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眼前一亮
于熟权兴高采烈地一路走去，来到了一个名叫卧凤坡的山头上，据当地人介绍说这里是锦鸡的世界，但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捕捉住它们的，由于前来这里捕捉的人很多，因此锦鸡受惊吓的也多。神奇的上帝在设计制造生命的时候，同时也给予了它们以灵性，包括自我防患和保护的功能。这些锦鸡也是同样如此，它们在上过一次另类生灵的当后，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警觉，凡是再次遇到与遭险的那次相同的场景时，它们就会自动地退出这个游戏的场地，还会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和语言告诉同类，劝告它们切莫上当。落凤坡的锦鸡智商都很高，它们都很狡猾。这在老捕鸡的队伍里谁都清楚知道，他们说这里是锦鸡修道成仙的地方，去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再愿意到那里浪费宝贵的挣钱时间。于熟权是一个初学者，涉猎这个行当仅仅是刚刚开始。因此，在选择场地时就不那么挑剔，哪里有锦鸡就到哪个地方下营，不管那个地方的锦鸡捕得着与捕不着，都无所谓，他主要是想图一个好玩，快乐一些就可以了。
在捕锦鸡的这些人当中，其实大多数都是爱玩的人。当地人对他们有一种很高的评价，认为这些人的身上好象是有一股仙气，他们都把这个职业看成是天下最好玩的工种，并说能干这一行的都是很有能力的人，能与最高贵的鸟类相处，还能驯化它们的人，当然不是一般的人。在这些人中，他们爱锦鸡超过了爱护自己，这些人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不管这天有没有收获，他们都是很愉快的，象个没事的人一样。
于熟权本来是一个性情中人，他曾经饱读诗书，擅长舞文弄墨，题诗作赋，因此对欣赏美景情有独钟。他来到落凤坡已有两天了，可是一个锦鸡也没有捕着，正在徘徊之际，忽然听到对面的山头上传来了悠扬动听的歌声，此时那山那景是多么的有吸引力啊。可以相象，这里既是一个美妙的世界，又是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于熟权完全地陶醉了，这时他已经淡化了捕鸡的兴致，而被那对面山上的一切产生了热切的渴望。他考虑了一下便踏歌而往，径直上了山顶，他举目向四周扫视着，只见那灌木丛中，花枝招展，有一位美丽的少妇一边采拾猪草，一边唱着山歌，那女子唱的调子十分独特，既动听，又有一丝凄婉哀愁的韵味。
于熟权对音乐是比较在行的，这大别山地区的山歌情歌，东腔畈腔他都能唱上几首，能拉它几曲。此时他想起了妻子银花，他们的结合就是这山歌做的媒哩，那还是新中国解放后，政府提倡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时的事，那时于熟权是刚到学校里教书一个小教师，每天的早晚，他经常听到了一个女孩儿唱着非常动听的歌声，那优扬的曲调听了几回就很熟悉了，他也跟着小声地和，和了一段就学会了，之后只要是那女孩唱歌的时候，他就跟着一起和唱，接着这歌声便把他俩粘到了一块儿，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最后产生了爱情，很快那女孩就成了他的新娘。银花的歌唱得好听，那是一种欢快的风格。怎么今天的这位女子唱的风格很特别，既好听又有一种哀怨的韵味，由于好奇，他想一定要去攀谈见识见识。为了引起那女子的注意，他也跟着那女子和唱着。
“秋季里，相思丹桂花儿香，耳听得那蝉虫，叫得闹糟糟。月难当，才郎在外快乐又逍遥，明月窗前照，谁人吹玉箫，害相思人，谁人经得起这诱人调。”
那女子听见有人跟她和唱，不惊不悸的也不为之所动，好象是旁若无人一样的神态。因为在这里，在野外劳动的时候，与人和唱山歌，对唱情歌是常见的事。常常是这山唱着那山和，每个山头都是歌，到处都成为了歌声的海洋，唱歌人的天堂。
于熟权见那女子是一种无动于衷的样子，便走了过去，待那女子唱完了这首歌的时候，冒昧地问道：“大姐，想打扰你一下。”
“有什么事，请说吧。”那女子只将目光扫视了于熟权一眼，便又收了过去，仍然继续采拾着她面前灌木树上的叶子。
“请问你见过捕捉锦鸡的人没有？”
“见过，这里时常有。”她并不觉得好奇。
“你会吗？”于熟权无话找话地问道，他本来知道捕捉锦鸡这职业是男人从事的工种，在拥有这门技术的人中一般都是不会外传的，更没有人传授给女人干，这些都是行里的规矩。
那女人笑了一声道：“我肯定不会嘛，你就是一个捕鸡的吧？”她的笑声悦耳得很。
“我就是一个捕鸡的，但不知怎么的，在你们这里就是捕不着鸡。”于熟权向那女子回了一个笑脸，但没有发出声音来。
“那可能是我们这里的锦鸡已经知道你是来捕杀它们的缘故吧。”那女子开玩笑地说。
“它们有这种灵性吗。”于熟权借话说话。
“有，这里的锦鸡都有，它们都认得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和恶人。”那妇人说话特有意思。
“那你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于熟权试探性地问道。
“你嘛，我看不好不坏，还可难是一个很能干的人。”
于熟权知道那女子是在逗他，便自我表白地说：“我确实不是什么恶人坏人，我来到此地捕鸡，只是一个借口，想遮遮身子，其实我是来游山玩景的，在家里住烦了，想出来吐吐秽气。”
“如果你真的是无所谓，何必要闲着，就帮我打一打猪菜行不！”那女的开玩笑道，接着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甜。
于熟权听到这样美的笑声，顿时就被那女子吸引住了。“可以！我帮你打猪菜，你可要管我的午饭啦！”
“这没问题，只要你愿意去。”
两人说着谈着，天上一会儿乌云密布。接着一阵山风吹来，甚是凉爽惬意。两人一面攀谈琏干活，倍感亲切，那女子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走到于熟权面前的石板上席地而坐，她用随身带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问道：“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在家里干活，而到这大山里来游山玩景，你有什么烦恼？”
“有，我的烦恼多得很啦。”
“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帮你。”
于熟权见有人关心他，而且是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少妇，心中很是激动，便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不幸遭遇粗略地说了出来。
那女子听到一个男人在向自己真实的倾诉，竟深深被他的故事所感动，为他的不幸而悲哀，这是久违了的男女之间的对白，又象是一对异性朋友的真情表露和心灵的连结，她可是从来没有听到过一个男人在她面前这样真诚的诉说。
两人一阵沉默，都不知道要向对方再说一些什么。突然旁边有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袭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寻声望去，原来是老天下起了雷阵雨，于熟权忙叫那女子赶快回家，以免着凉感冒，那女子叫于熟权跟她一起到她的家里去躲雨。于熟权说，他的锦鸡还在对面的山头上呢，待他去看一看收拾后再说。
两人匆匆告别，于熟权回到他的营地时，那只驯养的母锦鸡果然为他诱捕到了一只野锦鸡。于熟权连忙收拾好一切，再钻进营棚里躲雨。可是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草棚，棚子的顶上他仅仅只是用了一些新鲜的树枝，若是遮太阳倒还可以，要想遮雨是完全不可能的。这时顶上硕大的雨珠一齐向他的身上袭来，冷冰冰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弄得他也象是一个落汤鸡一样，他连忙从棚子里面钻了出来，朝天上看了看，猜想老天的这一场雨一定不会马上停息下来的。怎么办，若是继续在这样淋着，肯定会生病的，要躲又没有地方躲，再没有时间考虑了，他挑起担子，向着刚才那女子指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