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歌兰蒂斯

从名义上来说，歌兰蒂斯只是被雷米迪亚派遣到赫顿玛尔大圣堂的导师。但事实上她已经凭借自己的名门血统和优秀能力成为了赫顿玛尔大圣堂的实际领导者。虽然如此，她在大圣堂的房间依然跟从前一样简朴。除了墙壁上的圣辉和放在桌上的那个陈旧的小熊布娃娃之外，再无其它饰物。

欧贝斯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小熊布娃娃。

“哎呀，你还留着它呢啊。”她轻轻拿起布娃娃。小熊棕色的绒毛已经被磨掉了不少，露出浅褐色的经纬纤维，两个黑扣子做成的眼睛也被磨得油亮。欧贝斯两只手捧着这个玩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呵呵。”歌兰蒂斯只是微笑。她房间里的陈设简单之极，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仅此而已。她请辛江和欧贝斯坐在床上，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我们终于又重新聚在一起了。”辛江长叹了一声：“除了……”

欧贝斯很及时地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阻止辛江说出那个名字。歌兰蒂斯拢了拢金色的长发，微笑：“尼尔隆巴斯哥哥……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他当然会回来。”欧贝斯小心地把小熊布娃娃放回床头柜上：“怎么样，我是说，你在赫顿玛尔的生活……我的意思是……”

“慈祥的天上之父与我同在。”歌兰蒂斯小声说。欧贝斯和辛江对视一眼。当是圣职者们提到天上之父时，前面往往都会加上诸如“全能”、“伟大”之类的字眼，但是“慈祥”是个很少用到的词汇。

“歌兰蒂斯姐姐。”辛江犹豫了一下：“我们是想问……你……幸福吗？快乐吗？”

“我所追求的并不是幸福和快乐。”歌兰蒂斯微笑着：“我只想平静地生活。你们看，我现在的生活很平静。”

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幸福和快乐已经太奢侈了。只要能平静地活下去，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说起来，如果德罗斯的皇帝只是需要圣职者来辨认感染者的话，其实你就可以啊。”欧贝斯察觉到气氛开始沉重，赶紧转移话题：“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叫过来呢？”

“他需要有优秀的圣职者跟军队一起行动，我却不能离开赫顿玛尔。”歌兰蒂斯说：“话说回来，怎么样？你们能辨认出那种感染吗？”

“能，这种感染和伪装者不太一样，但是通过改变圣力的运作形式，也还可以辨认出尚未发生变异的感染者。”辛江说。歌兰蒂斯点点头：“是的，我事先查看过那具尸体。这种感染和我以前见过，以及在书本上看到过的都完全不同，可以说，跟血之诅咒完全是两回事。”

“对于圣力的运用你是最娴熟的。”欧贝斯说：“我也只察觉出这种感染和血之诅咒不同，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还难以分辨。毕竟这具尸体在送过来之前已经被处理过了。”

“血之诅咒是诱发人类内心深处的邪恶。”歌兰蒂斯说：“但是这种感染，是未知的力量强行将邪恶注入人的心灵与肉体之中。这比血之诅咒更加可怕，因为心灵纯洁的人是不会被血之诅咒感染的，但是如果没有足够坚定的意志，无论多么纯洁的人都无法逃过这种感染。”

“就是说……”

“是的。”歌兰蒂斯严肃地看着辛江和欧贝斯：“连圣职者都有可能被这种力量感染侵蚀，化为邪恶之物。就连你我都不例外。”

“我才不会。我的意志可是足够坚定的。”欧贝斯满不在乎地说。歌兰蒂斯温柔地微笑着，道：“你确信吗？”

欧贝斯的目光对上了歌兰蒂斯的视线，几秒钟之后，欧贝斯低下了头：“唉……自从……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也不再自信了……”

“是啊。”歌兰蒂斯轻轻摇摇头：“连……尼尔隆巴斯哥哥那样的人都会被血之诅咒所侵蚀……我们真的有足够坚定的意志和信心去面对一切邪恶与黑暗吗？”

“说到黑暗。”辛江说：“前不久我听到了一句很有趣的话呢。”

他几乎是不自觉地模仿者吉格的语气：“光明的力量终归有限，只有黑暗才能战胜黑暗。”

“是什么人说的这种话。”歌兰蒂斯蹙起眉头：“这简直是……”

“不，其实在古老的虚祖神话里也有类似的故事。”辛江若有所思地说：“木神看到自己的影子而感到恐惧，于是求日神帮忙，日神以至明之光照耀，然而光越强，影越黑而浓。木神转而求助夜神，夜神遮蔽天光，夜幕降临，阴影皆隐于暗中，不复得见。”

“真是原始的宗教神话，还木神日神的。”欧贝斯笑着推了辛江一下：“对了，说起这个，吉格去哪了？”

“没注意呢。好像看完那具尸体之后他就不见了。大概是逛街去了。”辛江说。

“嗯……逛街？”欧贝斯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反正现在闲的没事，我们也去逛街吧！”

“你呀，你哪有一点圣职者的样子。”歌兰蒂斯叹气。欧贝斯蹦起来搂住歌兰蒂斯的脖子：“圣职者又不是苦行僧，何必一个个非要弄的和墨眼大师那样呢？”

“我不去行么……”辛江小心翼翼地举起一只手。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