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谁忠谁奸谁丑谁美怎样评判 是对是错是正是邪事实作证(1)
齐家军内部经过一场“惨烈的火拼”后，王帅带领他的中军卫队和左营右营的大部分人马离开了齐家军大营，另外安营扎寨去了。黎时珍要去京城打探言松、吕洪对齐澄宇事件的态度、行动，找机会向徐介、章居正揭穿杨金水的阴谋， 六姐便把送吕月娥去她当兵部尚书的父亲那里的任务，交给了他。在第二天六姐送他上路时，他想起了很多疑问，趁机问道：
“六儿，在你制服金门四大金刚时，你们说的红点点，是什么意思？”
六姐笑着把那晚她给四大金刚飞柬送图画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老神医又问：“你离开齐家军军营这几天到了哪里？是怎么知道齐少帅有难，又是怎么对金门四大金刚了解的那么全面的呢？”
对老神医的这些提问，六姐不敢再简简单单地回答了，但她还是先反问：“师傅，您好像还少问了一个问题。”
“啊？什么问题我没问？”黎时珍极有兴味地问道。
“比如说，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六姐主动指出。
“小鬼头，那是你的秘密心事，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黎时珍也笑着反问。
六姐害羞地笑了，说：“您不想问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告诉您。等以后吧！现在我还是先告诉您我是怎么会知道齐澄宇有难的。”
六姐那天勇挥慧剑痛斩情丝之后，便毅然决然悄悄离开了齐家军军营，展开何尘功直奔山东要去博兴县看看董永庙，找到董家的后代，情急间不知走了多少天行了多少路。一晚，她又在灯下钻研何尘功，打开封面看时，上面竟然出现了这么一篇字：“小丑六儿，你倒是心宽得很，想一走了之，可你走的了吗？比如，眼前那个姓齐的小家伙就有大难，比我糊涂千倍的嘉静老儿，听信谗言下了圣旨要捉拿于他。另外几个贪官又想半道上取他性命。你不去能行吗？现在我老头子告诉你那几个奉命去杀齐小儿的是些什么人，有哪些还过得去的本事，你可用什么招数制服他们——”
听完六儿的叙述，黎时珍说：“这么说，太上老君又传给了你这么多新神功了！他对你这位失去了玄功的丑仙，还真什么都舍得！”
黎时珍话里充满了羡慕，六儿却像还不满意，有些怪怨地说：“这个太上老儿舍得什么呀，人家还有更难对付的麻烦事，他却装作毫不知情，半个字也没指教我！”
六姐埋怨太上老君不知道她的另一件麻烦事，不给她帮助，她师傅黎老神医却完全懂得她的心事，笑着问道：“
你说太上老君不知道你的麻烦事，可是怪他没将如何对付吕月娥与齐澄宇的绝招告诉你？是吗？傻丫头！”
六姐被说中了心事，羞得满面通红。但她并没有矢口否认，而是一头扎进师傅怀中，轻声说道：“就是嘛，丑六儿这点心事，您一个凡人都清楚，他身为大罗神仙难道还不明白。真是个老滑头，非得要人家求他他才开口！”说了这些，不等黎时珍再问，便自动将那天她听见齐澄宇与吕月娥两人的互相交心，齐澄宇最后说的那句“要是你吕月娥跟她楚六儿能合二为一该多好啊”，全对她慈父一样的师傅吐了个干干净净。
“这么说，”黎时珍完全明白了丑六儿突然离开齐家军的原因，说：“你一直在为他那句合二为一苦恼？”
“可不是吗？”丑六儿撅起了嘴。“凭什么要我跟吕月娥合二为一！不就是她生的美我长的丑么？我承认，吕月娥她确实美，可她那美能当饭让齐家军人人吃饱肚子，能杀倭寇么？我丑六儿从没否认我丑，我丑又碍他们什么事了？”
“你当然碍他们的事了，傻丫头！”黎时珍抚着爱徒的发丝，说道。“这可是男女之间情爱纠葛呀！，孩子！”
“情爱？”六姐好像更清醒了。说：“说实在的，师傅！这个齐澄宇还真有几分符合我母后的要求：文状元武元帅顶天立地好男儿，我是有些喜欢他，但那也不能就说是情爱呀！再说，就算那里边也有一点点情，一点点爱，可他却没有像我母后规定的那样疼我丑爱我蛮哪！相反的他却想把我的丑与吕月娥的美合二为一！这不明明是嫌我丑吗？他既然嫌我丑，我干嘛还要喜欢他呢？”
“那你干嘛要来救他呢？”黎时珍笑问。
“他不是齐家军的少帅吗？齐家军不是不能没有他吗？”六姐回答的干干脆脆。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再说，人家不是还有点子喜欢他吗？”
“小滑头，终于说出心底话了！”黎时珍捻着胡须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再正色相劝：“孩子，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从没人说英雄难过丑女关嘛！当然，古来也有钟无艳当皇后的佳话，可那也并非齐王第一眼便相中她的呀。尤其是现在，你挟持他当了抗旨不尊还聚众谋反的准汉奸——”
“谁聚众谋反了？”六姐立即为自己辩护。
“没错，在我和绝大部分齐家军将士眼里心里，你是为齐家军着想，为大明朝的安危着想。可在他那颗生铁铸成的死脑筋里边，却认定了你是叛国叛君的大罪人。——”
“所以我丑六儿也没指望他一时半会儿便看明白想清楚，我和齐家军大部分将士到底是什么人。我现在忙着怎样才能彻底消灭浙江、福建的倭寇，哪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哪爱呀糖啊醋啊，只知道烦人害人，半点也不能帮助我出谋划策的混蛋事！”
“对了嘛，好孩子！自古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又道事久见人心。只要你们彻底荡平了闽浙两省的倭寇，他爱你丑疼你蛮的心保证也会转变成生铁铸的！”黎时珍先夸奖了六姐接着又对她进行了鼓励。
“谢谢师傅教导！”六姐诚恳地谢了师傅，再说：：“师傅，您到了京城一定得先打听在福建的齐老元帅，是否受到了牵连，情况如何？设法告诉我。”
丑六姐在这边担心齐继光老元帅会受到牵连，实际上在吕方佯装伤病回到京城之后，言松、吕洪当天便把齐澄宇撕毁圣旨打伤钦差的反叛大罪，奏禀了刚刚开关出来的嘉静，当场便得到了“严惩叛贼余党，捉拿齐继光进京问罪”的新圣旨。于是，齐继光便被押解进了京城，打入了天牢，整个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齐继光不比他儿子齐澄宇，在朝中官员全城民众心目中，都认定是国之长城，治国齐家之典范。陡然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忠臣良将变成了叛贼之父，里通倭寇的幕后指挥，谁也无法接受。何况早有传言，浙江总督巡抚沆瀣一气，变着法子故意克扣齐家军军饷粮草，致使齐家军枵腹杀敌，打败了倭寇自己也遭到重创。结合眼前“齐澄宇撕毁圣旨打伤钦差，反上海岛”的新圣旨，不得不令有识之士认定这里面有着岳飞莫须有同样的因素。 因此——
以徐介、章居正为首的数十名大臣联名上疏，恳请加派有关部、司官员赴浙江前线，重新调查落实齐澄宇之罪行。
户部主事海睿一连上疏六道，皆被言松、吕洪压下嘉静根本没见着。一气之下，他连夜写成一道数千余言的长疏，痛数嘉静十大昏庸之过，泣血恳请为齐氏父子平反。并且大张旗鼓地跪在午门前，恳求面见皇上。嘉静这才看到了他的奏本，但也激怒了杀他之心。立即下旨将他也打入天牢，待捕获反贼齐澄宇后一并处斩。
海睿骂皇帝的忠肝赤胆名传天下了，可也没人敢再冒死上疏了。
一心为齐继光、齐澄宇父子鸣冤叫屈的呼声被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的高压按捺下了，为杨金水歌功颂德的人证物证却频频泛起。
首先，是兵部尚书吕良伟之女齐澄宇的未婚妻子吕月娥，亲自执笔写出了颠倒黑白的奏章，指控齐澄宇在妖女楚六儿的蛊惑下，抢救中毒垂危的倭寇俘虏佐佐木，埋下了后来与倭寇大首领太平正雄兄弟、龟田一郎夫妇狼狈为奸的种子。之后又收受倭寇数十万担粮食的贿赂，私自放走两千多名倭寇俘虏，纵容对方窜往广东沿海危害黎民。最后，当钦差大臣吕方捧着圣旨前去问罪之时，楚六儿又唆使齐澄宇撕毁圣旨欲杀死钦差吕方。幸有忠君爱国的原齐家军将领王帅，极力拦阻，救下了被打成重伤的吕钦差。现王帅已率部与齐澄宇、楚六儿决裂，誓死效忠朝廷，镇压住了齐澄宇、楚六儿率部上岸进攻杭州的阴谋。
其次，从清平镇来了几名居民，向宰相言松揭发：齐澄宇为给他母亲做花甲大寿，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铺张浪费摆下酒宴五十多席，置浙江总督府知会齐家军前往清平镇接应保护拥军粮饷之通知不顾，致使浙江爱国人士为抗倭捐献的二十多万担军粮，在清平镇遭到倭寇的拦截，将粮食全部运往海上巢穴。齐澄宇为了掩盖其玩忽职守之罪，派兵至清平镇杀害了数百居民，向上报称剿灭了抢粮倭寇，反而请功！
诸如此类的人证物证多不胜数。
这样一来，有齐澄宇未婚妻子亲自作证，有清平镇劫后余生的受害居民千里迢迢上京指控，齐氏父子的通倭谋反罪名，还有可能平反吗？
齐继光父子的罪名铁证如山牢牢坐实了。紧接着，杨金水剿倭立功的捷报，接二连三送来京城呈到嘉静皇帝眼前，这些捷报莫不说明一点：
没有了里通倭寇的齐澄宇，杨金水总督恩威并用，亲自率领与齐澄宇反目决裂的王帅，指挥新建起来的杨家军，一连打了三次大胜仗，歼灭了几股数以千计的危害海滨群众的倭寇。保障了浙江海域的安宁。
于是，杨金水接到了官升一品、赏赐黄金千两的圣旨。
杨金水这个只知道上舔言松屁股下刮百姓脂膏的贪官，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指挥若定连连大捷的英明主帅了？莫非又是无中生有？不！这回连连大捷，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有杨金水这样的庸才挂帅出征怎么会大胜的呢？嘿嘿！那些捷报上不是说了吗，有个王帅指挥新建起来的杨家军吗？
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什么“杨家军”，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海潮涌送上来的？
都不是，杨家军就是齐家军！
原来，王帅在齐家军大营跟董继先、赵德胜演出了一场“大火拼”后，便率领着由他指挥的四千多名齐家军，派人向杨金水送去了跟反贼齐澄宇一刀两断，紧紧跟定杨大总督誓死效忠朝廷的决心书。杨金水正在发愁他浙江属下，绝无可与齐家军抗衡之兵将，一旦齐澄宇查明了他与李文军王家时合谋害齐氏父子的真相，起兵前来报仇，他们的三颗脑袋便只有乖乖奉上的一条路可走。现在有了王帅率部反正，不啻天上掉下了救兵，立即回信约王帅到杭州当面洽谈。
第二天，王帅进了杭州，很快便与杨总督李巡抚签订了双方互利的条约。条约内容有三：
一、王帅即日起被封为“浙江平倭大将军”，所部撤销原齐家军番号，新举大旗“杨家军”，寓意日后与杨家将齐名，永传千古。
二、王帅自愿就地自筹军粮，不用总督府为难费心。（其实，金门四大金刚已经通知齐家军，他们奉六姐之命购买的粮食已经在运往海滨前线的路上。再说，王帅也知道，杨金水绝不可能乖乖地供应他们部队充足的军粮。）
三、杨家军由杨总督兼任大元帅，坐镇杭州城，仗全由王帅统领杨家军去打。而且打得胜仗后，王帅不争一分功劳，所有功名奖赏全归杨大元帅名下。
有这样别人打仗卖命，自己坐享胜利英名朝廷赏赐的美事，谁还不乐得烧香叩头感谢祖宗保佑，菩萨成全！
王帅为什么会签订这样的条约呢？因为这全是楚六儿的全盘计划中的一环。目的是在既保存齐家军的实力，又保障了沿海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另外还打消了杨金水唯恐贪冒军功穿帮的担心，短时期内不请求朝廷派重兵来征剿退守在海上的他们，好让他们实现预定的全盘计划。
杨金水指挥有方连连大胜倭寇稳定了浙江海域安宁的捷报，上报进了京城，在海岛上的齐澄宇却毫不知情。因为他自从被六姐点了他的昏睡穴，将他背上海岛后，他虽然没有以死明志，却一直觉得生不如死，郁郁寡欢。对齐家军的军务不闻不问，对楚六儿始终恨之入骨。楚六儿几次来看望他，都被拒之门外。即便对方强行闯进他的卧室来了，他也是面朝床里面佯装睡着，不理不睬。唯一使他念念不忘的，只有远在京城的吕月娥。但是伊人远隔万里想见也见不着，幸亏他是文武双料状元，能借纸笔抒发他的情思，才勉强稍解他的愁坏。
楚六儿吃了齐澄宇的多碗闭门羹，尽管每次过后都下决心不再去讨没趣，但还是时刻关注着这位齐少帅的饮食起居、思想动态。所以齐澄宇写下的一首首情诗，她都叫服侍写诗者的小兵拿给她看，而且边看还边加评论。
齐澄宇写的第一首怀念吕月娥的情诗是这样的四句七绝：
“蜷居海岛日如年，
翘首京城望婵娟。
缘何不随月作伴，
夜夜莅临我窗前？”
丑六儿读了，这样评论道：“铁骨铮铮的齐少帅，你这柔肠未免柔的太不值了吧！你心里只有她，为什么就不多想想跟随你出生入死遍体伤痕、累累战功的齐家军将士呢？难道一个吕月娥便能替你洗清诬陷在你头上的叛国罪名么？”嗨！幸亏她还不知道吕月娥亲笔写了证明齐澄宇几大罪状的奏章，不然她定会加上几句：“你就给我伸长脖子等着把，等到她亲自带上御林军来取你的人头时，你便知道该不该日夜想念她了！”
齐澄宇写的另一首诗是：
“自古忠臣不怕死，
澄宇为何敢贪生？
暂留双耳等一句：
‘澄宇哥哥是忠臣’”
看完诗，丑六儿又评论道：“我说你这位忠臣孝子，怎么没以死明志，原来还是舍不得那个喊澄宇哥哥的妹妹哟！告诉你，别想得这么美了。那天我跟她谈过，劝她不要离开你，说你现在最需要她的支持。她呢，差点没啐我一口，说她岂能与叛匪为伍。说不定此刻她和她的家人一起在骂你是无父无君的乱臣贼子哩！”
接下来，丑六姐总算看到一首里面没有吕月娥的了：
“风雨过后见彩虹，
大难临头识人心。
王帅不愧大孝子，
更是大明大忠臣！”
所以丑六姐这回是笑着说：“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王帅领着齐家军打了大胜仗的呀？嘻嘻！齐少帅呀齐少帅，你要是知道王帅带领的齐家军里，有我丑六儿和董继先将军，你这诗又会如何写哪？”
谁知她看到了另一首，就笑不起来了。因为那诗里竟然有她：
“古今谁不觅知音，
阴霾消后日更明。
理清杂念得真理：
你是皓月她彗星！”
“呸呸呸！”丑六姐往那张写着诗的纸上吐了几口唾沫，但也没忘评论：“你这么些天不理我，怎么又把我也写进你的诗里了？哼！她是皓月，我是彗星，彗星不就是扫帚星吗？你等着，等我这把扫帚扫清了倭患，你再抬头看，谁是皓月？”
其实，成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的齐澄宇，不仅知道王帅领兵消灭了几股倭寇，楚六儿的一些事他也知道，并且也加了评语。比如——
楚六儿和董继先把金门四大金刚运来的粮食，分给了岛上被倭寇残害得快要饿死的渔民。他说：“这还没有全丢掉我齐家军的光荣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