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松江府兄弟相逢
形色色的外国人里，除了熟知的西欧人，还有犹太人，阿拉伯人，印度人，以及很多说不上名号的人。
大富和我们告别后，我就和表哥在黄浦江边游荡，看到形形色色的来往，其中有一些是推着小车的苦力，阿宝对我说：“少爷，那些是我苏北同乡呢。”
虽然是阿宝同乡，可阿宝却不认识他们，那也难怪，小小的上海，这样的苏北苦力，起码有上万了，他们大多从事繁重的体力活，甚至有的成为犯罪分子，做一些非法勾当。
当我们走到一艘商船边时，表哥停住了，他对我说：“快看，是英国船。”
我一看，可不是么，上面挂着英格兰的旗帜，而且船上的人，都和英超的球员很类似呢。
这时阿宝貌似看到什么人了，他大叫道，三猴子？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从船上走了下来，他用苏北话对阿宝说：“大哥，你怎么来上海啦？”
阿宝：我陪我家少爷来这里瞧一瞧，你怎么在英国人的船上？
小孩说：“我帮英国人擦大炮呢。”
原来，这艘英国商船有布防了很多大炮，因为小孩子身材矮小，可以钻进去帮他们清理大炮。
小孩拿出一块银洋，还有一些糖果对我们说：“你们看，英国人很上路吧？给我这么多钱，还有好吃的糖果。
表哥说道，你给英国人擦大炮，万一他们哪天用这些大炮袭击我们中国人，你会怎么想呢？
小孩被表哥冲了一下，瞪大眼睛迟疑了很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个人，说道，你多虑了，我们主要防卫荷兰人的进攻。
我仔细一看，是个穿黑衣服的英国人，大概30岁左右，从他装束和仪态来看，英国是个有钱人。
表哥问：先生你会说中文？
英国人笑笑，能听得懂，但说的不好，表哥耸耸肩，说：“没关系，我可以和你说英语。”
虽然我英语很差，但表哥连说带比划的，我基本能猜到意思，英国人叫彼得，17岁时就随叔父来中国探险了，至今已来往中国十多次，在那个航海技术还不是很发达的年代，他这样的经历绝对属于壮举了。
彼得邀请我们去船上坐会，我们就随他上了船。我发现船不是很大，但内部别有洞天，特别船长室里一应俱全。
彼得给我们泡了印度红茶，然后就和我们聊了起来。
表哥问他身后的地图说：“彼得，你能说一些欧洲大陆的事情了吗？”
彼得笑了一下，然后介绍起情况。德皇和新教诸侯正在打仗，不过帝国军是越打越不行了。路易十三在高龄终于得到了一个太子。荷兰正在蚕食西葡的殖民地，并成为海上最强的国家。
表哥问：那贵国的情况呢？
彼得沉默不语，脸色阴沉下来。
表哥说：“贵国的共和派和王党正斗的你死我活吧？”
彼得说：“阁下确实见多识广，不错，我国目前正在一个十字路口。”
表哥说：“你和你的国王都是同样的信仰？”
彼得大惊，然后看着自己的十字架说：“阁下观察明锐，不错，我是天主教徒。”
表哥若有所思，然后对彼得说：“贵国的资产阶级力量异常强大，日后得势，必不会容你，你要早谋退路呀。”
我们又和彼得聊了会，表哥和他甚为投机，彼得长叹一声，说自己的心愿，就是开辟中国市场，成为一个类似达伽马那样的富有的探险家。
表哥说：“只要你好自为之，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民，我敢肯定，你以后是个比达伽马更伟大的航海家。”
彼得听后大喜，拿出巧克力赠与我们，他说：“这些东西在欧洲也算是奢侈品，本来我要送给宁波市舶司提举，可他却说这些是毒物，坚决不肯收下，我只能送了些金砖给他……”
我们接过巧克力，彼得就要告诉我们巧克力的吃法，我刚想大笑，表哥制止了我，他说：“要尊重他人，不要用现代人要求看古代人。
彼得告诉我们，这些巧克力要用开水冲开服用，每次放两块即可，我心想这样吃就不是巧克力了，简直是乐口福了，不过那玩意在现代可是倒闭了，我却能在古代喝上乐口福，焉知非福？！
我感谢彼得后，表哥说道，彼得，希望你能谨记我今天的话。
我们下了船，阿宝对我们说：“这些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怪吓人的，不会是什么法术吧？”
我对阿宝说：“巧克力都没见过？这东西在以后是常见的糖果，只不过吃多了，对牙不好……”
阿宝对我说：“这东西真能吃？少爷你休想骗我了……”
我摇摇头，心想和佣人不能一般见识啊。
我们按照地址，走了几里路，终于找到了儒学馆，我们还没进去，就听两个学生在那说：“老师这次被抓走了，我们的钱可泡汤了啊。
我急忙上前询问，他们一开始还不肯说，在我再三努力下，他们才透露，这里所谓的老师，因为公开在微信上做广告，叫卖科举试题，已经被刑部的人抓走，不日将扭送北京，接受三堂会审呢。
我对表哥说：“哎，还好来晚了，不然这钱是打水漂了。”
表哥对我说：“我觉得这种歪门邪道的事情还是少做，不然被人黑了钱，也无处投诉啊。”
我对表哥说：“要真的能考出来，谁会想这些办法？不是没办法了，被逼上绝路了，谁会冒着被发配的风险，去科场舞弊啊。”
两个读书人说：“哎，说的是啊，不是为了混个文凭，谁会胆大到和朝廷的律令作对呢。”
这时又来个年轻人说：“大家别急，现在荷兰人招翻译官，实习期两年，两年后升买办！”
一个书生说：“买办？那可是好职业啊，我听说混的好的买办，连上海县长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呢。”
另一个说：“荷兰语是那么好学的？我一个姐夫在“小鹿特丹”学荷兰语，学了三个课程呢！每个课程花费一百五十两，耗时半年多，到头来还是个初学者呢！”
大家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混什么都不简单啊。
晚上，我们在法华汇坐车，一到这里，我就发现有一间天主教堂很眼熟，我越看越觉得哪里见过，但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我们上了马车后，就一边吃饭盒，一边聊科举的事情，一个同行的老大爷说：“现在科举越来越难了，想当年我考的时候，对策论的要求还不高，只要不是千奇百怪的文章，考官不会为难你的。
我问老人家，他考得什么功名，他说：“秀才。”
我心想秀才在松江府，还是一抓一大把的？现在的秀才，和以前的生员差不多，都不值钱了啊。
回到了家，我躺在床上一夜无眠，这时阿宝拿着微信对我说：“少爷，这你是的信。”
我打开一看，是阡陌发来的，她问我今天补习的成果如何，我回复：意料之外，差强人意。
第二天，表哥还是很早叫醒了我，先和我绕着家跑了几圈，然后就和我一起读书。
读了一会大学后，我是差点睡过去，表哥推推我说：“怎么啦？那么早就没精神了？去用冷水冲一下吧。”
我走了出来，正好碰到阿宝，他说：“少爷，你的信。”
我打开一看，是大富发给我的，问他有空吗，去佘山坐坐。我心想去那里吹牛，总比在家舒服，于是回复道，马上就来！
我偷偷和阿宝一起从后门溜出去，正巧被人看到，我仔细一看，那不是桂花吗？
桂花说：“少爷，你有访客。”
我到后门一看，阡陌正带着翠翠在等我呢。
我让阿宝去拿巧克力，然后对阡陌说：“本想去上海找老师指点一下，谁想到那人是个骗子，我一会去找其他人问问。”
阡陌拿着一张纸对我说：“这里面松江各位名师的技能和地址，你看看哪个适合你，就去找哪个吧，还有……”
阡陌拿出一张帖子对我说：“这是我父亲的帖子，你给那些名师看看，他们多少会给你打个折。”
我收下后对阡陌说：“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这时阿宝拿来了一盒巧克力，我把盒子交给了阡陌，对她说：“这是西洋的糕点，代表了对爱人的感情，多吃可以养颜呢，你回家用开水冲着喝，每次放两小块搅匀了即可。”
阡陌收下巧克力后，对我说：“你从来没送我过东西，这份巧克力，我不会吃的，我会一直收藏到永远……”
告别了阡陌，我发现桂花在一边呆呆的看着，我走过去对她说：“桂花，其实我……
桂花抢先说：“少爷，我知道自己身份，只能给你当小妾，你不必解释了，以后我会听少爷和少奶奶的话。”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这才是好女人嘛。”
摸完桂花，我刚想走，桂花却阻拦我，她说：“老爷和太太吩咐，要你好好读书呢。”
我跑到桂花面前，摸着她的胸部说：“桂花，等我考中进士，第一件事，就是迎娶你过门……”
桂花红着脸说讨厌，然后就走进宅子里去了，阿宝对我说：“少爷好福气啊，有那么多女人陪伴。”
我对阿宝说：“将来我发达了，不会忘记你的，一定给你找个漂亮的丫鬟做老婆！”
阿宝眼泪水都出来了，他激动的说：“少爷，我来世还为你当牛做马！”
我们很快就到了佘山，因为科举将近的关系，人不是很多，但暴发户和手工业者还是在这喝茶吹牛，丝毫不在意马上要来的考试。
我看到小绍兴，于是跑过去问他：小苏州人呢？
小绍兴吃了口茶水，对我说：“回苏州参加补习班去了。”
我对小绍兴说：“你文采不输给他，怎么就那么没信心去考呢？”
他回道，考科举，说的好听，其实还是砸钱！小苏州家里凑了笔钱，所以还能买个真题，或者让人拉一把。而我家徒四壁，怎会有资金去活动？
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做我们绍兴人的老本行——师爷。以后靠这个，兴许还能混口饭吃。”
这时梁大富来了，小绍兴站起来走出去，边走边说：“好读书不好读书，好读书不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