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妹子回家兄长成交恩人哪里? 难香显灵青囊待出病者何人?(1)
瑶池宫内,众姐妹还在担心六姐是否遇到了危难。
大姐同意四姐的分析,觉得六姐有难香在手,如果真遇到急难必定会焚难香求援,现在并没有任何信息想必她这次心灵感应有了失误。更多关心六姐姐的七妹,却坚信大姐的心灵感应不会出错,说六姐她心高气傲,四姐又对她说了难香只能用一次,尽管她遇到了危难,她一定要靠她自己解决,不会随意浪费难香的。所以还是该下去一人看看究竟。三姐也同意七妹的说法,认为大姐的心灵感应屡试不爽,六姐一定有了麻烦。她玄功尽失,又太无心机,初到人间,遇到小难也是大难。决定偷偷下凡去一趟,帮助六姐排忧解难。可是他们谁都没想到他们的六妹妹自己虽然确实遇到了大麻烦,误伤人命被判处死刑打入了死囚牢中,但她不但没有借隐身符隐形逃命,还将唯一的一颗九转起死回生丹,救活了与她素昧平生的吕月娥,而且为了让饱受冤屈的吕月娥早日脱离暗无天日的黑牢,已经焚起了难香,请求四姐下凡充当信使,给吕府报信来救出急需回家调养恢复的吕月娥。
姐妹情深,正当三姐甘冒再次违抗天规之大不韪,欲施法下凡去时,一缕难香的轻烟已经飘来瑶池。四姐见烟大惊:“不好,六妹果真遇到了危难,不然她绝不会点燃难香唤我。大姐,我这就下去,母后若是问起我,你们给我打打掩护。”话音未落她已飞身下凡去了。
兴波县狱女牢内,六姐盯住已经快要燃尽的难香,焦急万分地叨念不止:“四姐姐,你怎么还不来呀?”
突然,一阵清香,四姐出现在六姐身前。
六姐喜极欲狂,紧紧搂住她的四姐姐,眼中含泪脸上笑道:“我的好四姐姐,你怎么才来呀!我还怕母后将你看住了,你脱身不开来不了哩。”
四姐环顾四周皱眉问道:“六妹妹,这里是监狱吧?你怎么会陷身在这种地方!难怪大姐心电感应说你遭了大难,起先我们都还不信,哪晓得你当真被关进这种黑牢里了。走!四姐这就带你出去!”说着就要施法带六姐脱离险地。
“不,四姐姐,我不能跟你出去。我失手打死了人,一命抵一命,我不能逃走。”丑六姐又变成蠢六姐。
四姐像往常一样敲了她六妹妹一记额头,疼爱地责备说:“蠢丫头,还是这个德行!以你的性格即便是打死了人,那人也一定是十恶不赦,你凭什么该给他抵命!你不逃走难道就这样在这里等死!要知道你已经没有了九转玄功,你的脑袋一旦被砍掉便再也不能像孙猴子跟番僧斗法,砍掉了又长一颗出来。快走吧!我也不能在人间久留,若让母后察觉,大姐她们都逃不脱干系。”
“四姐姐,你听我说。”六姐甩开四姐拉她的手,解释道:“我点难香请你来,不是叫你救我出狱。实在是这位姓吕的小姐受了天大冤枉,被狗官无一是用酷刑折磨的死去了一回,我虽用大姐给我的回生丹救了她的性命,但却无法救她出狱。她若不能离开这里回家调养,仍然会死在此地。所以请你来去给她家人报个讯,让他们来救她出去。”
“什么什么?”明白了事情真相,四姐真是啼笑皆非,爱嗔交织地又敲了六姐一记脑门,说:“你把大姐给你的惟一的一颗回生丹给她服下了!你初到凡间,知道她是什么人,值得你舍己救她吗?”
六姐被问得怔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我虽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她是个蒙冤将死的可怜的千金小姐。”
四姐这回不是啼笑皆非而是顿足埋怨了:“你呀你呀,怎么比在天宫时更蠢了哪!那时你蠢,你有玄功护体,谁也奈何不了你。此刻你一蠢,就会蠢掉你的性命哪,我的蠢妹妹!”
可是她的蠢妹妹却好像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一颗心里只装着命悬一线的吕月娥,还像在瑶池时一样拉住四姐姐的手撒娇耍赖说:“四姐姐,时间已经不早,若再迟延到天亮之后,众人醒来见了你,可就要生是非了。我告诉你吕小姐家的地址:城东吕庄,去找她的母亲兵部尚书的诰命夫人,前来救她出去。”
四姐一听吕月娥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万分奇怪地问道:“你说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那她怎么会——”六姐不让她把话说完就连声催促:“要不怎么说她是蒙冤受屈值得同情嘛!求求你快去吧!”
“她被救出去了,你呢?”四姐又问
“我不要紧。”六姐和先前一样回答。
“你不要紧?你有两颗脑袋?”四姐故意板起了脸。
“哎呀,多么聪明的四公主,怎么比我还蠢了嘛!你不想,她母亲是诰命夫人,把她救出去了,知道是我先救了她女儿的命,还不会把我也一同救了出去!”六姐想出了这么个脱身的办法说服她的四姐姐。
“这——这样还差不多!不过,我还是得在人间多呆一阵子,等看到你当真平安无事了,我再回瑶池。”无可奈何的四姐不得不改了口。
在吕庄,吕保良母子为吕、齐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想跟齐家退婚又不便启齿发愁,完全忘了退婚不退婚的女主角还在死囚牢内受苦。突然有仆妇来报:
“禀老夫人、大公子,门外有一民女,说要见你们!”
“不见,不见!你不见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别说是民女,她就是皇上的公主,天上下凡的仙女,本钦差也没心思见她!叫她滚蛋!”正在为难中的新任钦差大臣吕保良,哪有心思接见什么民女,开口便要对方滚蛋。
来报信的仆妇正要回答“是!”房门外突然有一个女人声音传了进来:
“不是皇上的公主,但是有你们家千金小姐的消息相告,是不是也要滚蛋呢?”
“是谁如此大胆,敢在本钦差大人面前用这种口气说话?中军何在,速速与我将这个藐视王法的贱女人拿下,先责打四十大板,再送交县衙惩治!”吕钦差大概只把对方的前两句话听进了耳,便大发雷霆。他母亲却把人家的话全听完了,慌忙拦住钦差儿子,说:
“别,别别!她说她有你妹妹的消息,快快叫她进来!叫她赶快进来!”
母亲发了话,儿子虽是钦差大臣也不敢不遵,于是改口说:“也好,你给本钦差进来吧!”可是人家偏偏还记恨刚才的滚蛋二字,给钦差大臣的答复是:
“‘本钦差’大人话说错了吧,怎么不说叫她滚蛋了?”
钦差大人哪受的下这样的无礼抵撞,又要叫中军何在,他母亲已经改了口,并且走到了房门口,对外说道:
“门外是哪位小姐,老身礼数不周,未曾远迎,请进来吧!”
“难怪都说姜是老的辣,母亲到底比儿子懂事!”
话音传进来了,人——化装成民女的瑶池宫下凡来的四姐也进来了。
“姑娘,你就是知道我小女消息的恩人么?快请上坐!王妈上茶!”吕母心疼爱女,不得不对来人礼遇有加。
“算了!我不坐,也不喝茶,我只是看在我六妹的面子上来给你送个信:你女儿吕月娥被昏官无一是的儿子,诬陷他是采花女淫贼何仙姑,昏官无一是先严刑逼供,逼死了她的贴身侍婢倩儿,后把她拷打得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现被关押在死囚牢中,你们快去救她出来吧!去迟了,别说我六妹,即便是我也就她不活了。”她把话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吕母急忙追了过去,想再问个清楚明白,没想人家一出门便不见了踪影。
“这——”吕母呆呆地站在房门口,不懂不挪了。
“母亲,你怎么啦?”吕保良见状有异,走到吕母身边问道。
“她——”吕母指着天空怔怔地说。“她不见了!”
“啊?”吕保良大大吃惊。“她怎么会一眨眼便不见了哪?”
“快!快快去县牢里救你妹妹!”吕母指着远方催促儿子。
“母亲,此等来历不明之人的胡说八道,你也相信?”儿子完全不相信。
“不!你给我快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她说倩儿已经冤死公堂,你妹妹——”疼儿的娘亲不敢把不祥之话说下去,改说道:“你不去我去!”
儿子这才改了口:“哎呀我的亲娘,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一个时辰后,睡得正香的吴县令被急骤的敲门声惊醒,不由得大发雷霆,瓮声瓮气地骂道:“三更半夜,什么人胆敢惊扰本县令酣睡,不想活了!”
敲门的衙役挨了骂,本想转身退走,但想到等在公堂上的那一位来头更大,不得不继续在门外禀报:“启禀大人,不好了!现有巡视两江钦差大臣吕保良吕大人,在您的公堂上大发雷霆,要您火速前去回话!”
无一是睡眼惺忪没听清楚,继续逞他的县令威风:“什么他娘的狗屁女打人男骂人,惊吵了本大人的瞌睡就是死罪!告诉他,叫他滚蛋!”
衙役心里也回骂道:“你才混蛋哩!这会儿逞你的县太爷威风,马上你就会变孙子!”这样的话当然没胆说出口,所以出口的仍然是加大嗓音禀告:“大人,这位钦差大人说他姓吕,是女牢里关着的那个何仙姑的哥哥!”
无一是这才听清楚了,猛地光着身子坐起,大声惊问:“什么?你说他姓吕,是那个何仙姑的哥哥?糟了,那个何仙姑只怕当真是兵部尚书的千金小姐!哎呀!老子的脑袋只怕要留不住了!”于是手慌脚乱地叫起他的夫人,替他穿官衣戴官帽。他老婆也吓得战战兢兢,不是将官帽戴错了前后,就是把左脚的官靴穿到了右脚上。等到他好不容易穿戴齐整,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奉旨巡视两江政务的钦差大臣吕保良,已经在公堂上等的火冒三十丈,暴跳如雷,将惊堂木在公案上拍得山响,就差击出个大窟窿,而且一边拍击惊堂木一边泼口大骂:
“这个昏官无一是是不是死在床上了!中军何在?给本钦差去他被窝里将他拎了出来!就是死了本钦差也要将他鞭尸三百!”
中军答应了一声:“得令!”刚要抬腿去后堂拎人,无一是的嗓音已经由远而近传到:“不用鞭尸,不用鞭尸,罪官无一是这就自送脑袋来了!”人随声入,一到公案前便扑通跪下,叩头如捣蒜,连呼“罪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吕保良将钦差大臣的上方宝剑高高举起,怒喝道:“你就是昏官无一是?你可知罪?”
无一是慌忙回答:“知罪,知罪!”但接着却又说:“下官兴波县令吴逸士,不知钦差大人半夜驾临,未曾远迎,罪该万死!但不知我昏在何处?”
吕保良走下公案,用上方宝剑剑鞘在无一是官帽上狠敲了两下,再说:“走!到你的女囚牢里去,到了那里你就知道昏在何处了!”
无一是这时才知道他最害怕的大罪铁定了,嘴里忙说:“是是是,罪官在前给钦差大人领路。”两条腿却怎么也抬不动,而且像在筛糠的身子愈来愈矮,不一会儿便像一团烂泥瘫倒在地上了。吕保良蔑视地看了他一眼,向两名衙役下令:“快扶起你们的县令大人前面领路!”两名衙役拉起无一是,只见他屁股以下地面一片潮湿,敢情他们的县令大人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无一是像一只死狗被拖到女牢门前了,吕保良没等打开牢门边大声呼喊:“月娥妹子,月娥妹子,你当真在这里吗?你在哪里呀?”
牢内六姐听见喊声忙推醒吕月娥,高兴地说:“吕小姐,吕小姐!你家里人救你来了!”吕月娥睁开眼,透过朦胧灯光认出了她的哥哥,喊了一声:“哥哥,你终于来了!”便又昏晕过去。
吕保良赶紧奔过去抱起妹妹,大声呼唤:“月娥妹字,你果然在此受苦!哥哥我来迟了!太来迟了!”转对无一是:“狗官,这会儿你该知道你昏在何处了吧!”无一是双膝跪地连连叩头:“罪官知罪,本昏官知道昏在哪里了!任凭钦差大人发落!”
吕保良见怀中的妹妹已经醒转,这才对无一是说:“本钦差此刻无有闲情发落你这狗官,你且将你的狗脖子洗干净,待本钦差送我妹妹回府去后,再来砍了它为广大黎民百姓除害!”顺手将吕月娥递给六姐抱上。六姐接住吕月娥,向对方恭喜道:“吕小姐,祝你否极泰来,从此平平安安永无灾难!日后多多劝诫你那齐郎,为国为民奋勇杀敌,早日平定倭患。将来立了大功当了大官,必须爱护百姓,秉公执法,切莫像这姓吴的狗官,不分青红皂白,草草菅人命!”吕月娥回答道:“谢谢你,楚六儿姐姐!”
吕保良见他妹妹似乎跟抱住她的粗蛮女子感情不同一般,于是指着六姐问道:“妹妹,她是何人?是男是女?怎么这等模样?”
吕月娥还没来得及回答,不满于吕保良说话声调轻视六姐的态度的刘桂花,已经先仗义执言:“喂,你这个吕月娥的哥哥,看模样是个大官吧,怎么就不会说人话,她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若非她的一颗家传灵丹相救,你此刻只能抬回你妹妹的尸首了!”
吕保良闻言脸色巨变,正要怒骂对他无礼的刘桂花,吕月娥赶紧承认道:“是呀,哥哥。她叫楚六儿,是她救了妹妹的命。你把她也救出去吧。我想留她给小妹做个伴。”
吕保良听妹妹这样说了,转对无一是故意请问:“吴县令,这个楚六儿所犯何罪?可否看在我家妹子替她求情之份上,赦她无罪?”
无一是只图脱身,急忙说:“没罪,没罪!这个楚六儿不过是遭人陷害,下官本来就已打算放她出狱,钦差大人、尚书千金既然相中了她,尽管带走,尽管带走!”转对衙役下令:“还不快去准备两顶上好暖轿,待本官亲送尚书小姐、钦差大人回府!”然后又对吕月娥讨好地说:“尚书小姐,下官这就去把我那该杀千刀的小畜生绑上,送到府上,请小姐和诰命夫人处置!”
衙役们奉命准备暖轿去了,无一是向吕钦差告了罪,说是回房换衣再来伺候。他一回到自己卧房内,没顾上换下尿湿了的裤子,便像大火烧上了房似的呼喊他老婆:“死老婆子,死老婆子,你他妈钻到那个老鼠洞里去了?还不快把咱们那些金珠宝物全拿出来!”吴县令的夫人虽然没钻老鼠洞,她的县令老公前脚刚去大堂迎接钦差大人,她就钻进了床下。此刻听见老公叫她,急忙爬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问道:“老爷你——你没事了?那个何仙姑并非什么吕府千金小姐,是吧?如今这种假冒官亲的越来越多了,老爷你可要从严将他们多杀几个,以惩效尤!咳!观音菩萨保佑,观音菩萨保佑我家老爷平安无事!”说完就要去往观音佛像前焚香感谢。
“观音菩萨保佑我个屌!”无一是恨恨地骂了一句下流话。然后再骂老婆:“死老婆子!扔下你手中的佛香,快把老爷我的那只百宝箱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