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灭你没商量
第十六章灭你没商量
当夜，方主任召开县委会议，宣布撤销汤干声县委书记职务，以及公职。
当然，同时宣布那几个家伙的任命。
方主任还要严查散发“诬告传单”的人、继续追捕罗清溪和郁秀芝，并且批斗罗老头。
当天晚上，这些决定就被县广播播了出去。
就在说道汤干声下台，程向光又当乡书记的时候，街上有一个人拿着一个大锅头抛出门外，高声骂道：“我们死了算了。”
广播刚刚停下，钟大理、熊红业、罗东鸣还有程向光就来到汤干声的家，命令他今晚就搬出县委大院！
其实，汤干声当时就在捆绑东西。他原打算明天早上就离开，想不到，这里的新主人那么雷厉风行。
钟大理：“你还捡什么，马上就走！”
汤干声一言不发，拿着一把电烙铁，拉着小孩就走。
汤干声走到大门的时候，有一帮人也刚好走到那里，为首的就是何仁归。
“老邻居，听到广播，我们就来帮你搬东西了！”
汤干声：“好好，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汤干声、何仁归和桃林村的十几个农民又返回到汤干声的住处。一幕恐怖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汤干声的东西全部被扔了出来，程向光正往上面淋汽油。他的无线电工具也被从桌上扫到地上。唯有他养的那几个兔子得到好好照顾，被用绳子把脚连起来了，现在正在地上不知是惊还是奇地看着那几个兴奋地扔东西的人。
汤干声不说话，何仁归也不说话，进来的人一个都不说话。
但是钟大理是要说话的：“我认识你，何仁归！你还想不想当老师？”
何仁归：“想！”
钟大理：“那你还来这里找死吗？”
何仁归：“我来捉那几个兔子！”
何仁归说着就走进房子，把那几个兔子提起来。
程向光：“何仁归，你不要以为你家有一个不知是死还是活的桃千果你就不知死活！”
何仁归：“知道就好！可以带兵回来的桃千枝桃千山桃千才，也是我们家的！小心，你跟赵红革的事情她还可以再追究！”
原来，程向光因为勾引军人的妻子，被从县委一把手刷了下来，差点去坐牢，但是，方主任保了他，让他当保卫，以图东山再起。那个军人的未婚妻叫做赵红革，因为程向光的野蛮流产，现在还住着院。当然，她也没有任何公职了。
桃千枝和桃千果是何仁归的表姐，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都是神奇的英雄。桃千果是桃春的哥哥桃夏在一个月夜在恐怖的桃花山捡到的，由于来历神秘，而且倒立爬树奔跑魔术无人能及，就被村人叫做“鬼妹”，后来桃千枝、同村的林千桃也被成为“鬼妹”，还有何仁归的妈妈也自称“鬼妹”。
桃千枝桃千果等的神奇经历曾经挽救了桃林村，而且后来据说桃千果成了烈士，于是这一代的村民都认为桃千果是神灵，所以就经常有人祭拜她，以求平安。
何仁归在地上捡起一包无线电元件，拿了一把剪刀，提起那几个兔子就出来。
汤干声：“麻烦大家了，没有什么可以搬的，走！”
钟大理：“汤干声，从现在开始，你天天都在家写检查！”
汤干声：“我到你家吃饭呀！”
汤干声随着何仁归来到何仁归的家，其实也是自己的家，只是他的家现在只剩下一块何家上几辈立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大字：“汤府”。汤干声只是从家谱上知道自己的家原来在这个地方，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还要魂归故里。
汤干声对何仁归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谢谢，我们又做邻居了！”
何仁归却对着那块“汤府”石碑鞠躬：“我们本来就是邻居！一千年，一千年，一万年不久，只要朝夕相处！”
今天晚上，汤干声只能住在邻居何仁归的家！
就在汤干声走向千年故居的时候，涂中玉急急忙忙地走出家门，然后，几乎是小跑跑向乡。
她听了广播，觉得一个千载难逢万世不遇的机会到了！
她要出头，她要回城，她要当干部！
有两个男孩向她匆匆忙忙地走过来。
当他们和涂中玉照面的时候，他们都停了下来，原来有一个男孩和她是“老相识！”
涂中玉：“找到你的手抄本了吗？”
那认识她的人就是一点点：“找到？原来，满街的‘反动传单’都是你洒的，你贴的？”
涂中玉：“我什么也不知道！”
一点点实际上很聪明：“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说我放在你门边的是作业本？你肯定看过了，并且翻印了，你等着和我同归于尽吧！”
雄赳赳：“这位姐姐，如果是你拿了，你就要保守秘密。那是犯法的，知道什么叫做犯法吗？被人知道，尽管当坏分子的滋味好受，但是杀头坐牢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我这小弟不想死，你看来也不想！”
谁说坏分子的滋味好受的？
一点点：“我们走吧，反正我们已经知道是谁拿了！”
涂中玉：“不是我，不是我，肯定是那个龙香萍和李东方拿了！”
一点点拉着雄赳赳头都不回：“如果有人怀疑我，反正我就说是你！”
涂中玉感到头脑里面好像有几个恶狗或饿狗在打架，本来很有条理的线一下子就被它们的爪子弄得乱七八糟！
去？不去？不去？去？怕什么？不怕么？
最后她还是去了。
她径直走到原来程向光住的地方，但是屋子已经改做它用，因为现在连门板都被拆了。
她突然想起，程向光刚刚上任还不到两个小时，肯定还不知道住在哪里。
于是，她往回走，还不停地回头，好像那破屋会突然亮起千瓦灯光。
雄赳赳和一点点来到龙香萍的家。
一点点对龙香萍的家是很熟悉的。当他年幼的时候，经常生病，而且一生病必定来这里看病。一点点很聪明，又没什么脾气，所以龙香萍最喜欢拿他来开心。
李东方在那里背诵药方，不理他们。
龙香萍叫他们坐，他们坐下，几乎同时注意到那个油印机。
一点点：“龙奶奶，我那天乱写了一些东西，我想拿走。”
龙香萍：“烧了！保留这种东西干什么？留在脑中就可以了。”
雄赳赳：“龙奶奶，有一个人已经怀疑你了。现在他们就是法律！”
龙香萍：“我知道，她就是涂中玉！涂中玉也很想成为法律，但是，她的命不好。涂中玉，我曾经把她看成一个孙女一样，因为她也是我接生的。但是，后来，她竟然要对我大义灭亲！”
李东方听见此话，不禁停顿了一下，五脏六腑都一定受到了大震，因为她也曾经要对龙香萍大义灭亲。但是，她还是继续认真地做事。
一点点：“如果涂中玉去揭发我们，他们可能会来抄家的。”
龙香萍：“那你们来得正好，等下你们帮我把这复印机拿走，藏好。”
谁知就在一点点和雄赳赳正在要扛着那复印机离开，有人用力敲门了。
李东方又去开门，来人竟然是阿玉，李东方的妈妈！
阿玉几乎是扑到龙香萍的前面：“表娘，快，快，他们来了！”
龙香萍知道还明知故问：“谁？”
阿玉：“老流氓程向光、罗东鸣那个断手还有一帮人就要来了，是涂中玉带来的！”
一点点胸有成竹：“没事，我要收拾涂中玉！你们能跑就跑，跑不了，你们就叫他们去搜涂中玉的家！”
雄赳赳心领神会：“走！”
一点点相当熟悉这个地方，东拐西拐就来到涂中玉的家后院。一点点身轻如燕，一爬就爬上了围墙，看里面没人，叫雄赳赳把复印机递给他。他示意雄赳赳在下面等着，他轻轻一跳，就无声无息了。
里面有人开门，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那个癫婆怎么还不回？”
一个妇女的声音：“她刚才听到广播就出去了！还是快点把她送回桃林村去！要不，她会害死自己的。”
几分钟后，一点点又毫无征兆地飞跃出来。
他们走离她家只有几十米的时候，有一堆人吵吵闹闹地向她家的方向开来了。
他们躲在一个拐角看着。
雄赳赳：“我们是不是太阴险了？”
一点点：“有前因必有后果！”
来人的确就是涂中玉，后面跟着似乎毫无畏惧的龙香萍，还有的，当然就是程向光罗东鸣。一点点感到有些庆幸，李东方没有来。程向光拿着一把手枪，顶着龙香萍和后背。罗东鸣并没有拿枪。罗东鸣的左手断得蹊跷：他其实是一个孤身老头的养子，绝对的掌上明珠。但是，有一次，他养父被人抓走，在养父走下门前的台阶的时候，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罗东鸣突然赶上来，从后面飞起一脚。这一脚把养父踢得滚下台阶，但是，他也脚底下的那颗桃核滚动了一下，他也翻下台阶，并且断了左手。因此，人们更加相信桃千果是一个惩恶扬善的神灵。
而今，罗东鸣刚刚又挨罗老头打断了另一只，现在还缠着白布，就像长着一棵大白菜，所以他两只手都还是垂着的。但是，这个可以打人的、沸腾人心、刺激骨髓的场面他又怎能不来？而且，这还是轻伤不下火线的表功的时候。
他们在涂中玉的门前停下，涂中玉熟练地把门打开，把灯拉亮。
涂中玉带头，程向光把龙香萍推了进去，后面的民兵跟着。
房子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你这个疯子，癫婆，你怎么了？”很显然，那是涂中玉的妈妈的声音。
还是那个声音：“你为什么要诬蔑表奶？”
一声枪响，万物无声。
一点点和雄赳赳心跳如雷，气不敢出，犹如在等着生离死别的宣判。
很久，没有声音。又很久，还是没有声音。
“捆起来，到乡去！”
一点点和雄赳赳看见龙香萍被反绑着双手，拉出门外：她被人拉着，倒着走。那个拉她的人，就是涂中玉！
涂中玉的爸爸拿着一根扁担出来，要劈涂中玉，但是被几个民兵拦住了。
一分钟不到，涂中玉的妈妈拿着一大堆的衣服往外扔：“我白养了你这个反骨仔！你不得好死！去吧，去死吧，再也不要回来”
涂中玉捡起衣服，抱在身上，随后而去。
一点点轻轻地说：“我一定要救龙奶奶！”
又过了很久，一切又归于寂静。
就在一个蝙蝠都嫌冷清的时候，一个身影想蝙蝠一样矫健，又飞入涂中玉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