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烟火啊!”
“裴某之幸。”裴宴不成多让。
秦酒面色淡淡的看着裴宴,这人这辈子怎么这么不要脸,上辈子都没有看出这人是这德行。
秦酒继续摇摆着手中团扇,继续给自己倒酒,“裴大人说完了吗?”
言下之意就要送客了。
秦酒并非不知道政局轻重,与裴宴合作自然是好的,但是裴宴这人的心思实在太重。
“小姐,午饭好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即将说话的裴宴。
门外一个小丫头探进来脑袋。
那是将军府来这里的丫鬟茶花,秦酒为了迎接裴宴,华章阁中凡是有问题的都安排去做了其他事情,今日当差的都是将军府训练出来的人。
不过茶花说这句话来的真不是时候,在午饭的时候赶人,秦酒这样做得确实不太好。
孙仪轻咳了一声,眼神示意秦酒。
大小姐扫过去一眼,对裴宴笑:“既然吃午饭,裴大人要不吃了饭再走。”
裴宴若是一个君子,现在就不应该答应这件事。
但秦酒好还是小看了裴宴不要脸的德行。
裴宴同样对着秦酒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过秦大小姐。”
秦酒现在只是一个将军之女,裴宴是一个四品侍郎,说是如此恭谦的话,秦酒也不能真的不给人面子。
继续喝了一口酒下火气,喝完酒后才起身。
茶花乖巧地站在门口,眼神小心翼翼地看着裴宴。
大人光华似月,不愧是京都第一美男子。
秦酒见她眼珠子都要粘在裴宴身上了,打趣道:“裴大人好看吗?”
茶花乖巧地点点头。
秦酒摸着茶花今天束的兔耳辫,“那我把你送给裴大人如何。”
茶花歪头‘啊’了一声,抓着秦酒的衣摆,有些呆呆,“不行的,裴大人是月亮,我怎么可能和月亮呆在一起。”
秦酒失望地哦了一声。
走在后面的裴宴自然听到了秦酒和丫头的对话。
笑而不语。
秦酒还是那样调皮。
茶花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裴大人又怎么样,裴大人也不是将军府的人,小茶花喜欢的只是一张脸,换一张更漂亮的脸,小茶花依旧喜欢。
“小姐,我还让厨房做了解暑的甜汤。”小茶花拿起勺子给秦酒盛了一碗,又给裴宴盛上来一碗。
秦酒看着那晶莹的银耳,不由得笑了,裴宴吃这玩意起红疹子,小丫头甚得她心。
“大人,喝口甜汤消暑吧。”
秦酒饶有兴趣地看着裴宴。
站在秦酒身侧的孙仪瞬间觉得不对劲,小姐为什么又献殷勤了。
今天的大小姐实在是难揣摩。
裴大人看着桌子的银耳甜汤,随即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秦大小姐。
“那便谢过大小姐了。”裴宴拿起盛了甜汤的碗。
秦酒语塞。
裴宴依旧面不改色的模样。
秦酒默然,裴宴依旧一如既往地嘴犟。
一把从裴宴手中抽离甜汤,“裴大人还是吃其他的吧,这甜汤我闻着并没做好。”
小茶花疑惑地看着秦酒,没问题吧。
孙仪摆手让布菜的小茶花离开。
裴宴眼底含笑,“谢过大小姐。”
“没什么可谢的,裴大人吃饭吧,华章阁的饭菜可能不太好吃。”
秦酒坐在饭桌,慢慢夹菜,慢慢吃饭,也不忘喝一口酒。
裴宴吃得很少,或者说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吃的,饭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是辣椒,裴宴的身子骨根本没有好,忌辣。
秦酒不是故意的,她本身的口味就是这样,上一世进入裴府后,她和裴宴的饭菜都是泾渭分明。
“此去剑南道,裴大人还是要多多思量,行军途和日常赶路不相同的,”
秦酒眼神在裴宴瘦弱单薄的身子骨上扫了一眼。
不是她看不起裴宴,就上辈子裴宴没有受伤都无法赶路,秦酒日常行军打仗,裴宴只能家信一封一封来,曾也为了支援军饷来过一次,只不过那次差点送了半天命。
秦酒一边打仗还得一边照顾裴宴,之后秦酒就再也不允许裴宴插手她在战场中的动作。
朝堂上有人曾议论他和裴宴的关系只不过是联合,并没有任何情谊。
秦酒和裴宴最开始的婚事确实是迫不得已,但是二人相处十来年,就是没有爱情也有了惺惺相惜的亲情。
在裴宴求娶秦君然的时候,裴宴就没有想过她的身份是叛军之妻,若是被人认出来,裴氏和她就是满门抄斩。
秦酒用军功抵消了九殿下对秦家的叛乱的心。
而裴宴居然和她唱反调。
导致她死在战场都没有咽下这口气。
现在罪魁祸首就在眼前,秦酒深呼吸几下,一口闷完手边的酒。
“大人慢慢吃的吧,此去剑南道杂事众多。”
秦酒从一旁拿起手帕擦手,眸光看向孙仪,“孙叔,给裴大人做些清爽的菜吧,裴大人应当吃不得辣子。”
孙仪应声是,换来小厮重新布置。
“不必”裴宴还未是说完,秦酒凤眼便斜睨了过来,“裴大人,我可不希望您今日走不出华章阁。”
说完秦酒抬眼看向墙上装饰用的长剑,随后再看了一眼裴宴只觉可惜。
裴宴哑然。
大小姐拍下筷子便离开了饭桌,孙仪蹙着眉看向裴宴,若是之前是小打小闹,大小姐如今这样着实存在问题了。
问题的根源就是裴宴,孙仪看中裴宴的才能不错,但是大小姐不可能无缘无故连掩盖难得的厌恶。
实在是太明显了,被说是被针对的裴侍郎就是孙仪站在一旁都可以感受到裴宴这人定然是做了什么得罪大小姐的人。
孙仪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出了门,孙仪没有微微蹙起,对面的吕良正好走来将他满面愁绪,多走了两步,“裴大人呢?”
孙仪眼神示意里面。
孙仪从窗户缝看过去,裴宴一个人吃这饭菜,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把孙仪干沉默了一瞬,“你这黛珂知道,要是被大将军知道了,还不弄死你!”
孙仪拉出他,“大小姐这样故意的。”
迈出去的半只脚收回来,吕良俩绿豆眼睛转了转,“不会还因为裴大人提亲的事情懊恼吧。”
孙仪摇了摇头:“今日没有聊那些,是去剑南道的事情。”
既然是公事,事情又怎么会闹成这样。
吕良想不明白,眼睛瞅着里面,“那裴大人生气了吗?”
大小姐毕竟是女孩子,裴大人是君子,可以原谅的吧。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裴宴被气着的同时也在受着。
感觉大小姐就算当场砍裴大人一刀,裴大人都会笑着迎上胸脯。
孙仪神色奇怪:“好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就跟两闹矛盾的两口子。
孙仪被自己这个荒唐想法吓到了。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想法抛了出去。
“裴大人不会生气的,为了大局着想。”孙仪继续补充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原因。
吕良眼神越发怪异,裴宴什么人,这种人最喜欢在阴里下手。
孙仪的吕良就和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小厨房填的新菜也来了,送菜的小厮看着两位管事很是摸不着头脑。
才上完了好久,裴宴也吃了很久。
来者是客,孙仪和吕良也不可能赶人,但是都一个时辰了,无论吃什么都该吃完了。
二人瞅着里面,只见裴大人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但那个方位正是湖心亭。
孙仪招来一个小厮,“去看看小姐是不是在湖心亭下棋。”
小厮很快回话,大小姐现在就是在湖心亭下棋。
孙仪和吕良对视一眼。
原来裴大人是真的心悦他们小姐。
只是这奇了怪了,二人在京中毫无交际。
裴大人也意识到自己呆的太久了,朝着门外走去,吕良正正迎接着,“大人勿怪小姐。”
裴宴道:“是我不请自来,大小姐不高兴应该的。”
孙仪朝着吕良撇过去一眼,现在信了吧,有猫腻。
二人暗中送走裴大人后立刻朝着湖心亭走去,中途元宝和元常蹿了出来。
元宝胆大开问,下巴指着湖心亭,“我见大小姐晾了裴大人一个时辰,干爹,裴大人是不是和大小姐大吵了一架。”
孙仪无言:“做你们的事,瞎八卦什么!”
吕良更是一脚踹在元宝屁股:“听到你们干爹说的什么了吗?大小姐的事情别议论。”
二人走了,元宝吃痛地摸着屁股,元常这才从花丛中走了出来,“这就是别在背后蛐蛐大小姐的代价。”
元宝瞪他,“你就不好奇裴大人看了一个时辰大小姐是因为什么吗?”
“你看看我们裴大人都被气得什么样子了,那阴恻恻阴沉沉的目光都要锁在大小姐身上了。”
元常敲了元宝脑袋:“你傻啊,裴大人要是想使阴招至于这么明显吗?”
“这明显是爱慕的眼神。”他补充说道。
“???!”
元宝没媳妇,但不代表元常可以欺骗他。“你确定大小姐和裴大人不是仇家吗?”
大小姐的目光可是厌恶透了。
大小姐回京后和他们一起训练,嘻嘻哈哈的从来没有如此阴沉。
恨不得杀了裴大人祭天。
元常背着手缓缓走向华章阁:“管他呢,大小姐只要一直是现在的大小姐就好了,裴大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玩嫣。”
裴侍郎在民间是如何的好都不是他们的主子。
元宝点点头。
月明夜深,秦酒手中的黑子终于放在了棋盘,几个侍女站在湖边提着八角灯笼。
“大小姐没再下棋吧。”
元宝蹲在岸边,扯着小茶花的小辫子。
大小姐从裴大人走后就一人独自下棋,只有小茶花前去添茶点。
“不要动我的鞭子,这是大小姐给我编的。”小茶花扭开脑袋,把自己的小辫子从他手中,“大小姐就是在下棋。”
“自己和自己下棋也是下棋。”小茶花嘟囔。
元宝抿唇不说话。
湖心亭中央的大小姐抬头,这才发觉暮色已深,华章阁的檐上已经挂上了灯笼。
“都已经点灯的时辰了啊。”
秦酒轻叹。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声响。
“飒飒飒——”
京都上空绽放烟火。
烟火映照秦酒雪白的脸,那双眼没什么情绪,甚至是冰冷地看向皇宫。
“烟花啊!”
“郡主,今晚是什么日子,京都到处都在放烟火。”
“今天好像是端午庙会最后一日,全京都都会放烟火。”有宫女道。
高高红墙之上,朝阳郡主仰头看向烟火,真漂亮啊。
侍女一旁道:“这烟火据说回放一夜呢。”
郡主眼睛是亮丽璀璨星火,“京都真是繁华迷人眼。”
“那剑南道呢,郡主你觉得成都府比之京都如何。”有人问道。
赵朝阳的眼睛跟随着烟火,似乎看到了成都府整夜不熄的烟火,以及从不间断的歌舞,还有源源不断的美酒。
端王府邸中比之皇宫还要糜艳。
朝阳郡主笑了笑:“成都府多小一个地方,哪里比得上京都啊。”
光暗不明的夜色下,朝阳郡主背对都城看向如同迷宫一般的皇宫。
“这才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郡主的手搭在城墙,轻轻摩擦着粗粝的墙体。
忽然郡主的眼睛聚集在一点红光,那火红的烟火越发浓烈。
那个方向那个地点。
心中无比恐慌,她对着身边的婢女道,“你们快看那里,金雀台。”
“啊!”
“着火了!”
一时间婢女惊叫,皇宫中的其他人也发现了金雀台走水了。
一盏盏灯笼亮起,形形色色的侍卫婢女穿行在高高的红墙中央,他们急促奔走,手中拿着木桶,水盆。
一大队禁军匆匆朝着金雀台走去。
此时天干物燥,又有顺风,大火一起来,整个金雀台都被大火裹挟,浓烈的火焰中,隐隐可见以前的华丽。
禁军领头的抓起一个超前跑着太监送水:“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怎么就走水了。”
太监惶恐,这么多人不抓就抓他,“大人,咋也不知道啊,这烟火大会没放多久,金雀台就冒起来了浓烟。”
“就是一个救火的,难为他做什么。”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那队长手腕。
那人转头正欲骂人了,看见是萧卫澜瞬间温顺了起来,“萧将军。”
……
长安城内,燃放着如山的烟火,杂耍艺人变着法子变戏法,民众们沉浸在端午的末尾的喜庆里。
浓烈的烟火味充斥着京都,这是繁华的味道。
没有其他都城可以像他们一样整夜放烟火,吃大肉。
迷幻烟火让京都复杂又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