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野村落

落日的余晖穿过树林的缝隙在地上留下斑斑光影。一辆驴车停在树下，黑瘦汉子靠着驴车坐下，叭唧吧唧抽着旱烟，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稀稀落落的村落。

他在等夜深，驴车上的东西不能让村子里的人看见，只能等到村子里的人睡着后再悄悄回去。

黑瘦汉子转头看向驴车，驴车上躺着一个人。他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下杀手，尽管他隐隐能猜到这个少年来历不凡。那天晚上的种种，几乎成了他这一生的梦魇。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勾玉，这是他把那少年抬上驴车的时候在身上发现的。他摩挲着这枚勾玉，勾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这枚勾玉正面是一个扭曲的“白”字，反面像是一个兽图腾。这黑瘦汉子一生不识得几个字，但这个“白”字他却是认得，因为这是白离国的国号。军队交火厮杀，这些字眼也几乎让这个少年的身份呼之而出。

黑瘦汉子拿着烟杆在石头上敲了敲，起身走向驴车。他打量着这个少年，少年脸色苍白如纸，但好在呼吸均匀，还活着。黑瘦汉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道:“天色差不多了。”然后就小心地赶着驴车向着村庄驶去。

夜上三更，一所土坯房的木门被敲响。黑瘦汉子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开，开门的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

妇人披着一件破袄子，睡眼惺忪的打开门阀，有些不满地说:“咋个这次这么晚回来？”

黑瘦汉子没搭话，进门把烟杆子和驴鞭扔在桌上，转身就出门道:“过来搭把手。”

妇人穿上披在身上的袄子边走边说:“东西明天再卸哈，这么晚了别把娃子吵醒了。”

妇人刚走到驴车前就看到那黑瘦汉子从驴车上背下一个人。那妇人被吓的刚想惊叫一声却被黑瘦汉子一眼瞪了回去。

这妇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睡意全无，连忙上来扶着黑瘦汉子背上的少年小声说:“汉子，这娃是哪个？”

“把里屋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进屋来说。”黑瘦汉子快步把少年背到屋里。

少年被放到里屋的炕上，妇人打了盆热水候在一旁，汉子已然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去给这娃擦擦，换身衣裳，我在外面等你。”说罢，汉子便拎着烟杆出去了。

待妇人出来时便看见汉子坐在门槛上正吧嗒吧嗒抽着烟。

汉子回头看向妇人:“搞好没嘞？”

妇人点点头刚想开口却被汉子打断:“这娃子是我捡来的。”

妇人也不意外，点点头。

那汉子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有选择的讲给了妇人听。

妇人听完大惊:“邹黑子你疯了，你咋敢去拿死人的东西！”

那汉子忙捂住妇人的嘴恨恨地说:“贱人，小点声！”

待妇人安静下来又说:“什么死人不死人的，没人要的玩意就是我的！马无夜草不肥，我怕死人干甚！”

妇人瞪着汉子温怒道:“死人玩意！你知不知道扒尸是什么罪！要是官府查到不得…”

“所以你这蠢女人嘴巴严点，把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汉子拿着烟杆子指着妇人说。

妇人不说话了，回头看了看里屋说:“那个娃子咋办，看那细皮嫩肉的不像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说到那孩子，汉子背后感觉出了一层细汗，犹豫了一下说:“待他醒了就把他送走。”汉子站起身来拉着妇人进了屋，门也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