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牙出丑
第十二章：大牙出丑
一晃就入冬了，大地被西北风吹得冷冰冰的。周全周大牙听说再过三几天，南沟水库就开工了，他要去肖家庄子大集购置点魚肉菜蔬。吵归吵闹归闹，他还是心疼儿子的。他心痛儿子，更为儿子的一个个决定而担忧。唉！半年多了，大正干了支书这差事，早起来溜黑就走，晚上深更半夜回来，一天到晚的忙活，沒睏回囫囵觉不说，俺都一两个月沒与他吃顿团圆饭了？这还不算，还整天受那些王八气？他自已都说瘦了十六斤。唉！不容易哬？这南沟水库一开工，还不得再掉十斤八斤的肉？不中不中，人家不疼咱自己疼，说什么也得别让他把身子弄跨了。他捎足了钱，骑上破车子直奔肖家庄子而去。
集市上已摆满了摊点，熙熙攘攘地人群开始流动。布摊子一溜两行，买菜、卖菜的五花八门，调合粮油的三五成群。花鸟鱼市五彩缤纷。他都无心闲溜达，心里的唯一挂欠就是让儿子心平气和的当好干部。他直奔魚市而去。哎呀——？大的、小的，白的、黑的？啥模样的鱼都有。嗯——先买条大鲤鱼？炖个汤，泡个煎饼也能补身子啊？对，就那么办！他小跑一般，在一个摊子前疙蹴下来。突然，他发现未来的亲家肖德朝他走来。顿时乱了方寸，哎？我操他猴，那老伙计八成是看着俺了？不中不中，咱虽然小门小户，可礼尚往来还是讲究的？我得过去打个招呼，免得让人家说咱没有礼节。“啊呦？肖大哥上集逛逛啊？”
其实，肖德并沒有注意到他。他并无大事，只要在厂里或在家里的时候，每集必逛是他的习惯。他猛不丁见到周大牙站在眼前，先是一惊，马上就意识到不敢怠慢。大步过去，抓住周大牙的一只手，关切的说：“大哥赶集？哟，精气神不错？哈??????”
“好好，看来肖大哥不忙，出来走走？”周大牙也把另一只手搭在肖德的手上。
“隨意看看。哎？周大哥，刚刚上集，大部份货物还没摆放利落呢？嗯一一走？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喝杯茶水？”肖德认真的说。
“这一一？嘿??????”周大牙很为难，本能使他还是冷静了下来。“嗯——嘿??????中中，俺就是个实在人，你如果不忙，就先去坐坐，嘿嘿坐坐。”
两人一路说笑着到了会客室，肖德说：“大哥稍一等，我一会就来。你先在这喝口水？”然后就出去了。服务员为周大牙泡上茶，端上桔子、苹果，还专门拿了两听饮料。
周大牙见饮料盒四四方方挺好看，拿在手里边摇晃边端详：“闺女，这好象是纸做的吧？什么玩意哬这是？咋就不湿不漏呢？嗯——还硬梆梆地哩？嘿??????”
“噢，大爷？这是果汁饮料，我给你打开你尝尝吧。”服务员麻利地把一边那花塑吸管拽下来，往那个小孔上一捅，又把上边的锣纹处朝周大牙身前一弯。“大爷，您慢点吸，别呛着喉咙。”
“噢，嘿一一没见过。就这么着咂？”周大牙那只硬梆梆的大手一接，可能是用力过猛，盒里的饮料顺着吸管直射他那右眼。“哇一一操？不中不中！打水枪了！哎哟一一这，这屌呲呲地冒啊？”他越急越捏地紧，越紧那吸管越往外喷。弄得他眼蛋子，鼻窝里和胸膛上都是黄澄澄的汤子，急得连抓加扑弄。
服务员见状，赶紧去夺他手里的饮料桶子，结果是越夺越捏，黄汤子四处飞溅，沙发布、墙上的壁纸都被污染得大花脸一般。实在无奈了，周大牙索性把饮料盒子‘啪’地扔在了地上。“我操您娘！你愿咋冒就咋冒吧!啊哟哟，俺那娘啊？这熊玩意不就是些啤酒哬？怎么恁大的劲头子？不好不好，你看这弄的？都成大花脸了？这??????”周大牙又羞又愧，急忙用衣袖到处擦抹。
“大爷？你别动了，我来？”服务员又好气又好笑，生怕他越抹越脏不好清理，赶紧阻止周大牙。周大牙停下来，一腚坐在沙发上，愧疚的表情里透着懊丧。服务员怕他再次乱抹，把另一听饮料打开，耐着性子，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遍，把饮料盒放在他那双大手心里。
“啊哟哟闺女啊，大爷不喝这玩艺了，留着您青年人喝吧？啊？嘿??????”周大牙不敢冒失，两手托着那听饮料，就象托着件无价之宝一样不敢动弹，嘴里只是在嘿嘿傻笑。服务员笑又不敢出声，气又不能张扬。只得耐下性子，将吸管轻轻插进他那胡拉茬的嘴里。周大牙本能地用力一吸，甜甜的桔子味一下就钻进了喉咙，呛得他挤眼聚鼻掉了眼泪。服务员见他终于顺了道，便端着脸盆，捂着嘴出去了。“操？这六十多了又吸开了奶？嘿??????就是一一就是出了他娘的洋相，不大雅致！唉！真个周大牙，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他见服务员走了，自己摸着胡子托着腮，把自己笑成了花。
肖德回来了，与周大牙问了长短后，和蔼的说：“大哥？听闺女说，她们打算腊月里办喜事？”
“嗯？”周大牙一吱愣。心里话，大正这王八羔子一点也没露？真他娘的个哑巴神！看看？弄得我一阵被动了不是？“嘿??????不是俺心粗，周正那孩子自从干上那差事后，狗事猫事不透一点，一天到晚与我照不几个面，俺还真是不知道呢？让大哥笑话了。”
“是哬，那么大个村，原来又沒有底子，还真够他累的。不笑话不笑话。嘿嘿嘿嘿。”肖德自知有些尴尬，但热诚的心情让他火辣辣的：“不过一一周大哥不用慌，孩子们愿咋弄就咋弄，只要她们随意，咱就全力支持！嗯——，放心吧老哥，一切包在我身上，啊？你就甭操扯了。孩子们的事，得随和着来，对不？”肖德笑得很爽朗。
“啊哟？那可不中！是我娶儿媳妇。孬好不说，我周全也是胡家岭村数得着的主？”周大牙话一出口，顿觉有些不妥。“嘿??????当然，在你面前吹牛了？別见笑，別见笑。”他见肖德连连摆手，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哎呀，看人家肖德？家里那么有，还那么谦虚？真是让人敬佩啊？不中，人家再有也是人家的，咱实话实说吧。“肖大哥？我是说我按现在这年月的风俗，娶个儿媳妇还是绰绰有余的！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他俩腊月结婚，就先把闺女娶到我十年前盖的瓦房里。我两套宅子，俺老俩住那套旧的。明年，我立马盖套象胡大拉家那样的大瓦房。哎呀？那房子厉害啊？两头挂耳不说，那南北的宽度？咦？十二米呀？操他二哥的，那个气派你是不知道？房台子拔得一米多高，白磁瓦一贴，嘿！那叫一个绝啊？抽工夫我带你去大拉家参观参观？”周大牙已完全忘记是在谁家里，那种兴奋劲儿？就是个眉飞色舞。喜得肖德点着头直嘿嘿。
“中中！怎么不中？正好，我为了彩旦的亲事，正想去答谢妹夫妹妹呢？嘿??????”肖德很赞成周大牙的实在劲。他笑着说：“大哥？明年盖屋的事，你先放下，攒着钱养老吧？年轻人有个窝冻不着就中，有本事结婚后自己创去！你说对不对？”
“哎对对，对！这个——？哦，哦哦。”周大牙的脑门子‘嗡’的一下明白了什么。心中十分怨恨自己。我日他的个娘啊！我周全这不是来耍猴吗？守着个胖子吹鬼肥啊？啊呀呀呀，丢人了丢人了，这这这？他突然间把自己的嘴巴子扇了个耳光。
这一耳光带着响声，把肖德吓了个哆嗦。他略加一顿，马上吆喝起来：“嗯——小敏啊？快把这房子里打点带香味的蚊子药，怎么有蚊子啊？”
周大牙很是那个，一时又想不出别话说，只得嘿嘿发笑。
肖德说：“大哥啊？我肖德也是个实在人，喜欢直来直去。真的，你就省下钱好生养老吧，啊？他俩的事甭操心。”
“哎一一大哥？话是那样说。可咱也不能让人笑话吧？我周全这辈子养了一女一男，闺女跟了当兵的，很有福气，用不着我的钱，还三六九给我汇钱呢？我不接济儿子给谁啊？”周大牙突然又觉自己说的不够雅，面带愧疚的说:“当然，俺与你没法比。这些年，你这儿扶贫捐了十万，那儿又支持贫困学生帮了八万？唉！这一年下来不老少哬？哎？听大正说，陆家崖那个陆小妮家你就扶持了不少啊？”
“那都是一些人吹出来的。实际上，我肖德没他们说的那么好啊，咹？哈??????”
“谦虚！你太谦虚了你？谁不知你是咱这一带的大善人？哈??????”周大牙的羞愧之事已经全然忘却，笑得也十分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