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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须看冰雪凌高节,何必风埃运苦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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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承一听到这校尉的话后,脸色陡然大变,心底暗自着急。他赶紧来到了校尉的旁边,笑道:“校尉大人,我们都是些正经的读书人,怎可能要谋反呢?我们没事就在这里喝喝酒水,发发牢骚,碍不得别人什么事啊。”

校尉看向秋承,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是个读书人自然不假,不过正不正经我不知道。读书人怎不会谋反?读书人心里想的甚多,这些念头汇聚成一篇文章,也是最危险的。

你来求情没用,这里的所有人,我都要带走,一一进行审问!”

秋承这下彻底懵了,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走到了黄文甫的身边,见其脸色阴沉,也不像是拿定了主意的样子。

一旁的荆天看到了这一幕,有些紧张,他看向身旁的两人,急声道:“这些官兵什么时候来的?”

李清音抱胸而视,眼神凝滞,沉声开口:“看他们的动作如此麻利,一到现场就将四处封死应该早就预谋了。而且看样子,他们应该要抓人了。”

“舵主,这该怎么办?我们应该去救下他们。”荆天捏紧了拳头,看向腰间的木剑和断剑,却也有心无力。

“我们现在去救他们,也可以。只是我没有伪装,就此现身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我记得,荆大侠你身上有带能前辈为你准备的伪装面皮。其他人又不认识明玉安,你们两个看准时机,如果他们真的动起手来,你们再去保护他们的安危不迟。”

李清音心思缜密,这么短时间内,就已经规划好了下一步的行动。

明玉安则是抻了抻懒腰,将筋骨拉抻几下,眉宇间也焕发出一些神采,有了些许战意。

“我正许久没锻炼身体,拳头都木了。正好,拿来这几个人来练练手。”

明玉安起身,向那边走了过去,荆天见明玉安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也跟了上去。

黄文甫看着眼前的校尉,心里一直压抑已久的情绪有所爆发,他上前站定,指着校尉,正色亢声:“你把我一个人抓了去吧,别动这些人。”

校尉看着黄文甫,却是笑了,他淡淡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大英雄主义逞能,真是读书读傻了。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不会放走。朝廷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同样不会错过一个坏人。若是没事,你们自然相安无事。若是查出了问题,你们就等着坐牢房,吃牢饭吧!”

校尉将系在自己腰带旁的鞭子甩了出来,挥鞭震地,气势十足。

“恐怕不能如你愿了啊。”

这时,一道懒散的声音传来,校尉一偏头,便看到了明玉安的身影,身旁还有易容后的荆天。

校尉从没见过这两人,仔细看了看,越来越觉得陌生,他不禁下意识问道:“恕在下眼拙,相问一句,阁下你谁啊?”

“我是你素未谋面的亲爹。”明玉安嘴角一咧,开始挑逗起这校尉,笑容越发玩味。

“你!你……”校尉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

“原来是个傻子,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只会嘴上功夫吗!”

校尉话音刚落,明玉安一个闪身,根本看不清他的影子,一下子来到了校尉的身旁。明玉安轻轻地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声音冷了许多:

“乖,好儿子。爹爹跟你说过什么?不许狗仗人势,为虎作伥。怎么总是仗着人多咬人呢?”

好快!

这是那校尉脑海中唯一闪过的念头。

此时,校尉再也不敢轻视明玉安,整个人完全怔住了,动也不敢动,眸子里写满了紧张之色。过了两息,额头流过一滴冷汗,他缓过神来,慌张地打开了明玉安的手,施展轻功快步向后退去,嘴里沉声喝道:

“来人,给我一起上,拿下他们!”

明玉安一摊手,笑道:“都说了,不要仗着人多来乱咬。况且你吓成那个样子,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庸夫之怒罢了。

明玉安晃动了两下肩胛骨,掏出怀中的酒壶,开始狂饮了起来。

李清音看到明玉安的步伐和起势后,点了点头道:“提膝斟酒式、鸳鸯醉步、端杯手,居然是醉拳。”

在李清音的印象里,醉拳大家并没有多少,于今而言更是绝迹。但在明玉安的身上,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般的灵活顺畅,似醉非醉,形醉意不醉。简直将醉拳领悟到了极致。

“上!拿下他啊!”

校尉见周围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被明玉安打翻在地,气得青筋暴起,鞭子一拍地板,呵斥着周围欲要退缩的官兵。

几个官兵心一横,朝着明玉安包围了过去。明玉安看了一眼前方围堵的官兵,共五人,后面也上来了七位官兵,便率先冲上去发起了进攻。

一个官兵提起剑来,欲要割断明玉安的喉咙,明玉安却抢将上去,一招里合腿踢掉了官兵手上的剑,随后身体倒仰,躺在地上,双腿锁住了他的下盘,一招“铁拐李卧地剪腿”将其击倒。

明玉安运用强大的腰力,将那人顺着前面的几人抛飞了出去,几位官兵前方视线受了遮挡,忙向后退去,而明玉安这时正好顺势起身,一招“醉打连环”,几次扫地连环踢将前面的人尽数打倒。

此时,明玉安在身后感受到了一阵寒芒,剑峰袭来,明玉安赶紧起身,一招“钟离抱坛”,旋转着身子起来,利用着大臂外侧将内力释放出来,舞起一阵罡风,向后退去。

几个官兵又提剑上来,分别刺向他的腰间、喉咙、胸部,明玉安上前来,一招“韩湘子擒腕”抓住了那人的手,稍一用力,那人吃痛,将剑松了下来,铁剑“噌棱”落地。随即又用起“洞宾提壶”,卸掉了其他二人的力道,又是一招“洞宾拔剑”,剑指外挡,内力将两剑弹开,两人又是被这一击给震退了身体。

明玉安舞起酒壶,分别打在向自己冲来的那两人的头部和鼻梁上,瞬时晕了过去。明玉安继续飞将上前,剑指切换为端杯手,鸳鸯步翻转成醉荡步,在人群之中战

来战去。

“这醉拳打得甚是灵活,且拳理之中,还掺杂着其他拳种。如太极的拗步、形意的短打。酣畅淋漓,纵横跌宕,真是一个奇才!”

李清音在一旁暗自惊叫,若是自己和这位少侠过招,恐怕撑不过五十回合。这明玉安,究竟是什么来头?荆天居然还结识这样的奇人。

看明玉安融合了如此多的拳种,应该也结识了不少大家。

想到这里,李清音心里不禁又是一惊。对了,十三年前,玄阳真人的徒弟逍遥酒徒,就是以醉拳扬名,难道,这人就是他?

李清音会心一笑,她没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真能让她得以一见。

荆天看着眼前气急败坏,脸色愈加凝重的校尉,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嘿,分神了吧你?跟我来较量较量!”

校尉死死地盯着荆天,在齿缝里近乎怒吼着吐出几个字来:“谁怕你!”

荆天连忙看向自己腰间的两把剑,思来想去,还是将木剑握在了手中,掂量掂量,重量也算是适中。他提起剑来,指向校尉。

校尉手握虎鞭,正冲向荆天,走了一半,看到荆天手里的木剑,又听了下来,捧腹大笑道:“哈哈哈,真别逗我笑。你以为这破木剑,就能战胜我吗?”

“木剑足够了。”荆天淡淡开口。

听着荆天有些轻薄的语气,校尉心里又是一怒,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他提起虎鞭,狞笑道:“好!让我打碎你的木棒子,再把你打个皮开肉绽!”

“呼”地一下,校尉手持虎鞭,直奔荆天的面门。

荆天手中握着木剑,也是向前迈步,一脚踩在地上,将脚底生起的沙土震起。他手腕一转,木剑向前一挑,将虎鞭的力度卸掉,同时提起木剑逼近了校尉。

“妈的,一把木剑,真以为有什么威慑力吗?”校尉被荆天的动作气到了,一把破木剑,竟还敢近自己的身,他挥舞起虎鞭,抡成一个个圆弧状,朝着荆天劈了下去。

荆天看着校尉的动作,微眯起眼睛,一脚蹬地,借助这股反弹的力,猛地跃起,一脚踢在校尉的虎鞭上。

校尉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劲从虎鞭传到自己的手掌之中,虎口处传来剧痛,不由得一抖手。

"啪"地一声,校尉手上的虎鞭脱手落地。

荆天趁机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校尉仓促应战,却仍是无法躲避,被荆天这一脚踹中了胸膛。校尉只觉得心口一闷,哇得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

校尉一个鲤鱼打挺,忙地起身,将心头血压制着咽了回去,一脚踢向了荆天,又向前扑了过来。

荆天早已料到校尉会这一招,身体向旁边偏开,躲过了这一击。

校尉一击不中,又是一招“横山崩”向荆天砸来。

这一次,校尉已经学乖了,一招横山崩过后,又迅速地改变了路线,一招“长蛇迂路”,施展抖劲,将鞭子甩出数道弧线,朝着荆天的脖颈处劈砍去。荆天这一次躲闪的及时,没有被

砍到脖子。

校尉一记狠招落空,心中恼羞成怒,提起虎鞭,又朝着荆天冲了上来。

校尉手握虎鞭,挥起来又是“砰”地一声砸向了荆天的脑袋。荆天向旁边一闪,躲过了校尉的这一记重击,手中的木剑向上挑去。

“嗤”的一声响,木剑划过校尉的肩膀,留下一条伤痕。校尉疼得嘶吼一声,虎鞭向前抽去。

荆天一个翻身跳开,手持木剑再次冲向了校尉。两人再一次交锋,这一次,荆天的木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儿,向后收回,剑尖直抵校尉的脖子。校尉心里一颤,联想到刚才木剑刺穿自己的身体,也知道了这木剑的厉害,赶忙收起虎鞭,绕开木剑,手捏拳头,向前迎上去,硬拼了一拳。

“当”地一声响,两人皆是后退了两步。

校尉咬着牙,没想到荆天这样棘手,战了这么多回合,还是久攻不下。

而他瞥了那边一眼,情况甚至更糟,围攻明玉安的官兵,横七竖八地躺了起来,像是小山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叠罗汉,如死狗般咿呀咿呀地呻吟着。

自从当上了校尉,治理中州这么长时间,他还头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再战下去,恐怕难挽尊严,保不齐还会在此全军覆没,权衡了一下利弊,他也萌生了退却之意。

“妈的,臭小子,真是小瞧了你了。改日我们再一决高下!”

校尉放下了一句狠话之后,瞪了荆天和黄文甫一眼,连忙带着他的手下匆匆离开了。

明玉安和荆天在一旁看着官兵们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的样子,相视而笑。

黄文甫在一旁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不过也知道是眼前的两位少侠救了他们,黄文甫连忙上前,态度谦卑,语气极为恭敬:“感谢两位少侠义施援手,不知两位少侠尊姓大名。”

明玉安挠了挠头,见黄文甫风度翩翩,儒雅谦和的样子,心情也是大好,他笑着回应:“我们仗义行事,从不留名。”

荆天点了点头,心底也佩服黄文甫的气度,他也说道:“前辈一切保重,我等就先告辞了。”

黄文甫看向两人,郑重地点了点头,互相作揖之后,这才离开。

经历了此等变故,在座的读书人哪还敢继续再留下来,纷纷起身,陆续离席。

黄文甫也早没了心情,秋承看过去,还想走上前说些什么,只见黄文甫越走越远,消失了他的视线之中。

另一边,荆天和明玉安也跟着李清音离开了这里。荆天目光逐渐有了神采,没想到中州还有像黄文甫这样的高洁文士,总算是让他领略了中州好的一面。

“怎么样,黄文甫这人,不错吧?”李清音看向荆天和明玉安两人,笑道。

“不错,我觉得是个亲近的老头。”

明玉安也出奇地赞起了黄文甫,这让荆天有些惊讶。

“不对呀,师兄。这不像你,你按照往常一样,应该是先说他的缺点才是。”

“哈哈,目前还没发现他的缺点,以后慢慢观察吧。”

“你

们两个,聊的很活跃嘛。”李清音看了明玉安一眼,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逍遥酒徒?”

明玉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前尘故事,不提也罢。”

“不错呀,当年的三侠,一下子我就见到了两位。不知还有一位,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李清音说到这里,明玉安的眸子变得深沉了许多,想来费然,他也是好久没有见到了,应该是有十几年了吧。

不知道那小子究竟在干什么?

越想,明玉安越感觉内心有所不安。

……

听轩阁,深夜。

待到晚上,秋承闲来无事,去了听轩阁坐坐,吹吹晚风。刚上了二楼,秋承便见到了黄文甫的身影。

秋承有些疑惑,上前问道:“雪卿兄,你在这里干嘛?整理早上的诗文吗?”

“无事。”

黄文甫摇了摇头,这时秋承才看见,黄文甫桌面之上没有纸笔,只有一杯尚且温热的淡茶。

秋承缓缓走了过来,知道他也有心事,便也坐下。

“没想到,朝廷居然派人来监察我们。那朝廷,必然是对我们起了戒备之心。不知究竟是不是符庆平干的那些好事。”

秋承在一旁一句一句地说着,语气平淡,黄文甫静静地坐着,也一句没有听进耳中,他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抿嘴。

“雪卿兄,明日还继续展开诗会吗?”秋承看向黄文甫,月光下,他的脸缓缓泛白,如清雪一般无垢。

“不展开了,明天你告诉那些人散去,不知道消息而又来了的,也让他走吧。”黄文甫淡淡开口,将茶杯放下。

“那……明天我们该怎么办?”

秋承问话,黄文甫嘴角微微翘起,抬头注视着他,道:“诗会,一个人也是开。不在听轩阁也是开。我明天,会去一次京城。”

“雪卿兄你去京城干什么?”秋承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黄文甫望着杯底只剩下的茶叶,笑道:“我去京城,亲自赋诗。”

秋承心里一紧,黄文甫的意思,是写了诗文之后,拿给京城的百姓看吗?可是这样做的话,势必会引来京城的人重视。况且京城警卫严密,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被当做寻衅罪抓进大牢啊。

“雪卿兄,不可,万万不能想不开啊!我们还有办法,还有的选。”秋承有些惊慌,真怕黄文甫会一时想不开,从而走向自我毁灭。

“我决定了,焉继兄不必劝我。如今我改写的,该说的,都做完了,是时候迎来我的定数了。”黄文甫举头望月,心里的滋味泛起千般万种,可归根结底,无非是一个“隐”字。

至于何隐,还需他来亲自定夺。

“你,决定了吗?”秋承看向黄文甫脸上的表情,竟读出了慷慨般的释然。

黄文甫露出了解脱的笑意,目光诚挚地看向秋承:“没错,明天你为我送行。”

说罢,转身走去,只留下了月色洒下的一地银辉,正如他那飞逸的文思,窅然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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