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蓄势
若是天下太平,任刘继有翻江倒海之能也只能躲避于山中。
可是乾国暴虐无度,总有人不堪忍受,暴起反击!
在那广袤无垠、烟波浩渺的大泽乡之上,突然间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惊雷!
它不仅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与秩序,更是如同巨石投入湖面一般,激起千层浪涛,彻底改变了天下苍生的命运轨迹。
话说那威震天下、一统江山的乾始皇张政驾崩之后,朝局瞬间风云变幻!原本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皆蠢蠢欲动,妄图分一杯羹。
就在这朝廷动荡不安、人心惶惶的混乱之际,野心勃勃的张亥则悄悄地开始行动。
他与中车府令高药暗中勾结,两人合谋,密谋夺位之事。
高药身为中车府令,掌握着传令调兵的符玺大权,他利用职务之便,巧妙地行使符玺之则,发布了假诏书给手握重权的朝中要臣。
假诏书中以皇帝的名义,声称皇子张亥在众皇子中最贤明,理应在始皇帝百年后继承大统,并任命李宁为当朝宰相,总揽朝政大权。
丞相李宁城府极深,他一眼便洞察这是矫诏,然而他觉得张亥此人贪恋玩乐,对朝政漠不关心,易于掌控和摆布。
于是,他秘密联系张亥,表示愿意支持张亥的夺权计划。
两人一拍即合,再加上高药的帮助,三人联手,开始秘密策划兵变。他们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收买将领,串联势力,一步步地布局。
兵变过程中,张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皇宫,屠戮了所有皇城内的皇子和皇女,并下旨赐皇长子张苏鸩酒一盏,白绫一条,使其得以善终。
李宁则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威望,安抚百官,稳定局势。
在高药接连发布的假诏书助力下,张亥一举夺权成功,顺利登上了皇位。
从此,张亥开始了他的皇帝生涯,而李宁依旧稳坐丞相之位,掌控朝政。高药因在兵变中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为郎中令,权势滔天。
赵亥即位以来,局势不但没有平稳反而愈演愈烈。
张亥受身旁奸佞之徒高药的谗言蛊惑,本就生性多疑的他,对朝中大臣的猜忌愈发深重。
而那位屡立战功、忠心不二的大将军王涵,终究也未能逃脱厄运,沦为了这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可悲一代名将竟惨遭毒手,含冤而逝。
此事恰似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北疆大军军心浮动,对朝廷的信任几近崩溃,人人自危。
每日都有不少人趁着夜色悄悄逃离军营。短短数月之间,这支曾经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威武之师竟已流失近三分之一!
自远古以来,胡人都会在严寒的冬季策马南下,对边疆地区进行劫掠。
往年,这些来犯之敌总会遭到北疆雄师的严厉打击,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次胡人铁骑的南侵,竟然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部落首领们通过探子得知,北疆大军的主帅被害身亡,导致军心大乱,士气低落。
他们瞄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挥师直下,一路势如破竹,直至兵临长城之下。
自始皇帝挥师塞外,胡人从未有过策马直抵长城之举,张亥盛怒之下颁下诏书,责令各州县征调贫民赴渔阳戍守边疆。
渔阳,乃东部长城之要冲,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当宛城县令接到了来自乾二世的诏令,不敢有丝毫怠慢,准备强行征召六百平民,将之充作戍卒。
宛城官差如同蜂群出巢,搜寻着每一个适龄的青壮年。街道上充斥他们急促的脚步和冷酷的命令声。
王虎紧紧跟随在略显颤抖的父母身后,他们一家人悄无声息地躲进了自家昏暗的地下室中。
在这逼仄且潮湿的空间中,王虎把自己瘦弱的身躯竭力缩于父母身影之后,他谨慎异常,唯恐些许声响便会招致外面的追捕。
四周的弥漫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是无数家庭破碎的声音。
王虎听着这些声音,心中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忍。
那些被强行征召的人,有的年龄甚至比他还要小,他们稚嫩的面孔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
在这样的时刻,王虎能感受到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那种同为弱小者的同情和无奈。
然而,他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他们呢?
是啊,他们这些底层百姓,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有何资格去同情他人?
他们这些农民,终日辛勤劳作,汗水洒在土地上也仅仅是为了拼尽全力维持基本的生活,一旦遭遇天灾人祸,便是饿殍遍野,无人问津的惨状。
何况,这些人祸往往是由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人为造成的。
王虎忘不了那些凶恶的官差横行乡里的样子,他们颐指气使,任意妄为,将百姓的苦难当作笑谈。
“这些官差们向来对平民视若无睹,眼中只有对上峰的谄媚,这世道何时能好一些啊!”
王虎于心中暗自思忖,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斥着不忿。
“哈哈,找到你们了,藏得真够深的!”
就在王虎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之时,地窖的遮掩物突然被猛力掀开,一束刺眼的光芒瞬间刺破了黑暗。
一只粗糙的大手伸了进来,无情地抓住了王虎,将他像抓小鸡一般提了出来。
王虎的父母惊恐地扑上前去,跪地求饶,哀求声中夹杂着绝望和泣血。
然而,那些铁石心肠的小吏们早已丧失了最后一丝怜悯之心,他们对王虎的父母发泄着残暴,一顿凶猛的拳打脚踢,直至他们哀嚎着倒地不起。
随后,这些无情的官差将王虎捆绑起来,强行拖走了他,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父母的哭泣。
像王虎这样的被征调的百姓们,他们都是命运多舛的苦命人。
尽管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但在强权的淫威之下,他们如同风雨中的落叶,无法抗拒命运的摆弄。
他们的面孔上刻满了挣扎和痛苦,但最终,他们只能默默地接受这残酷的现实,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
在宛城县的广场上,六百个面容憔悴、神情沮丧的青壮年被强制聚集在一起。
这些人中,有的是刚从田里被拉来的农夫,有的是刚刚及冠的少年,有的是家中的顶梁柱,如今却被迫离开了自己的亲人,都被聚集起来等待着县令大人的校验。
广场上,气氛沉重而压抑,阳光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暖,变得苍白而冷漠。
人群中的每一个人都低着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那些手持皮鞭、面带凶光的官差。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恐惧,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痕,那是被官差抓来时留下的印记。
这些被征召的百姓,他们的衣衫破旧,有的甚至只是用绳子草草束腰,他们的脚上沾满了泥土,有的还光着脚丫。
县令大人的到来,让原本就紧张的氛围更加凝固。
官差们开始吆喝着,用皮鞭驱赶着人群,让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以便县令大人能够一目了然地检阅每一个人的面貌和体态。
那些被推搡的人们,只能尽量保持站立的姿势,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他们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宛城县令是个喜欢以貌取人的家伙。一眼就看到有个人格外出众。
这汉子名叫陈广,他身材魁梧,高大威猛,相貌堂堂,气质非凡,眉宇间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英武之气与豪迈之风。
县令暗自赞叹不已。心想:“这小子气质出众,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于是,这位县令大人当即决定将陈广提拔为屯长。
还有一人,名叫吴盛,长须白脸,身高八尺多,也很合县令的眼缘,县令命他和陈广一同担任屯长。
将要出发的时候,县令怕有其他变故,加派了县尉、县丞,跟着他们一起北上,负责监督他们。
从宛城到渔阳,大概要走两个多月,他们这一伙人,可都是身强体壮的,照理说按时到达是手拿把掐的事!
不曾想刚走了半个多月,忽然遇到暴雨,道路泥泞。勉强走到大泽乡,发现路都被水淹了,不得不找高地驻扎,等待天晴。
俗语说,天不遂人愿。在大泽乡的这几日,天空仿佛破了个大洞,雨水连绵不断地倾泻而下,水位急剧攀升。
被困于此的众人,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整日里只有长长的叹息声回荡在雨幕之中。
队伍中陈广和吴胜虽然相识不久,却一见如故,彼此间无所不谈。面对无法按计划抵达的现实,他们决定在隐蔽之地,共同商讨应对之策。
……
密林深处,杂草以一种近乎肆无忌惮的姿态重生。这里的草丛高及脚踝,颜色斑驳,有的已经枯黄,有的则是病态的暗绿,它们在微风中无力地摇。
藤蔓如同枯瘦的手臂,紧紧缠绕着那些营养不良的树木,使得原本就稀疏的阳光更加难以穿透。地面上,落叶堆积成堆,被雨水浸泡后,散发出一股腐败的气息。
陈广和吴胜沿着蜿蜒的小径,逐渐深入密林的腹地。
确认四下无人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无声中达成了共识。
陈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急切地对吴胜说:
“吴兄弟,你瞧这地方,离渔阳城尚有千里之遥,即便明日天空放晴,我们也需一两月的时间才能抵达。等到那时,早已错过了官府规定的期限。依照乾国的律法,延误期限可是要被处以极刑的,难不成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甘心让官府的人割下我们的头颅吗?”
吴盛的神色显得无比失落,他沉重地开口:“我们的生死都被官府捏在掌中,若是他们决定要取我们的性命,我们又能有什么抵抗的手段呢?”
陈广宽慰道:“吴兄弟何必如此悲观!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等兄弟齐心协力,不轻言放弃,必能寻得一线生机。”
吴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压低声音急切地说:“要不咱们就此逃走吧,如何?”
陈广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与无奈,语气沉重地说:
“逃跑并非良策啊。你我都在他乡异地,又能逃往何处?即便是有一条生路,最终也难逃官府的追捕,难逃被斩的命运。”
吴盛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绝望:“既然兄长如此说,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那我们还有何求生之路可言啊!”
陈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情绪激昂地回应:“那么,起义如何?”
吴盛一愣,面露困惑之色,对于这个对他们来说颇为陌生的词汇,他迟疑地问道:“什么是起义?”
“起义便是将遭受压迫的人都武装起来,共同反抗乾朝的暴政,说白了造反!”
陈广的声音中充满了激情,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渴望和野心。
吴盛脸色骤变,惊恐地失声叫道:“造反?那可是要被砍头的重罪啊!”
陈广语气坚定,铿锵有力地回应:“既然如今我们已是无路可退,去渔阳是死,逃亡是死,起义也是死,同样是死,何不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说不准还能留名青史!”
他稍作停顿,眼中闪现一丝期许,接着说道:“而且,起义未必就一定是死路一条。若得天意相助,说不定我们还能成就一番伟业!”
尽尽管陈广说得激情洋溢,眉宇间尽是飞扬的神采,但吴盛心中依旧笼罩着一层薄雾般的疑虑:
“按陈兄所言,造反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但我们都是无名小卒,手无寸铁,无权无势无钱,谁会听从我们的号令?造反恐怕不好造吧!”
陈广却显得信心满满,他胸有成竹地说:
“这有何难!吴兄弟难道没有察觉,天下百姓早已苦不堪言,整个大地就像是遍布干柴,只需一点星火,便能点燃遍野的烈火。至于如何发动起义,我早已深思熟虑,计划在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吴盛听罢,不再言语缓缓说道:“既然兄长已有谋划,那么请详细告诉我,我愿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