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裴大人果然是谋略英才。”
“秦小将军怎么护送你前去。”九殿下眼神怪异。
谁不知道秦小将军在安北都护府斩杀北狄人。
而且没有京中调令,他怎么可能会回来。
裴宴继续夹菜:“太子殿下打算除匪了。”
“这…”赵逸瞪圆了眼,“他这是要对端王出手了吗?”
郡主被刺杀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虽然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是裴宴根据这件事情抓到了那个麻子暴露了就是端王在靠近关内道的几个都城作祟。
端王早早就开始布局,郡主被刺杀更有甚者就是端王自己派人下手,虎毒不食子,端王够狠的。
裴宴看过去一眼,“太子动手打算联合秦萧两家,端王这个藩王的外患是可以解决的。”
九殿下年少博才,天文地理皆通,会是明君,但也会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明君。
庆元帝子嗣单薄,能够争皇位的也就九殿下和太子,其余皇子蠢笨不堪,裴宴吗没这个功夫浪费时间。
裴宴简洁明了地告诉九殿下,“此去剑南道,我必须去,这件事不仅关乎着殿下未来继承大统,更加关乎整个大庆国。”
“殿下在京都多保重。”
裴宴起身拱手作揖。
“你这是做什么。”
九殿下赶忙扶起裴宴。
裴宴未起身,
“殿下,京城就由您守卫了。”
……
将军府发出去的信笺在驿站令兵手中加急派送,同样那些琐碎家书也被信使快马加鞭地派送。
一封信发出去,一封信送回来。
“夫人,有江南道的信!”
宋氏正看着丫头绣扇面,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江南道的信?”宋氏疑惑,她不认识什么江南道的人。
仆妇从那丫头手中把信拿到宋氏手中。
宋氏拿到信纸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印章。
在看清楚印章的一刻,手一抖。
黎氏族长的印,定是给九姐儿的。
信件呈递到了她的手上,黎氏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宋氏仔细地看着这封信。
宋氏瞬间心中纷乱。
“去去去,把大小姐喊来。”宋氏抓住仆妇的胳膊吩咐道。
……
秦酒站在华章阁顶层,大亮晴朗的天下可以看着远方红墙黑瓦的宫殿。
“小姐,信送到了。”
孙仪站在秦酒身后低声道。
秦酒俯瞰华章院下,匆匆走进一仆妇。
秦酒微微颔首朝着屋内走去。
跟随仆妇到宋氏所在的屋子,宋氏忙把信给秦酒看。
秦酒看信沉默许久,“母亲,我需要去一趟江南道。”
宋氏紧紧抓着手帕,“你这才回来一个月,就要离开京都。”
“外祖父若不是病入膏肓,定然是不会写信前来。”秦酒道。
宋氏叹了一口气:“那便前去尽孝吧。”
秦酒道:“这件事还请母亲保密,祖父发的是密信,定然不希望很多人知道。”
宋氏点头,她知道京都有不少产业都是黎氏的铺子,若是老族长出了事情,这些票号铺子定然会乱。
她想到了一个理由,“祖母那边我就说你祖父想你了,让你下江南避暑玩几个月。”
宋氏和秦酒想的理由是一样的。
宋氏道,“这一次出门不能像上一次一样了,这一次必须带上将军府的人。”
秦酒要的就是宋氏这样说。她也预料到了宋氏会这样说。
“孙叔说会同我一起离开的,母亲不用担心。”
秦酒握住宋氏冰冷的手。
宋氏反手拍了拍秦酒的手背,“一定要注意安全,现在这个世道不安全。”
“女儿明白,母亲在家中也要保重。”
此去剑南道,秦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来无回,可能这一次同宋氏的道别就是最后一次。
……
……
“你说秦酒要去江南道?”
秦君华瞪圆了眼睛,下江南这种事情,秦君华也只在皇上的故事中听说过。
果然华章阁的将军小姐想如何就如何,想下江南就下江南。
小心地看着身侧秦君然,“堂姐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秦君然看着小桃,“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的?”
小桃歪头想了想,“夫人院子里姐姐说的,说是黎氏那边来人请大小姐去江南避暑。”
“下江南避暑,好梦幻的小姐日子。”
秦君华嘟囔着嘴,若秦酒和他们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女,这般十六岁,虽然被退婚,定然也会被订婚嫁出去了。
秦酒不一样。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酒就像是边塞拴不住的野马,肆意奔腾,无论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有人给他兜底。
“我还没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秦君华捧着脸,眼神期盼。
秦君然站起身,扔掉手中的绣面花样子在侍女手中拿的花篮,“就快了,你也会出京都的。”
秦君华疑惑地看着秦君然,“堂姐,你这么会知道?”
“因为我什么都知道。”秦君然说,“郡主下个月不是要开赏花宴吗?你不去和妙妙挑一些好看的衣裙吗?”
“花花裙子吗?”
秦君华看着身上的粉色衣裙,若是没有听到秦酒去江南道的消息,她可能还会高兴一点。
现在想来,闪亮亮的衣裙有什么好看的,不如一身落拓的骑装。
秦君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厅中后,依旧有些迷惘。
秦酒为什么要回江南道,庆元帝马上就要死了,圣旨传给的九皇子,随后太子逼宫,端王来犯。
秦酒为什么要走,这么好的立功时期,为什么退。
秦君然紧紧握着椅子把手。
秦酒退去江南道是为什么。
上一世秦酒现在应该嫁给了裴宴,黎氏送来了贺礼,而这一世没有发生这些事情,黎氏依旧来了,只不过是让秦酒下江南。
她重生,定然是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但秦酒还是答应了。
江南道没有兵马只有钱,但这个世道有钱有什么用。
秦酒重回一世为什么变蠢了。
她走了,谁会守护京城。
秦君然心头忽然惶恐,秦酒走了,就没有人守卫京城,端王的兵马定然会攻破京都。
不对。
萧卫澜回京了,他比上一世提前回京了,同样所有事情的进程都因为秦酒死而复生回京而加快了。
秦酒就是知道京中还有一个萧卫澜所以才敢走得这么干脆的。
秦君然不知不觉心头的石块落了下来。
有萧卫澜在京都就会安好。
转瞬,秦君然的心又乱起来。
可是萧卫澜迟早有一天的也会叛乱,端王过后,大庆国叛乱军阀马上就起来了。
死去一个端王,还有其他节度使。
“秦酒,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秦君然咬牙切齿。
“厌倦了上一世的战乱,打算做一个缩头乌龟吗。”
……
……
乌龟趴在凉亭周围的石块上,光头圆眼睛的男子拿着网兜靠近乌龟。
“小姐是搬家吗?乌龟都要带走。”
元宝歘的一下就将巴掌大的乌龟网了起来。
“乌龟是大小姐养的,大小姐自然要带走。”元常眯着眼睛打量光头,“你都要被小姐带走。”
元宝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我是吕叔捡的,吕叔说我是小姐的,我当然要跟着小姐。”元宝晃悠着脑袋。
元常摸摸元宝的秃头:“哎呦,脑子灵光了嘛,小光头。”
宽大的手掌揉馒头一样,掌心有些扎手了,“哎,光头变青头了。”
“摸了就不长头发了!”
元宝捂着自己的刚刚冒出了青茬。
元常啧了一声,“还要头发干什么。”
元宝睨了他一眼,“有头发才帅。”
元常笑了,“你就是长发及腰也没有人娶你。”
元宝眼睛恼怒:“你是不是要打架!”
元常眼睛忽然转了一个弯,胳膊肘碰着他,“那不是让你颜值焦虑的偶像裴侍郎吗?”
“匡我你也得找一个好理由!”
元宝握起拳头。
“是真的,”元常握着人的脑袋挪了个方位,“裴侍郎马上就要进入阁中了。”
元宝的头偏过头,真就看见了一身青衣的裴宴在孙管事的护送下进入了阁楼内。
“我没忽悠你吧。”元常老神在。
元宝挠头:“裴侍郎走的侧门吧,他找大小姐做什么。”
元常道:“定然是聊点重要的,要不然为什么秘密进入华章阁,其实不是和小姐聊也说不准,他说不准是找孙叔的呢,毕竟将军府除了吕叔管事就是孙叔与将军的联系最多。”
元宝懵懵点头:“希望裴侍郎不要再被大小姐轰一次。”
元常看向高高的华章阁,大小姐正在三楼窗边饮酒。大小姐重新回京都后,是越来越嗜酒了,但是喝不醉,就很离谱。
元常继续摸摸元宝的头发,“岸边还有一只乌龟,继续捞你的吧。这可是孙叔给你的任务。”
元宝翻白眼,真想一网子扇过去。
……
……
秦酒看了看自己衣裙的颜色,在回看站在对面裴宴长衫的颜色。
一模一样的料子和颜色,都是青色。
漂亮的红唇微微上扬,“真是巧啊,今日我竟与裴大人穿同样颜色。”
孙仪刚才还未注意,现在看来,大小姐回京后衣橱中的多换为青色和这位裴大人日常的常服颜色一致。
裴宴含笑应道:“与大小姐有此缘分,是裴某之幸。”
“大人说笑了,小女子和大人穿同样一个颜色的衣裳才是荣幸,”秦酒单手支倚脑袋在案几上,一边漫步拿起酒杯。
孙仪站在屋内一侧,有些疑惑,大小姐这么看起来很讨厌裴侍郎,大小姐虽然看着刁蛮,但是讨厌一个人的情绪从未泄露过。
裴侍郎进屋后,大小姐的脸上明目张胆地写着厌烦和不耐。
就连一杯茶都没有安排。
大小姐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的啊。
有些任性了,孙仪想道。
孙仪无奈走上前给裴侍郎倒茶。
秦酒一时无言,她这是故意不给人斟茶,来一个下马威,孙仪倒好直接给人倒上了。
裴宴礼貌道:“谢过孙管事了。”
“侍郎大人来我小小的华章阁有什么事吗?”秦酒不耐烦道。
裴宴这辈子吃饱了撑的,给她下拜帖,怎么的,这辈子受虐上瘾,喜欢秦酒再给他来一次轰人。
这辈子的裴宴在朝堂之上简直比上辈子还要强。
每一步走得很谨慎,离开了工部,避开了金雀台的修建事宜。
也没有被太子针对。
现在的裴宴就是一个四品官员,没有氏族背景还敢与皇上对着干,任谁都觉得他脑子有坑。
裴宴道:“裴某也不绕弯子,秦大小姐此去剑南道,裴某想一同前往。”
这句话就像是热油中撒了水,秦酒总觉得这个裴宴有问题。
秦酒眼神一肃同孙仪对视,二人同时警惕地看向裴宴。
孙仪微微皱眉:“裴侍郎莫不是听错了外面的传言,我们小姐此去的是江南道,并非剑南道。”
裴宴转头看向主位上的秦酒:“裴某昨日被太子殿下受封为观察使,第一站便是剑南道成都府。”
“大小姐不是也要去那里剿匪的吗?顺路而已,为何不同裴某一同。”
秦酒假装秦肆剿匪的事情只有孙仪和将军府一些人知道,要不就是远在安北度都护府的秦氏。
裴宴为什么会在知道她要做的事情,那上扬嘲讽的唇角下压,秦酒坐正:“裴侍郎说笑了,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会剿匪,可能做这件事情的只有我哥哥。”
“何况我只是一个女子,女子怎可杀人呢。”
秦酒凤眼微眯,高傲地看着裴宴。
裴宴毫不示弱,“大小姐将九殿下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就是为了浑水摸鱼吗。”
秦酒笑了,原来是在这里泄露了自己会武功。
她讥诮道:“裴大人果然是谋略英才。”
“秦大小姐同样是女中豪杰。”裴宴说道。
二人,你奉承我,我奉承你一句。都是讥诮。
秦酒勾起唇角,“只不过我不明白裴大人为何会断定是我代替我兄长剿匪。”
裴宴淡声:“因为我了解秦小将军,是不会同太子殿下合作的。”
秦家的底线就是不参与皇党之争。
太子的调令是招呼不了秦肆,除非庆元帝下令,否则就凭秦肆的狂妄的态度,根本不可能去剿匪。
但如今庆元帝沉迷炼丹还有萧贵妃的美貌,根本无暇顾及朝政。
所以秦肆之所以会答应太子剿匪,或者另一个层面的镇藩王,只能是秦酒从中代替了。
“我了解秦大小姐,不可能屈居与京城这么一个小地方。”
“天下有更广阔的地方给大小姐施展才能。”
天下,也只有裴宴会说出京城是个小地方。
秦酒拍手。
响亮的鼓掌声回荡在宁静的华章阁。
“裴大人,我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秦酒笑道,那双凤眼随之上扬,眼尾凌厉,恍若下一刻秦酒就会拔下墙上挂着装饰用的宝剑,让剑锋抵在裴宴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