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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拙劣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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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忠于主持召开了一个文革领导小组办公会议,这个组织如今已更名为“夺权委员会”,主持这样的会议,他已经进行了多次,自从把走资派们全部赶下台后,如今的他已经是大权在握,特别是近段的工作,已经得到了上面的表扬,下段的运动该怎么地造势,用什么方法去运作,对此,他初步理出了个头绪,并下决心还要搞出一些新的花样儿来。在这一春风得意之时,不趁早向上爬一爬,到时就晚了。他真感谢这一史无前例的革命运动,要是没有这个运动恐怕自己是永无出头之日的。是啊,过去的匡忠于本来有一个很好的工作,早在几年前他就在国家邮电部门工作,后来因为个人的生活作风问题被单位处理了,他回家后还能做什么呢,本来自己是一个好逸恶劳的人。当时他想找于熟权给他求个情,帮忙做做领导工作,尽量地开脱一下,可是没有什么结果,这事至今还不能释怀,他认为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谁没有几次过失呢,作为乡里乡亲的熟人,就应该互相关照。既然当时于熟权不讲情面,这一下落到了我的手上,就一定要想办法慢慢地治他,让他永无安宁之日,这不是我狠,而是他过去没有给自己留条后路所致。

横山大队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众多的与会者,匡忠于趾高气扬地进入了会场,他先是干咳了几声,然后拿起一个用铁皮做的广播筒讲了起来,由于过分地激动,有时竟口吃起来。口吃是匡忠于历来的毛病,平时倒没有什么,但若遇到了大喜大悲的时候他就会更加结巴。一结巴,那双小眼睛就会眨个不停,不知道的人还认为他象是得了一种什么厉害的病症,也帮他着急。今天他又象往常一样地结巴,直结得让与会的人员也跟着他张开了大嘴一个劲地望着他,匡忠于见大家都是一种古怪的表情,知道是自己结巴的原因所致,遂草草地收场了,并示意柳司令讲几句缓解一下会场里的气氛,自己则退到一边坐了下来。

这时有两个开会的人咕噜道:“匡主任的文化水平确实有,就是不该有那口吃的毛病,要不然他定能当上更大的官哩。”

“这也是天数,心术不正的人,老天也不肯帮他的。”

坐下来的匡忠于心绪平静了,台下的人说话让他隐约地听到象是在说他,这时又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嚷道:“是谁在……在开小……会,开会就不……准说……说话。”匡忠于结巴得直翻白眼。

台下的人这一回再也忍不住了,大家都因为被匡忠于的这副模样逗乐了,一齐发出哄堂的笑声,好一阵后才被柳司令止住。

匡忠于自当上文革主任之后,他经常恨自己不该有那个毛病,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政治前途,但是他觉得还要搏他一把,主要还是想搞一点政治资本。这里他还有另外一个如意的小算盘,就是要为他的儿子铺一条通往官场的道路。他的儿了匡学章初中刚毕业,正在家里呆着,儿子为了要当造反派,曾与他叫过好多次的板,可是都遭到了他的拒绝。他对儿子说:“你知道什么,小小年纪还是在家里学点东西吧。”政治运动是游戏,这事我们家里的人可是经历得太多的了,那最后到底是谁有功,谁有过暂时都难以定夺呢。你爹爹在解放初就是农会主席,红得很啦,他还亲自枪毙过地主,可是后来他却被人们说成是一个傻子。我呢也经过了几次大的运动,包括大鸣大放和五八年的共产风,六零年的“三字一包”等等,反正开始的时候都是轰轰烈烈的,到后来都被扭过来扭过去的,这些就象是小孩子做游戏一样,政治这东西说土俗点就叫做把戏,如今不是把上面的大人物都叫政治骗子吗!政治本来就是骗,谁会骗,手法最高明,谁就是正确的,这些你都不懂,必须以后慢慢地去体验,这是需要一个相当长的过程的,暂时急不得。

匡学章见父亲说得口沫飞溅,有一种当领导的样子,真是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既然你看破了官场上的事,怎么又要极力地往上爬呢,他不解地问道:“你既然是这样恨那些当官的,怎么还要在大队里干哩,我看你近段还够卖力的呢。”

“这你不懂,我是打算赌一把,把自己当成一个试验品,以后成功了就会让你坐享其成,搞砸了也不要紧,由我一人来背着,保证不会连累你的。”

“那岂不是代价太大了。”

“不,我还留有一手,遇大事我都不会出面的,都叫那几个毛头小伙子干,我只是在暗地里指挥着他们干,这样我就有了一个缓冲的余地,将来既可进也可以退的。”

“父亲真是老谋深算啦。”匡学章笑道。

“当然我不要你当红卫兵去造反,不要你抛头露面,并不是完全不要你出去长长你的见识,我当然准许你出去与大家见见面,彼此会一会,认识一下知一下底细。但我必须要对你约法三章的。一,只许看不许动;二,可参加一些活动,不准参加任何组织;三,可以观察场面,不准表任何态,你若在我面前作出了听话的保证,从现在起就可以按照我的安排到大队里去走走。”

匡学章听了父亲的话,认为父亲说的确实有道理,匡学章毕竟是读了那么多书的人,这些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他想了想认为还是应该听父亲的。遂当面作了保证。父子俩算是签订了一个协定,还是一个让彼此都满意的协定。

大会还在进行着,这时匡忠于完全平静了,他又站了起来准备安排一下以后的工作再散会。他试讲了几句,现在已经不那么结巴了,胆子便大了起来,再讲的话主要是传达上级的指示精神,部署开展“破四旧,立四新”的事情,这一回他讲得比较有条理。散会的时候,他把于德才又留了下来。

于德才一见匡忠于首先就把他晚上遭袭的事情说了,匡忠于问知不知道是谁干的,于德才说不知道,匡忠于思索了一下,肯定地说,一定是于熟权干的。于德才说那倒不是,那石头分明从他的身后砸来的,而此时于熟权的确是在前面。

匡忠于听后慢条斯理地说:“你真是一个死脑筋,这肯定是于熟权顾人干的,不然还有谁跟你过不去。”

“你认为这个人是谁呢?”

“当然一时还不好判断,以后留心吧,这一段谁与于熟权最亲近就是谁干的,这人一定在你的垸里。我敢肯定,你过细观察观察吧,如果查出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现在说说那件事情吧。”

于德才遂把近几天他六爷于熟权的大体情况述说了一遍,并告知那宝贝可能就在六爷家的那只大木柜里。匡忠于听后,深思了一下,然后说:“这事暂搁几天再说,但你必须严密监视于熟权的一切动向,切不能让他把东西转移了。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这几天你必须要做好先期的铺垫工作。”

“什么叫先期铺垫工作……”于德才不解地问道。

匡忠于遂附在于德才的耳旁嘀咕了一阵,叫他要如此的如此。于德才听后心领神会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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