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产
苏珮珂与宁裕沿着曲折的小径在院中悠然散步,他们沉浸在轻松愉快的交谈中,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嘈杂声逐渐变大,竟走到了一处热闹非凡的地方。这里人头攒动,像是被什么重大的事情吸引而来,苏珮珂和宁裕不禁对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许多身着华丽服饰的夫人都聚集在此处,她们或交头接耳,或神色愤然,场面一片混乱。宁裕与苏珮珂带着好奇,也随着人群往前走去,想要一探究竟。越靠近人群中心,各种声音就越发清晰地传入耳中,只听到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那话语中满是震惊和愤怒。
原来竟是那史谦文,他不知为何,竟然在这伯爵府举办的宴会期间,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与女子私会。周围的人都在猜测,这女子不知是哪家的,竟如此的不知廉耻,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据那些最先发现此事的人描述,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那场面简直不堪入目,史谦文和那女子皆是衣衫不整,狼狈至极。不过那女子似乎早有准备,慌乱之中用衣物蒙住了自己的头,倒是没有被人看清样貌。
这一惊人的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在场的名门贵妇们都极为重视家族的声誉和女儿的清白,她们纷纷脸色大变,觉得此地污秽不堪,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待在这样的环境中。于是,这些夫人们赶忙带着自己的孩子匆匆离去,生怕自家孩子沾染上一丝一毫的丑闻。毕竟,在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体面的人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女儿嫁给这样品行不端的男子的。
随着众人的离去,这场原本盛大热闹的宴会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伯爵府的世子夫人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慌乱和愧疚。她不住地向大家鞠躬道歉,试图挽回一些局面,但此时众人都已无心停留,纷纷快步离开。
程瑶神色匆匆地带着苏珮珂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苏珮珂并未见到苏婉君的身影,心中有些疑惑。程瑶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是简单地说道:“她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了。”随后,程瑶便强撑着镇定,与世子夫人匆匆道别,然后带着苏珮珂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朝着苏府的方向驶去。
回到马车上,苏婉君果然已经在里面静静地坐着了。她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将自己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斗篷的帽兜微微下垂,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她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手里紧紧握着一个茶杯,像是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苏珮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目光如同锐利的鹰眼。忽然,她注意到苏婉君的脖颈处有一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痕迹,那痕迹像是被人亲吻过留下的印记,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苏珮珂心中顿时明了,那些夫人口中不知廉耻的女人,恐怕就是她这二妹妹苏婉君吧。苏珮珂心中暗自惊叹,她可真是豁得出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惜在这样的场合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
一路上,马车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苏婉君和苏珮珂都没有说话,只有马车行驶时发出的辘辘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苏婉君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始终没有抬头,而苏珮珂则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失望、也有一丝怜悯。就这样,马车在沉闷的氛围中朝着苏府疾驰而去,仿佛带着一车的秘密与无奈。
回到苏府后,程瑶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她疾步走向书房,吩咐下人将房门紧闭,屏退了所有无关之人。苏荣景正在书房中处理事务,见程瑶这般模样,心中知晓定是出了大事,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相迎。
程瑶看着苏荣景,眼中满是痛心与愤怒,将在伯爵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从史谦文与女子私会被撞破,到众人的猜测,再到伯爵夫人看向苏婉君那厌恶的眼神,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苏荣景听后,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眉头紧锁,眼中燃烧着怒火。
他们二人在书房中促膝长谈,那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他们究竟谈论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在这过程中经历了怎样复杂的情绪起伏。只是,当房门再次打开时,苏荣景的脸上是决绝的神色。
他命人取来家法,那阴森的藤条仿佛带着冰冷的寒意。苏婉君被带到了堂前,她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不停地颤抖,眼中满是惊恐。苏荣景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往日的慈爱,只有对她败坏家风的愤怒。他拿起藤条,狠狠朝着苏婉君挥去,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带着对家族声誉受损的痛心。苏婉君的哭喊声、求饶声在院子里回荡,但苏荣景丝毫没有心软,那藤条如雨点般落下,在苏婉君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打完之后,苏婉君已经瘫倒在地,气息微弱。苏荣景却没有丝毫怜悯,他冷冷地吩咐下人将苏婉君关进房中,不准任何人探望,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这严厉的惩罚,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了苏婉君的身上,也让整个苏府都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氛围之中。
此次苏荣景可谓是怒发冲冠,那愤怒的气势如汹涌的波涛般在苏府中蔓延开来,令府中的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就连一向善于在苏荣景面前周旋求情的柳月如,此刻也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的求情之举。毕竟,这次的祸事根源,那令人不齿的主意正是她出的。
想当年,柳月如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能在这复杂的苏家争得一席之地,也曾使用过这样下作的手段。她深知这种行径一旦被揭露,将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灾难,但在欲望的驱使下,她还是选择了这条充满荆棘的险路。如今,她看着苏婉君遭受如此严惩,心中虽有不忍,却也只能默默承受,因为她明白,此时自己若出面求情,只会引火烧身,让苏荣景的怒火更加旺盛。
而现在,所有的希望似乎都寄托在了史谦文的身上。柳月如暗自思忖,不知史谦文是否会有勇气与他的家族抗衡。若是他能不顾家族的反对,坚持直接娶了苏婉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这又谈何容易,伯爵府那样的门第,最重声誉,此次事件已经让他们成为了众人的笑柄,要想让他们接受苏婉君,简直比登天还难。
然而,柳月如心中还有一个更为大胆的期望。她希望苏婉君能一次就中,怀上史谦文的孩子。在她看来,若是那样,苏婉君在伯爵府的地位或许会更加稳固。一旦有了子嗣,即便伯爵府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考虑这个孩子的存在,苏婉君也能借此站稳脚跟。可这一切都只是她在绝望中的奢望,未来的路究竟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就像在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等待命运的裁决。
近日,苏府可谓是热闹非凡,整个府邸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因为府上近来发生了两件令人瞩目的大喜事。
第一件喜事,便是苏家那才貌双全的大姑娘苏珮珂,正与国公府的世子宁裕议亲。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开。国公府,那可是在京城中有着极高地位和声望的府邸,其权势与财富令人艳羡不已。国公府世子宁裕更是一位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他不仅有着温润如玉的翩翩风度,才学更是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又谦逊有礼,深受众人赞誉。而苏珮珂,作为苏家的大姑娘,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育,她温婉大方、聪慧过人,气质高雅如空谷幽兰,才情横溢似傲雪寒梅。两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才德样貌,都宛如天作之合,这桩婚事自然备受关注。
第二件喜事,则是苏家的二姑娘苏婉君正在与伯爵府二公子议亲。伯爵府在京城也是名门望族,伯爵府二公子亦是一表人才,有着不凡的气度和才华。苏婉君虽然之前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好在最终还是与二公子的婚事有了眉目。她生得花容月貌,又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和手段,在这复杂的高门贵胄联姻中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两件喜事如同两颗璀璨的明珠,让苏府一时之间风头无量,在整个京城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着苏府的这两场喜事,人人都对苏荣景投来羡慕的目光,称赞他养出来两个好女儿,都高嫁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中,夫人们在茶余饭后也会提及苏府姐妹,或带着几分嫉妒,或满是赞叹,苏府的名声在这一片热议中愈发响亮,成为了京城中人们口中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而在苏府内部,此刻却是慌乱一片,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巨石,掀起了层层惊涛骇浪。这一切的源头,是那二姑娘苏婉君的生母柳姨娘小产了。
自从柳姨娘怀孕以来,她便如同被众人捧在手心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腹中的胎儿。她无需再操心府中的庶务,那些繁杂琐碎的事务都被旁人接手。也不用像往常一样伺候老爷,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养胎上。
府中还专门为她安排了经验丰富的府医,每日定时来为她诊脉,仔细探查她的身体状况。就连她的吃食,每一道菜肴、每一份羹汤,都要经过府医严格的检查,确保万无一失。可以说,在养胎这件事上,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极为细致,没有丝毫的疏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柳姨娘有个习惯,每日都会去小花园晒太阳。这一日,阳光依旧如往常般温暖地洒在花园里,柳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朝着花园走去。可不知为何,今天的小路上似乎有些异样,像是被人撒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
柳姨娘刚走到一半,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身旁搀扶她的丫鬟大惊失色,本能地伸手去拉,却不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带倒,重重地摔在了柳姨娘的身上。这一下,柳姨娘受伤不轻,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众人慌忙将她抬回房中,可最终,孩子还是没能保住,那是个成了型的男胎。
柳姨娘遭此重创,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她整日以泪洗面,哭天抹泪,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令人心酸。她心中认定,这绝非是一场意外,定是有人蓄意谋害自己的儿子。于是,她陷入了深深的猜疑之中,觉得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她怀疑程瑶,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中,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程瑶或许会为了巩固自己和女儿的地位而对她下手。
她也怀疑彩萍,那个总是在苏荣景身边伺候的赵姨娘,说不定就是她嫉妒自己有孕。
甚至连苏珮珂,她都怀疑到了,在她看来,苏珮珂和自己女儿苏婉君之间一直存在着微妙的竞争关系,或许苏珮珂为了打压她们母女,会使出这样狠毒的手段。
柳姨娘就像一只受惊的刺猬,对周围的人充满了警惕。她常常在苏荣景面前哭诉,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和怀疑,坚称定是有人要谋害自己的孩子。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她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苏荣景虽然心疼她的遭遇,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法随意指责他人。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件事最终还是在众人的无奈和叹息中不了了之,只留下柳姨娘独自沉浸在丧子之痛和无尽的猜疑中,如同困在黑暗深渊里无法自拔。
苏珮珂静静地坐在程瑶房中那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洒在她身上,宛如一幅宁静美好的画卷。她手中拿着针线,正专心致志地绣着花,五彩的丝线在她指尖穿梭,渐渐勾勒出精美的图案。她微微皱眉,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彩萍可真是个狠角色,这次的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竟然没留下什么把柄,真是让人头疼。”
程瑶坐在不远处的榻上,手中捧着一杯香茗,轻抿一口后,神色有些惋惜地说道:“是啊,这次的事确实蹊跷。那个孩子,若是按照前世的轨迹,可是顺利出生了的,而且最终还因种种机缘抬了身份,成为了嫡子。可如今……”她的话语中满是感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苏珮珂微微点头,眼中也闪过一丝怜悯:“的确可惜,只是他投生在柳姨娘的肚子里,这便注定了要在这复杂的宅斗中遭受磨难。希望他来世能寻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继续绣着手中的图案。
程瑶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苏珮珂身边,看着她正在绣的鸳鸯,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微微点头称赞道:“珂儿,你这绣工真是有进步,你看这鸳鸯已经初具雏形了,针法细腻,线条流畅,学得真不错。”
随后,程瑶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缓缓说道:“咱们不能就这么任由柳月如胡乱猜疑,得适当的透漏一点消息给她,让她知道这次的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可别到时候她不分青红皂白,把这脏水都泼到咱们母女的身上,那可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苏珮珂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来,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母亲,这个简单,您就把这事交给我去做吧。我定能办得妥妥当当,让柳月如知道真相,也省得她整日疑神疑鬼,搅得府里不得安宁。”
程瑶看着苏珮珂自信满满的样子,眼中满是满意,她微笑着点点头:“珂儿,你长大了,做事越来越有分寸了。这件事你去办,我很放心。不过,你也要小心谨慎,莫要让她抓住把柄,反咬我们一口。”
苏珮珂轻轻拍了拍程瑶的手,笑着说:“母亲放心,我自会小心行事。”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柳月如得知真相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