绔，倒像是从什么山上下来的山人。
执伞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头一一蹬了回去，人们都被盯得不好意思，错开了视线。
站在前面的浮游对自己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还说：“怎的还没开门，莫不是执伞昨天把他吓到了？”
“明明是你先开的口。”
浮游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已经做下的执伞，干脆也坐在了石阶上。
众人见浮游长的白净，鼻梁高挺，薄唇，面相又好看，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族典范。人们见浮游对执伞很是敬重，都以为是执伞的书童，觉得执伞身份定是不简单。
浮游也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只是不甚在意。
开口说道：“原以为唬一唬就什么都说了，没想到弄巧成拙。”
执伞道：“不怨你。”
约莫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医馆才开门，那郎中一看见站在第一排的就是昨天吓唬自己的两人顿时脸色阴沉。
等到两人都进屋后，郎中才没好气的开口：“我医术浅薄，两位另寻良医吧。”
执伞抱臂，鄙了郎中一眼，才说：“看也没看就说治不好，也好意思开医馆？”
郎中刚想发作，不知想到什么又强忍了下来。袖子一挥，“我不与你计较，只要赶快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浮游这会倒是坐在了郎中的对面，面带微笑。
“不看病，就是想跟您打听个事。”
郎中只想让他们二人走，就说：“我作为一个郎中整天忙的很，能知道什么事？快走快走!”
执伞语气森然的开口：“你就是这样对待蛇神的？”
浮游回头望去，只见执伞眼尾处生出纹路，再加上他的竖瞳还真有几分像。
那郎中见状吓的从凳子下跌了下来，赶忙行礼。
“愚民王德不知是蛇神，还望原谅。”
浮游忍笑转回了头，执伞装模做样的挥手，倒也像那么回事。
“起来吧。”
王德一听赶忙爬了起来，想起刚才浮游说有事要问自己，就谄媚的问：“不知蛇神大人此番大驾是要问什么？”
执伞信步走到王德刚刚坐的位子上，说：“本神听闻祁县人民被头疼疾病困扰良久特来此查看，又加上一个叫高莲的女子死在我的湖里，怎么能置之不理？”
王德满脸堆笑，“大人说的有礼，您要问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高莲是否也头疼？”
王德回：“不曾，这祁县的头疼病很是奇怪，只有未出阁的姑娘不会得。”
执伞看着王德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就继续问：“那高莲与父亲关系尚可？”
王德老实回答：“确实可以，高莲头上生的一朵红莲胎记着实好看。街坊邻居都说是要献给您得好命，他父亲自是不敢怠慢。只是”
执伞看着欲言又止的王德，一拍桌子喝道：“说！”
王德赶忙开口：“只是高莲从小失了母亲，高盛又忙于生意，就少了些体己。”
不缺吃穿的小姐，但是父女关系疏离。
看着默然不语的执伞，王德又问：“上神可还有要问的？”
执伞起身，说道：“暂且没有了，但你需诚心等候，若有不了解之事自会来问你。”
执伞说完就要走，却被王德拦住了。
“何事？”
王德道：“眼见着拜神祭就要开始，原本被选中的高莲已经溺毙。上神可否还需要再选一女子。”
浮游最先回过神来，说道：“我家上神什么地位，自是需要。好生挑选，切莫敷衍。”
王德连连跪拜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而后虔诚的目送他们二人离去。
等出来后，浮游就问：“去找高盛？”
执伞点头，“问问他拜神祭的具体的日子。”
“现在想来，也说不定高盛不想自己的女儿献与蛇神才编出溺毙的谎话。”
执伞走在前面应道：“也不是不无可能，但他们父女关系浅薄，高莲负气出走失足落水也不是不无可能。”
浮游看着执伞紧皱的眉，说道：“我知晓执伞在想什么，那水不过半膝，高莲就算是再矮也不会按照成人身量也不会溺毙。”
执伞点点头，看着始终落自己半步的浮游，刻意放缓了步子，也没见浮游追上来。
从来都是如此，从执伞带着浮游降雨开始，到现在引渡生魂，浮游永远落自己半步。
于是执伞停下，看着也已经停下的浮游。
“怎么了？”
“要我等你，为什么现在只是半步的距离却不追上我？”
浮游歪头想想，答道：“怕大人不喜欢。”
执伞转身迈步，声音徐徐传来：“我无所谓，但也不能只是让我干等，你也要追上来。”
浮游看着前面的执伞，笑着应道：“来了。”
执伞再偏头看去，浮游已经跟自己走在同一位置，心情颇好的勾唇。
羽毛掠过湖面，终于泛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