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到了吕家,陆言之将凶手押进正堂,命人将门窗关死,覆以重重黑布。堂内变得暗黑,幽闪看见到处都是棺材,前面的供桌上摆放着吕家人的牌位。
“人仙之祖,不点根蜡烛吗?”幽闪笑道。
“若再多看你两眼,我定会当场杀了你。”
“急什么,我又跑不掉?不妨告诉你实话,就算我有机会逃跑,我也不会逃的。”幽闪怪笑道。
“认罪伏诛,还是虚张声势?”
“错,都不是。我现在很享受你知道吗?”
“你很想让我知道?”
“没错。就算你是人仙之祖,我照样能完胜你。”
“这就是你说的很享受?”
“很享受的当然还有很多,总不能全告诉你吧?”
“今天你必死无疑,就算佛祖来了也救不了你。不过你若有忏悔之意,将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作为回报,我会让你死得有尊严一些。”陆言之平静地说道。
“活着有没有尊严我都不在乎,还会在乎死得有没有尊严吗?不过呢,我倒是很愿意跟你聊聊,说不定我想说的正是你想听的呢,起码有一部分会是你想听的吧?”幽闪笑道。
“幽明族人无名无姓,与人类虽有摩擦,但是千百年来一直和平共存。身为幽闪,你不愿自裁,在人看来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人都有贪生之念。脱离幽明族以后,你投靠了何人?”
“错!我不需要投靠任何人,我只是需要一些奴才来帮我做事。”
“这么说,淑妃也是你的奴才?”
“淑妃人间尤物……嗯,也是奴才。”
“你的奴才还有谁?”
“这好像不是人仙之祖该问的问题,你不是能用元神洞天悉地,历览过去之事吗?”幽闪嘲笑道。
“看来你对我也有一定的了解。”
“那当然。拉弓以前总得先看看猎物够不够肥壮吧?”
“你为何要混迹宫中?”
“你又错了,不是混迹宫中,而是隐居宫中。”
“你为何要隐居宫中?”
“什么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全都是屁话!现在我告诉你,最好的隐居之处是——皇宫!我才是最伟大的隐者,唯一的隐者!”
“我无意反对,可惜你是一个不存在的隐者,不曾存在的隐者。”
“我明白你的意思。令人欣慰的是,你——人仙之祖,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知道我曾经存在。”
“我还真是被你给利用了。”陆言之笑道。
“人活一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谁会比你高明。”幽闪得意地笑道。
“为什么要杀害我义父全家?”
“你怎么老是犯错呢,我杀的不是你义父全家,而是吕效全家——那时他还不是你义父呢。你想啊,要是不把他们给杀了,咱们哪有机会对决啊?”
“这算是一个原因,其它的呢?”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主子,主子当然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了,其中一件便是这个。”
“你以主子自居,现在就等于是为奴才而死了?”
“人仙之祖,别想拿话来套我!我的死完美了我的一生,所以我该死。”
“你确实该死!”
“哈哈哈,‘该死’这两字真是妙极了,咱们俩各取一重意思,玩的是同一个游戏,获得的是不同的胜利。”
“有话赶紧说吧,我想义父的在天之灵比我更着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多一分耐心,可能就会多两分收获。”幽闪笑道。
“我若是现在动手杀了你,胜利且高明的那个人就不再是你,而是我。你说呢?”
“这……我相信你是不会装糊涂的。”
“我不用装糊涂,只要无所谓就行了,反正我现在一心想的是报仇。”
“我要说的内容对你很有帮助,你有必要听一听……”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太低估我了。你要说的话善也好,不善也罢,有没有帮助根本没关系,我让你把话说完,完全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
“你说我太高估自己,太低估你了,那我要请问了,你有没有高估你自己?”
“我不必去估量自己。”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人仙之祖?”
“你想表达什么?”
“我是想说你其实是个懦夫,是个自卑的可怜虫。”
“你说对了,我就是个懦夫,就是个自卑的可怜虫,但是我告诉你,我以此为傲——你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因为我看不到你的成功和强大。”
“看,这就是你失败的地方。”
“陆言之,你休想打败我,我不会中你的计!你幼时憨傻,之后当了十二年的孤儿,回还之后一筹莫展,只知道在边边角角摸索;两年捉凤,自以为功成,孰料四凤如今有归无宿;你一心想查明父亲的死因,还自以为高明地搞什么重刻碑铭……现在怎么样?告诉你吧,吕效的死只是个开始。”
“那我也告诉你,你的死也是个开始。我确实无法打败你,因为你认为的强大和成功在我这里只是不值一提的虚妄。你只知道我是人仙之祖,却不知道我现在想做的是人,不是仙。”
“算了吧,你就不要再虚张声势了。你说你想做人,不做仙,那咱们就来说做人,你做人成功了吗?你对父母无孝,对兄妹无义,对心爱的姑娘无情,你也没有朋友,不敢有朋友,这就是你想做的人吗?”
“是,或不是,哪个答案会令你更好受些?”陆言之冷笑道。
“两个答案我都很受用。”
“那你把它们都带走好了。”
陆言之不再多言,手刃幽闪后,跪在吕效的灵位前说道:“义父,凶手虽死,但是此仇未报……言之曾许诺陪您回老家,您老英魂暂待,待孩儿彻底解决此事,一定完成您的遗愿……”说完之后,打开门,跟谷王等人相见。
“言之,可曾问出其它?”谷王让众人退下,问道。
“没有。他早已抱定必死之志,又怎会屈服呢?”陆言之说道。
“他跟淑妃当真是表兄妹?”
“并非如此,他说是主仆关系。”
“主仆关系?淑妃为什么要安排他进御膳房呢,仅仅是为了窝藏凶手,还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阴谋?”
“这就得问淑妃了。”
“凶手已死,现在是死无对证,要是淑妃一口否认,那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错。”
“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可以从幽闪身边的人下手,看能不能查到其它线索?”
“谷王,言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都这么说了,想必是当讲的。”谷王笑道。
“咱们抓走幽闪后,淑妃肯定会去面圣。皇上既然已经同意除掉幽闪,他肯定会对淑妃起猜忌之心。幽闪的本领和异能太可怕了,若是用于私隐之事更是不敢想象……”
“你的意思是……”
“没错。此事关乎皇族的声誉,后面会牵出什么事来谁都无法预料。”
“你的意思是,此事最好不了了之?”
“我相信皇上自会处理的。”
“皇兄若是问起,我该如何回答?”
“如实回答就是了。”
“也就是说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先静观其变?”
“没错,谷王只要给皇上留足时间就行了。”
“这又是何意?”
“谷王不须细问,只要记住今日不要再拿此事劳烦圣上就行了。”
“那好,我回去晚些就是了,等明日再去面见皇兄,将事情简要一说,看皇兄是如何决定的。”
“如此甚好。还有一事,幽闪的尸体就有劳谷王带人送至顺天府。”
“你不一同前去?”
“这几日除了追查凶手,我也在为颜如她们奔走,一会我得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有了他的协助,咱们就又多了一成胜算。”
“我从未见皇兄如此犹豫过,以他的性格不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肯定早就盘算好了。”
“谷王,你现在也很被动。你从未表露过心迹,也不知道颜如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又赶上如此重要的关头……”
“境况到底如何,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此时我若是去表明心迹,就怕乱上添乱,也怕给颜如带来困扰,若继续等待,各方面的情况都不利,我真的看不见出路在何处……”
“此事不同于其它事,我不便插手,是进是退,是左是右,还望谷王三思而行。”
“我明白。咱们还是先操心怎么救助她们吧。”
“放心。皇上的拖延战术已经失效,如今看起来对他有利的东西实则对他更为不利,我相信事情很快便会有结果。”
“如果皇兄甘愿成就大德,他会如何安置颜如她们?”
“现在还不可知。”
“那好吧,你去忙你的吧。我带人去顺天府走一遭,对了,去了之后怎么说,总不能如实相告吧?”
“自是不能,那样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去了之后,就说这幽闪是江洋大盗,随便给他编个名字,此凶徒作恶多端,我义父曾阻止过他的恶行,没想到此贼怀恨在心,夤夜潜入吕府屠戮;为了擒住此贼,咱们巧设天网,由于凶贼拒捕,一味地负隅顽抗,结果被就地正法。”
“不用详说咱们是如何巧设天网的吧?”
“反正你今日不能那么早回去,详说一番倒也无妨,还能引发不少乐趣呢。”陆言之笑道。
“那本王就小试一回牛刀。”谷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