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妹子回家兄长成交恩人哪里? 难香显灵青囊待出病者何人?(2)
“老爷,你没被那个什么钦差气疯吧?”县令夫人摸头不知脑,担心地问道。并且伸出手掌去探摸老公的额头。她老公却反手一巴掌刮在她脸颊上,怒火冲天地骂道:“你家老爷我没被钦差大人气疯,倒要被你这无知婆子气死了!还不快把我那只百宝箱寻找出来,我好拿去救命!”
县令夫人被一巴掌打明白了,这才从一个隐秘的地方找出一只镂金的小箱子,半伸半缩递向她老公,问道:“老爷您——可是要把它——”她老公一把夺过箱子,说:“死婆子你知道什么,现如今眼面前只有它才能保你老公的人头不落地!”
县令夫人明是明白了,可还是实实在在舍不得,吞吞吐吐地说:“这——老爷,是不是还稍稍留下一些?这可是这些年你我的全部积蓄呀!”
“死老婆子你少放狗屁!我问你,是这些宝物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小命重要?”无一是又骂了他老婆一句放狗屁,然后才解释:“没有这些东西做孝敬,吕保良那个掌握着上方宝剑的钦差大臣,能放过你男人和你那宝贝儿子?”
“可这里边有好多是人家钱百万的老婆,送给你求你严惩楚六儿那个杀人凶犯的呀。”县令夫人找了个不能不留下一部分财宝的理由。“你现在放了那丫头,钱家找你要人怎么办?”任凭她说的天花乱坠,她老公抱起百宝箱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说:
“钱家钱家,他钱家算个屁!钦差大人将杀人凶犯带走了,他们还敢去尚书府要人不成!”
瑶池宫内,四姐刚刚回来。
听四姐讲明了六姐近况。大姐理解地说:“这么说,六妹她还是以前一样,为了救人不顾自身!母后的三味真火居然没烧掉她这种难得的高尚品德!”
“可是,六姐姐她刚刚下凡,便将起死回生丹、难香为别人用了,日后她自己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又靠什么祛难保身哪!”七妹还是担心不已。
“谁叫你这位六姐姐就是这么个六姐姐哪!咳!但愿她能勤习何尘功,早日达到最高境界,也就不惧任何天灾人祸了!”三姐也是感慨深深。
“七妹妹,不用为你六姐姐担心,药王的青囊经也会帮助她成为一代名医,出人头地,不再受人欺侮的!”二姐这样安慰她的七妹。
七妹暂时没话说了,大姐却又担心地说:“怕只怕她那个憨厚仁慈的性格,会再给她增添更多的麻烦哩!”
吕庄尚书府大门前,家丁打着灯笼,丫鬟仆妇搀扶着吕母在等待吕月娥脱险归来。
吕母焦急万分,向家丁们寻求安慰:“你们说,你们的少爷还是个钦差大臣,怎么去一个小小知县那里接你们小姐,去了这久还不见回转哪!”
八面玲珑的管家对老主人宽慰道:“老夫人,少爷动身还不到一盏茶时间,是您盼小姐太心急了!”
吕母眼中又落下了泪滴,心疼地说:“可怜我那月娥姣儿,平日在家中养尊处优,连蚊虫也不敢叮她一口,几曾受过这等牢狱之苦,天晓得,她被折磨成什么模样了!”
路上。无一是紧紧抱着百宝箱,步行跟在吕月娥所乘暖轿旁,五花大绑着的吴强,由两名衙役搀扶着随轿而行。六姐跟随在他们身后。
无一是一边走着一边对轿内巧言讨好:“尚书小姐,他们抬轿的没震疼您的刑伤吧?要不要下官命他们还走慢一些!”他一向娇生惯养的儿子却在身后哭丧着脸,哀哀求道:“爹爹,孩儿我被何仙姑掏空了身子,还没补上,这样被绑着行走,实在挪不动脚了。你也给我一顶轿子坐坐吧!”无一是回头一顿臭骂:“狗奴才!要不是你瞎了狗眼,错认诬陷尚书府千金小姐是女淫贼何仙姑,为父的怎会犯这等滔天大罪,得罪了尚书小姐、钦差大人!你他娘的还想坐暖轿,等着进棺材吧!”
“哎,我说无一是吴县令!”六姐看不惯无一是的丑态,开口指责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儿子他虽然犯有诬陷罪,可他不过是认错了人。加上他身上有病尚未痊愈,也是个受害者。纵然不能给他轿子坐,让你的衙役背着他走一段路也是应该的吧!真正该杀该剐的是你这个草菅人命的昏官老子!”
无一是早已心疼儿子,听六姐这样一说,立即就坡下驴:“哎呀呀,难得楚小姐如此悲天悯人菩萨心肠,下官遵命就是!”说完当真命一名衙役将吴强背上前行。
走了一段路,无一是又跑到吕保良所乘暖轿旁,大献谄媚:“钦差大人您放心,犬子眼瞎,冤害了令妹千金,下官一定大义灭亲,将他按律治罪,还小姐一个公道。只望钦差大人等会儿在老夫人面前多为下官美言几句,非是下官无能,实因犬子罪大恶极诬陷小姐——”说着掀开轿帘一角,将百宝箱塞了进去。
吕保良在轿内接住百宝箱打开先看了一看外面的装饰,再随手打开,只见里面黄金白银、珍珠、首饰满满一箱,将他的眼差点耀花了。他赶紧关上箱盖,向轿外的无一是问道:“吴县令,你在外边没看见我这轿内有什么光华射出吧?”
无一是是何等聪明之人,听见钦差大人这样问他,立即心领神会,欣喜地轻声回答:“禀钦差大老爷,罪官看到了您钦差大人的威武神光!”
“够了够了,本钦差知道了!别在本钦差耳边学狗吠了!”吕钦差心照不宣地对轿外递出“我知道了”的信息。
吕月娥见到了她的慈母,母女俩抱头痛哭。六姐忙上前劝慰。吕母不认识六姐,不悦地问道:“你是何人在这里作甚?”
六姐被问得一怔,愣了一会儿才说:“你想知道我是何人么?问你的宝贝女儿就是。”
吕月娥这才代六姐回答道:“母亲大人,她叫楚六儿,是与孩儿同在一间黑牢内受苦的难友,也是孩儿的救命恩人。那狗昏官不问青红皂白硬将孩儿打得昏死了一天半夜,是楚六儿用她家祖传灵药救得孩儿起死回生,方才能够与母亲大人您重相见。以后就让她取代倩儿留在孩儿身边好了。”
“也罢,既然她于你有恩,就让她留下吧。”吕母又厌恶地看了六姐一眼,才勉强应允。
吕月娥见她母亲允许留下六姐,欣喜地道了谢,然后要六姐也道谢,六姐佯装没有听见,转脸他顾,说:“不知钦差大人把那个昏官无一是怎么处置了?”
吕母几曾受过这样的轻视,六姐的这种态度令她气极,忍不住大声责骂道:“大胆丑丫头,你你你——”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样责骂了。
吕月娥见状,忙为她的救命恩人六姐辩护,撒娇地拉住母亲的手,说:“哎哟妈妈哎,她一准是没有听见嘛!您犯得上为一个乡下丫头生这么大气嘛!”为了不让母亲再生气,她对一名仆妇吩咐说:“张妈,楚六儿初到我家,什么都不熟悉,你先领她去原来倩儿所住房间,安顿下来吧。”
张妈遵命领六姐出去了。吕母这才眼不见心不烦,稍稍平了怒气。
与这边吕母为六姐的无礼貌生气的同时,隔壁房内,无一是已给儿子解开捆绑的绳索,勒令儿子跪下向钦差大人谢恩:“该死的小畜生,还不感谢钦差大人不斩之恩!”
吕保良右手一挥,皱眉说道:“算了算了,你暂且将你这儿子带回去,听候本钦差再次传唤吧!”
无一是转脸搽了搽额上的冷汗,拉着儿子谢恩后就要起身回县衙,吕保良又将他唤住,吩咐道:
“吴县令,还有一事你必须妥善办理。那个倩儿丫头,为主尽忠,其志可嘉,可是你重刑之下造成的恶果,你必须给她家中送几百两银子去,让她家好好厚葬!”
“是是是!罪官谨遵钦差大人严令,回衙之后立即照办!立即照办!”无一是诺诺连声。
无一是父子各乘一顶暖轿回去了,吕保良回到母亲妹妹身边,吕母见她来了,忙问:“保良,那狗官父子呢?你对他们将如何处置?”
吕保良不敢实话实说,只是模棱两可地敷衍道:“回母亲大人话,妹妹此事,全因那个吴强受尽了女淫贼何仙姑之摧残,头昏眼花,将妹妹错认为罪犯。那吴知县爱子心切,一时间办了糊涂事。所幸妹妹已经无事,明日我一定从严惩处他们父子便是!”
吕母叹了口气,只好说:“既然如此,你就看着办吧!”
“不行!”吕月娥却不依不饶。“哥哥,你一定得罢了那狗官的官,给妹妹我出这口恶气!”
做哥哥的深知妹妹的脾性,针对她的弱点,说:“妹妹,哥哥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可是无一是他虽然错判了你,那也是一场误会,罪不至于罢官。再说,你这也还是因祸得福,不经这场无辜之灾,你怎能遇见楚六儿这样深不可测的难友。她既然有家传灵丹将你从阎王殿上拉回人间,必定还有其他灵丹神术,将来说不定还能再帮我们家一些大忙哩。哪怕仅仅从这一点上,也可以折抵无一是罢官之罪了。”
吕月娥还待争辩,他哥哥却摆起了钦差大臣的架子,袍袖一挥,说:“行了行了!好妹子,你虽然受了不少冤枉罪,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何必苦苦纠缠着无一是不放哪!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回房修养去吧!”
吕月娥惨受酷刑之气没出,反遭哥哥一顿教训,气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想反抗又不敢,想争辩又说不出口,只说了“你你你——”三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吕月娥不知道她的钦差哥哥为什么如此袒护无一是父子,一路上看到听到无一是向吕保良行贿的六姐,可明明白白。此刻她虽然被安顿在倩儿原来住的房中,但吕保良责备他妹子的话,却听得清楚楚,情不自禁叹出了声:“七妹妹,你说的一点不错,这人世上的贪赃枉法的狗官真个还不少!”她本来是自言自语,谁知有人误会了她的意思,关心地问道:
“六妹妹,四姐我还在你身边,你喊七妹妹做什么?”
随着问话声四姐出现在六妹妹身旁。
“哎呀,四姐姐,你还没回瑶池去呀!”六姐既喜又惊。
“傻妹妹,姐姐我不看到你当真平安无事,能放心回去吗?”四姐回答道。
“可你在人间呆久了,被母后发现如何是好?”六妹妹担心极了。
“嘻嘻!”四姐笑了笑,说:“你没听说过天宫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么?四姐我在这里才多大一会儿,母后她又如何得知晓。现在好了,那个狗县令已经走了,估计他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我真该回去了!”
“不,四姐姐且慢走!”六姐急忙拉住四姐。
“你还有何事?”四姐又问。
“四姐姐你尽管放心,回宫去后对大姐姐她们说我没事。请她们也都放心。只是我现在住的这间房的主人,跟着吕月娥一起被酷刑逼死的小丫鬟倩儿,死的太惨太可怜了。狗官无一是口里答应对她厚葬,重重抚恤她的家人,回去之后肯定不会照办。我想请你去那个狗屁钦差房中,把无一是孝敬他的那只百宝箱拿了来,送到倩儿家中,让她家把日子过得好一些。”六姐说她自己没事,为的是倩儿家的事。
“丑丫头你这是让我做小偷!”四姐面现不悦之色。
“不是小偷,是劫富济贫的大侠。哦,对了,你偷了吕保良的百宝箱,一定得留张字柬,写几句吓唬她的话。可写什么好呢?——有了你就这样写:‘吕保良,本夜游神今晚夜游至此,见你这只箱儿玲珑可爱,现拿回去观赏几日。等吾神观赏够了再原物奉还。警告你切勿追究盗箱之人,否则,吾神定将这只宝箱之来历公之于众!’嘻嘻,怎么样?”六姐边说边想边想边说。
“你呀,心里总是只想着别人,什么时候能多想想你自己就好了!”四姐说了这句感叹词,还加了一声长叹:“咳!”
“啧啧啧,又教训起人来了!你只要说,这件活儿你干是不干?”六姐被四姐姐这种亲切的关怀感动的眼里溢满了泪水,但仍然笑着说。
“算了,你六公主吩咐之事我岂敢不干。可我拿了那只百宝箱,上哪儿去找倩儿的家呀?”四姐无法推辞,只得接受对方的差遣。
“瞧,四公主比六公主笨了不是!你不会拘几个土地老儿问一问么?啊,还有,你把百宝箱交给倩儿她爹妈后,一定还要叮嘱他们,赶紧远走高飞!箱里的珠宝一定得慢慢慢慢地用,以免引起官府怀疑!”六姐背转身搽了搽双眼,故作没事地往下说。
“嘿嘿!没想母后三味真火一烧,倒把你的心烧得如此之细了!”四姐又发出更深的感叹。
“什么粗啊细的,你快给我去当劫富济贫的大侠吧!”
“得令!”
“令”字没落音,四姐的人便不见了。
四姐劫富济贫去了,张妈抱着一床新被褥来了。她问六姐:“楚小姐,刚才您在跟谁讲话,可我进来了怎么没见有人在呀?”六姐忙回答说:“刚才谁也没来,是我自言自语。”张妈说:“我明明听见的是两个人的嗓音嘛。”六姐被问的一怔,赶紧编谎:“你听见的是两个嗓音么?嘻嘻!那时我独自一人在此,闷得无聊,便一个人学两个人的嗓音,一问一答解闷罢了——”她唯恐这样的解释对方不会相信,正想再找更合理的理由掩盖四姐的来去,忽然窗外有人在问:
“张大妈,你在跟谁说话呀?”
张大妈立即回答道:“是梅儿么,你怎么也来了?”
梅儿在外边答话道:“齐老夫人听说小姐回来了,要我们送她去看看小姐。”
“齐老夫人?”六姐想起吕月娥在黑牢中给她讲的齐澄宇的故事,赶紧问了一声。接着对张妈说:“张大妈,我们跟着去看看!”
“月娥,我的好儿媳,你在哪里,你受苦了,我的好孩子!”齐老夫人距吕母的卧室还有五六步远,便大声喊起了她的未婚儿媳。
“婆母大人,我在这里。”在房里的吕月娥嘴里这样回答,身子却往她母亲身边躲去,丝毫没有要去迎接未婚婆母的意思。
两名仆妇用担架抬着齐老夫人进房来了。
“月娥,我的好孩子,你在哪里呀,让大妈看看你的伤势。”齐母进来后没有看见她关心的未婚媳妇,吃力地抬起上半身四处寻觅。吕月娥没法再躲避了,只好犹犹豫豫走到担架旁边。齐老夫人疼爱地伸出手要去抚摸她,她却退后了两三步,一边退一边说:“我没事。您老人家回房养息去吧!”
齐老夫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不无伤感地说:“哦!孩子,是我不该一时情急忘了形,我身上毒伤未愈,会传染上你们的,我,还是回房养息去吧!”
原来,齐老夫人面孔、双手上满是流着脓血的毒疮。
六姐看到了齐老夫人的毒疮,急忙跑到担架前,关心地询问:“老人家,您这是——”说着伸手去探摸。
齐老夫人见六姐如此,赶紧说:“这位小姐,老身没事。我这疮有毒会传染,你——”
六姐没有缩手,反而走得更近仔细观察老人的毒疮,然后说:“老人家,我身体强壮不怕传染,而且还懂得一点点医术。我随您去您房中仔细看看!”
此刻一颗心完全关注在齐老夫人毒疮上的六姐,根本忘了也根本不知道需要对吕氏母女打个招呼,径自扶着担架走了。到了齐老夫人养病的房间里,六姐与仆妇将老人安置在床上睡好后,向仆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位老人家——”仆妇欲言又止,最后才说:“这事啊,一言难尽哪!”
六姐啊丑六姐,要知道你这一问哪,将叫你再难有时间去实现你打赌下凡的初衷了!你呀——
瑶池下凡小傻冒,
可敬可爱复可笑。
出了死牢进贵府,
方识人间丑狡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