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孩
噫，门口怎么倒着一个人。
和小韩对视一眼，赶紧放下笔一起奔过去。
一个蓬头垢面、脸上还有几道细细伤痕的小姑娘，昏倒在地上，瘦小的身体，穿着满是补丁破洞的粗布衣裙。
我连忙弯腰扶起她，快速查看一遍，身上都有青紫的淤痕，还有些还像是指甲抠掐出的小伤口。
还好，这些都是皮外伤。
左右望一望，不见有其他人影。可怜的孩子，谁这么残忍呀？
皱眉细细打量，看她的个头身形，大概还不满十二岁。怎么会昏迷，不会是生病了吧？
“小韩，你请个医生来。”我帮她整理了干枯散乱的头发，轻擦去小脸上的污渍。
“医生？”小家伙迟疑地问。
“就是，郎中……冶病的人呀。”忘了古代是不称呼医生的。
“噢。”他答应着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就被一班人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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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精瘦穿长衫，长的比较后现代派的中年男人走到我跟前，满脸的阶级斗争。
而他的几个随从则很快就围住了我们，个个白眼，冷箭直射。
我顿时一僵。
为首这个人，三十多岁，着深黄色的长衫，黑色腰带，脸上精瘦。只见他手摸两撇油胡子，正冲我们瞪着三角眼。此人身后，是几个身材长短不一，高矮粗细不均，同样打扮的男子，皆是一个颜色的衣衫。
啧啧，这颜色，这造型……完全是清一色的老黄花菜！
身影一闪，韩儿双眉紧蹙，消瘦的小身板已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身前。
“这个死丫头，跑得挺快。”那个精瘦的家伙，直勾勾望着我，横眉冷道。
“你们是？”我眨眨眼，不冷不热的问道。
“她，可是老子花银子买来的。”
唉，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你说是就是？这可不符合律法上的规矩。”心里已经猜到**分。我撇撇嘴，微微眯眼，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不紧不慢道：“把卖身契拿来我看看。”
“哼，看看。”那人一怔，狠狠地瞪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挥一挥手上的卖身契，阴沉道：“看清楚了。”
“好说，好说。”我不动声色接过卖身契。
唉，这小姑娘的爹娘真狠心，为了三两银子就把她卖了。看她身上的那些伤痕，可想而知，眼前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道，是虐待童工。我心不由一沉。
小姑娘在我怀里轻轻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当她看清围着的那几个人，眼睛慌乱起来，象只受惊的小白兔般，身体竟如过电一般地颤抖个不停。
心，蓦然一阵抽搐。
可怜的孩子！
“这丫头我要了。”也许是为她那一抹惊恐，为我那一抹心痛，深吸一口气，心一软，我突然决定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顿时，剑拔弩张，气氛斗转直下。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笑。
“……”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句话的严重后果，我自嘲地摇头笑了笑，试探性地扫他们一眼。
果然，那几个人皆面容不善。
我暗自一惊，呼吸停滞，半晌，才倒出一口气。
“这位大哥，你看这丫头又瘦又小，模样也一般。不如，发个善心，就让给兄弟我吧。”我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对那人说道。
“……”几双眼睛，阴晴不定的齐齐看向我。
就连一侧的小韩，也是微愕不己的瞥我一眼。
“得罪得罪。”我打了个激灵，连忙拱手道。
“你我素昧平生，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何意？”终于，那男人一挑眉，三角眼尽显奸诈，沉声道。
“呵呵，误会误会。”我心里开始涩涩泛苦，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们是什么人？黑帮老大、地主、杀手还是人贩子？
“这个地盘上，还没有人敢跟我抢东西。”他更加飞扬跋扈。
我的手指豁然收紧，死死盯着三角眼，企图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的回转余地。
气氛再一次冰冻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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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实在是摸不清我的来头，那人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一个眼神后，几个人稍稍远离了我们一点，悄悄地商量着。
我也聪明的沉默着，不动声色的绷着脸。
“你是谁？”那人终于沉不住气了，直接问道。
“……”我一怔。
“你，你从何处来？”
“……？”
“你到何处去？”
“……！”微垂下眼睑，我并没有应话。
老天，听听，多有哲学味道啊，竟然被问了三个终极的哲学问题。
啊，哈哈哈……
“这房子是老张头的，刚听说有人买了。”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我，问道：“该不会是你吧。”
我只是若有若无的叹息着，淡淡一笑。
“如此说来，兄弟是打算将此事管到底了？”那男人微微挑眉。
“几位，失敬失敬。”唇角勾起，展颜一笑，我抱拳道；“这小丫头是我的表亲，今日终于寻着，还望大哥给个薄面吧。”
“薄面？！哼，我要是不给呢？”
“你别误会，一切好说。不就是银子吗，我多付点银子给你行不？”说完这句死撑着面子话，我就后悔了：老天，你可一定要保佑，别让他们狮子大开口呀！
那男人听言，眼睛又上上下下细细对我一阵打量。
“嘿嘿，行，多付点银子是吧，那就……一千两吧。”他三角眼滴溜溜一转，竟然对我缓缓勾唇一笑，无赖道。
“啊……”?我傻了。
这人，简直是无耻的祖宗！
唉，看来今天老天休假去了。
“你，你欺人太甚。”韩儿额显青筋，眉头紧锁，狠狠地横了他一眼。“
“大哥，你记错了吧。”我急忙一把拉过韩儿，脸上笑容愈发灿烂道。
“哦，记错……？”
“卖身契写着三两银子的。”
“她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生病了还要看病请郎中，你说说，哪一样不要钱。”
“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忍！
中国几千前的老祖宗都说了，能屈能伸才是做大事之人。
“只要一千两，那可是兄弟给你的‘薄面’哦。”他继续阴森森的笑着，得意之色尽显。
他身后的一班人傲慢的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恐吓。
你这恶霸来自山西黑窑吗？！简直是无法无天、太黑暗了。
“原来，大哥是狮子大开口呀。可敬可敬。”我突然间觉得心血管收缩，恨得牙直痒痒。
“你给钱吧，再不我就领她走了。”那人三角眼毛骨悚然的直视着我，眼中的寒意更重。
他们大概已经看出我是个无权无钱的主，得意洋洋的盯着我，肆无忌惮的一阵哄笑。
“价钱上，可否再商量商量。”微一皱眉，我恳切道。
“给一千两，我马上放她。”口气冷酷生硬，毫无商量的余地。
小姑娘紧张地拉着我的衣角，战战兢兢的一张小花猫脸让她尤显柔弱可人。看样子，如果将她交给这些人，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啧啧，几位，这又何必哩。”我眨眨眼，试图有点挽回的余地，于是言不由衷道：“常言说，救……放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嘿嘿，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呀，不如相见一笑，做做好事。”
“……”那几人脸色深沉，互相看了一眼后没有说话。
“看你们个个风姿俊朗，气宇不凡，潇洒的直流口水，英俊得眼泪横飞……一望便知比庄子更博学，比孙子更有谋略……”哼，你们就净装孙子吧。
“……”那几人嘴角一阵抽搐，依然无语。
“你，这是夸老子还是损老子哩？”三角眼终于急了。
“夸，当然是夸你。”我暗翻一个白眼，点点头。
想不到一个教师，如今，却沦落到拍起唐朝地头蛇的马屁了，真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时势造英雄呀。
“没钱，你早点说，我们这就领人走。”
“……”心一横，我决定破釜沉舟，努力背水一战。
“几位开玩笑吧！”我站起身，慢慢前行一步，冷眼笑道；“卖身契写得明明白白，你这不是在抢劫吗？！”
小韩忙拉住我。
“好说好说，给不给吧。”那男人半眯起眼，危险的一笑道。
“我出二十两。”
“免谈！”
我皱了皱眉。哼，不能原谅了，必须教育！
“哎哟喂，这位，你还真是十年磨一贱，今朝试锋芒哩！算了，人无完人，对你的要求不能高，但你也应该起码懂得一点，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律法了吗？”我似笑非笑、句句轻巧。
“律法？你想告官？！”他一怔，对我不屑一顾。
“既如此，我到不妨试一试。”我双手负向身后，深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就算是辛苦，也陪你去问问父母官。让官大人算算，这小姑娘吃的、穿的、住的，那些值一千两？！还有，如果你剥削和毒打她算不算犯法，要不要赔偿**和精神的损失，贩卖人口应该罪不算小……”
不知道唐朝有没有赔偿精神损失这一说，不管了，我先嘴快活了再说。
那人眼睛突然睁大，脸色变了变，攥紧拳头，吼道；“小白脸，你少来教训老子。”
啧，不可理喻！
“呵呵，如此算来，不知阁下能否讨到便宜！。”本着坚决不能在恶势力面前胆怯的决心，我鄙视着他。
“你……”
“如何？”
“你个臭小子！”
“……你，你个会发出臭味的垃圾！”
“小白脸、糊口小儿、穷鬼……”
“你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唾弃’名词的源头，圣母峰雪人的弃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婴幼儿程度的成年人，唐朝人的耻辱……”想起网络上最近比较流行的搞笑骂人语言，不禁挑眉一个冷笑，双手插腰作茶壶状，我毫不示弱道。
“！！……”那人双眼圆瞪，脸皮开始一阵抽搐。
“……”我白了他一眼。
嘿，气死你！
那一众手下脸色一黑，呼啦一声围了上来，气势汹汹开始撸胳膊挽袖子。
“你……”他气急败坏刚说了半句，突然一顿，猛地一把揪住我衣领，狰狞道；“小白脸，你找死！”
一惊之下我竟忘记躲开，只觉呼吸一滞，衣领被他紧紧揪住无法挣脱。
旁边的小家伙眼中寒光一闪，扑上来就是一阵毫无章法的厮打。无奈年纪小，单薄的小身板完全不是那人的对手。
我暗呼不妙，这样下去小韩明显要吃亏。
眉一挑，我手握成拳，沉声道；“看来，几位真想以众欺少，以大欺小？！”
“哼……”三角眼一记杀眼瞪了回来。
“呵呵，不错，勇气可嘉！”我又翻了一个大白眼，冷笑道：“只怕，你承受不起后果。”
“……如何！？”他一愣，随即嗤鼻。
那些手下也面面相觑。
我不紧不慢的挣开三角眼的手，又大摇大摆地将小韩拉到身边。然后，凝重神色，压低声音对他道；“如果你足够聪明，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说完，我斜飞着眉梢，神秘万分眨了眨眼睛。
“……！？”他一怔。
嘿嘿，有戏，看来我的无间道可以进行到底了。我挺挺腰板，再接再厉，以无可救药的眼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他面色一僵，紧咬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