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5

这时那个胖子门卫从偏门里出来，她们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来。www.DU00.COm胖子说，你们是颍河镇的？

花子说，是呀，你咋知道？

门卫说，我听你们喊车里的老郑，我想你们就是从颍河镇来的，我二姨家就是你们镇上的。

花子和郑凤兰异口同声地说，是吗？她们都显得有些激动，就像在黑暗里突然看到了一盏明亮的灯光。郑凤兰说，你姨家在哪儿住？

门卫说，西街，我姨夫叫方万良，卖羊肉的。

花子好像突然间从睡梦中醒过来似的，她一拍大腿说，哎，认识，整天推着肉车子到我们东街里去。

郑凤兰说，哪一个呀？有好几个推车卖羊肉的。

花子说，你看你，方万良你就不认识？高个，赤红脸，跟方万青还是近门的。郑凤兰好像也突然想起了他们所说的那个人，她叠声地说道，知道知道，高个，赤红脸。

门卫说，方万青和我姨夫是堂兄弟，今年春节我去俺姨家拜年，我们还在一块儿喝酒呢。

花子说，哎，花子朝周围看了一下小声地说，他今个被抓来了你知道吗？门卫感到有些意外，他说，我光听说从颍河镇抓来几个赌博的人，没想着有他。花子说，有他，还有我男人和她男人。这回轮到门卫恍然大悟了，噢－－门卫说，抓的是不是还有赵涛家的什么人？

郑凤兰说，赵涛是谁？

就是来中。花子说完又对门卫说，他爹，赵月清。哎，来中你也认识？

门卫说，认识，我们一块在全鱼宴吃过几回饭呢。

郑凤兰说，你见来中了？

见了，门卫说，他和老郑一块儿来的。他倒没有给我说这事儿。

花子说，来中见他爹了？

不知道。门卫说，他们不在这儿，都送到拘留所里去了。

花子说，又没有犯法，送拘留所里干啥？

还不犯法？赌博还不犯法？抓的人多了，因为赌博，这城里科长局长都抓过！门卫一句话说得花子噎住了，花子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有点尴尬地看着郑凤兰。

郑凤兰忙说，大兄弟，咱这一说都不是外人，你可得帮帮俺呀。

门卫想了想说，我帮恁可以，但你们不能说是我说的。花子和郑凤兰异口同声地说，那是那是。

门卫说，你们不是认识老郑吗？

花子说是呀，她指了指郑凤兰说，老郑是她娘家兄弟。

门卫说，这就好说，老郑和我们局长是战友，只要你们找到老郑，事情不就好办了？

郑凤兰说，上哪去找他？

门卫说，他们这个时候出去，准是到全鱼宴去吃饭了。那是城里最好的饭店，只要有来中在场，他们肯定去了全鱼宴。

花子说，全鱼宴在哪儿？

你们叫辆三轮，不用问就能把你们拉到地方。门卫说着就往街道里瞅，他看到对面不远处的树阴里停着一辆三轮，车夫正躺在车箱里用一条毛巾盖着脸睡觉，胖子朝他高声喊到，哎－－三轮！听到喊叫声车夫一个激灵坐起来，他一下子没有弄清那声喊叫从何而来。

门卫又喊了一句，往哪儿瞅，这儿！车夫这下看到了正朝他招手的门卫，就忙骑着三轮过来了。车夫的眼睛通红，惺忪着，他说，上哪儿？

门卫说，全鱼宴。

车夫看着门卫说，走吧。

门卫指了指花子和郑凤兰说，不是我，是她们。门卫又对花子和郑凤兰说，上去吧。花子没有上车，却对他说，大兄弟，院里有水吗？

门卫说，有，传达室里就有。

花子说，我去喝一口，渴死了。说着，花子就朝偏门里去。郑凤兰说，我也去喝一口。门卫看着她们走进门去，迟疑了一下也回到了传达室里。门卫看到花子正撅着屁股歪着脑袋用嘴含着水龙头像头老牛一样咕噜咕噜饮水。郑凤兰站在一边有点迫不及待，她用汗津津的手拍了一下花子的屁股说，秋水，还喝，就不怕拉稀？

花子抬起头来，又伸手洗了一把脸，这才把水龙头让给了郑凤兰。花子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看着门卫说，大兄弟，咱这都不是外人，你说，这公安局里咋就知道我们那儿有人打牌？

门卫说，那还会不知道，人家干的就是这一行。

花子说，你们是不是在我们那儿找的有探子？

门卫说，这可说不了。

这时郑凤兰已经咕噜咕噜地喝了一气把头从水龙头下抬起来，她说，啥说不了？你肯定知道。

门卫说，我真的不知道。

花子说，你不想说就是，你不说我们也知道那个探子是谁。

知道还问我？去吧去吧，赶紧找老郑是正事。去晚了说不定又走了。门卫说着就朝她们扬了扬手。花子和郑凤兰走出门的时候，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花子说，大兄弟，你真是个好人。可是她们没有看清他的瞳孔，他的瞳孔好像绐终就深深地藏在他那细迷着的眼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