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言之，陆家今天有什么重大的事？”沙聚成问道。
“是凌微的亲事吗？”沙延祺问道。
“不，是我哥哥的事。”陆言之答道。
“绪儿怎么了？”沙丞相关切地问道。
“沙伯伯，我没事。言之听说京城最近出了个神僧，医术高明，去请了好几次他才勉强同意过来。这不，一大早勇哥就去接了，应该很快就到了。”陆绪说道。
“据说这个神僧能让断肢再续，言之心想沙伯伯向来对我哥哥疼爱有加，于是便派人去请沙伯伯过来。我们呢，又不懂医术，就把董叔叔也请了过来。”陆言之说道。
“前两天我就从恩师那里得了消息，就算你不叫人去请我也肯定会过来的。”董友正笑道。
“神僧灵道之流未必可信。”沙丞相说道。
“沙伯伯有所不知，这位神僧乃‘天竺印’的门人，神异非常。”陆言之说道。
“天竺印，老夫好像在哪里听过？”沙丞相说道。
“沙伯伯，你忘了，绪儿摔断腿后你派人去找过这个人，还求回来几包天竺神药呢？”陆绪说道。
“哦，记起来了，那时他刚好在京城一带游方，沙伯伯花了重金，好说歹说才求回来那几包药。当时你吃了之后也没怎么见效，沙伯伯我怀疑自己受了骗，赶紧派人去追，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找到。不过后来听说他去了关中，同样治好了很多人。”沙丞相说道。
“绪儿的病当时是我治的，虽说腰部伤得不轻，但是治愈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刚开始时一切都在稳步恢复之中，自从用了所谓的神药以后，不论我再怎么施治，绪儿再无半点好转。”董友正说道。
“这说明前面的稳步恢复都是神药的功劳，要是没有神药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沙丞相说道。
“这种说法董某不敢苟同。董某行医多年，绪儿的伤再平常不过，药石不起作用更是闻所未闻。”董友正说道。
“或许绪儿的体质跟常人不同吧。”沙丞相说道。
“神药若真是有效，说不定哥哥这次有救了。”陆言之说道。
“对啊，这个神僧是天竺印的徒弟，师父有的徒弟肯定也有了。”沙延祺说道。
“你们说的神药到底是什么玩意？”沙聚成问道。
“是一些天竺的草药、兽皮之类的，咱们中土并无此物。后来我也曾托人、派人多方打听天竺印的下落，想弄清神药的真相，可惜未能如愿。”董友正说道。
“这次要是用药的话更得慎重！”陆夫人说道。
“娘，你放心吧，这么多人在这呢。”陆凌微说道。
“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言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拗不过他，只得试试了。”陆绪说道。
“我也觉得不怎么可信，你想那天竺印都销声匿迹那么多年了，这会突然冒出一个徒弟来，说不定跟咱们上次遇到的那个鲸须道长是一样的货色。”沙聚成说道。
“病急乱投医，说不定这次真的是上天眷顾呢？那个天竺印虽然一去不返，但是他的徒弟恰在此时来到了京城，谁能说这不是善缘呢？”陆言之说道。
“咱们都应该像言之这样想，抱着最好的想法，做好最坏的打算。”沙丞相说道。
“那个神僧叫什么？”沙延祺问道。
“你应该问他的法号叫什么。”沙聚成纠正道。
“就你学识渊博？”沙延祺顶了一句。
“看来聚成埋头苦读还真是出效果了。”陆绪笑道。
“我看没一点效也没一点果，他那是满罐子不摇半罐子撞。刚才听说我跟爹要来，看把他给激动的，终于有机会出来撞了。”沙延祺笑道。
“撞什么撞，我是关心陆家，关心陆绪！”沙聚成笑道。
“多谢！多谢！”陆绪笑道。
“浪费！浪费！”沙延祺笑道。
“来了！”陆凌微手指门外，说道。
只见陆勇领进来一个僧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一副冷峻的模样。
“神僧大驾光临，在下感激不尽。”陆言之客套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陆公子何必如此？”神僧说道。
“是，陆某浅陋。”陆言之说道。
“你的法号是什么？”沙延祺问道。
“延祺这丫头，今儿个是下定决心要把砂锅给砸个稀烂了。”沙丞相笑道。
“不事先问出来，待会我怎么好意思说久仰大名啊？”沙延祺笑道。
“贫僧并无法号。”神僧说道。
“没有法号，你不会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吧？”沙延祺说道。
“什么半路出家，半路出家的也有法号啊？”沙聚成说道。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神僧方外之人，咱们不可以常理俗理揣度之。”陆言之说道。
“我师名为‘天竺印’，此名亦非法号。入我佛门者，皆可得法号，此为标识，亦是鞭策和寄托。若是能做到无我无执，要法号何用？”神僧说道。
“‘神僧’这个名字比法号什么的有用多了，高明多了。”沙延祺说道。
“出家人不谈有用无用，亦不谈高明与否。”神僧说道。
“你的医术不是很高明吗，这不就很有用吗？”沙聚成说道。
“治病救人也是为了弘扬佛法，渡人出苦海，此非用，理也。”神僧说道。
“神僧，我哥哥遭逢不幸，苦海沉沦多年，万望神僧搭救。”陆言之说道。
“贫僧自会尽力。”神僧说道。
“有劳神僧了。”陆绪说道。
神僧来到陆绪身旁，用手试了试陆绪的腰腿，摇了摇头，紧跟着一声长叹，缓缓说道：“恐回天乏术。”
“还望神僧搭救，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出来。”沙丞相说道。
“贫僧一心救人，并无任何要求。”神僧说道。
“神僧，沙伯伯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我们能帮着做些什么，能帮着准备些什么，希望神僧明确说出来，哪怕有半点希望我们也不会放弃。”陆言之说道。
“神僧，绪儿这孩子很是命苦，你菩萨心肠，医术通神，一定要救救他！”陆夫人说道。
“求求你了！”陆凌微说道。
“要是需要人参灵芝什么的，你尽管开口！”沙延祺说道。
“对啊，天山雪莲、鹿茸虎骨什么的只要需要，我们都会想办法给弄来。”沙聚成说道。
“神僧，你直言不讳就是了，我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糟的了，任何结果都不会对我构成打击。”陆绪说道。
“陆公子，你失去行动能力多年，双腿已经枯萎，医术已无能为力。”神僧说道。
“难道半点余地都没有？”陆言之说道。
“贫僧刚才说过，医术已经无能为力，除非用神仙之术。”神僧说道。
“那你会神仙之术吗？”沙延祺问道。
“哈哈哈，贫僧若有神仙之术，你们就不用派人去请了，直接焚香祷祝就是了。”神僧笑道。
“那还敢叫‘神僧’，真是的！”沙延祺抱怨道。
“你这不是连董神医一起骂了吗？”沙聚成笑道。
“医者最大的悲哀就在这里。”董友正黯然说道。
“神僧，你不是有神药吗？”沙丞相说道。
“神僧都已经失灵，神药还会有用吗？”神僧苦笑道。
“神僧，小可略通医术，曾为绪儿治过病，多年前之事我至今仍想不通，为何绪儿用过令师天竺印的神药之后普通的药石再无半点作用？”董友正问道。
“神药乃天竺之物，中原医者不识。神药至刚至猛，服用过之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一般来说，通常的病伤皆能药到病除，若治后不愈，反成病灶，普通的药石根本无法攻克。”神僧说道。
“那我哥哥的伤为什么没治好？”陆言之问道。
“按理说，令兄的伤并不算重，服用过神药之后应该能痊愈才对，我思前想后，答案只有一个。”神僧说道。
“你赶快说啊，这个时候卖什么关子嘛？”沙延祺说道。
“定是熬药时出了问题。”神僧说道。
“熬药时能出什么问题？”陆夫人问道。
“神药在熬制过程中必须停火片刻，再继续熬制。”神僧说道。
“没这样做的话后果会怎样？”陆夫人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药效会损失大半。”神僧说道。
“也就是说……是我这个为娘的害了绪儿！……”陆夫人泣不成声。
“娘，你在说什么啊？”陆绪表情很复杂地说道。
“绪儿，你受伤之后，娘不放心，就没让老妈子动手，都是娘亲自熬的药……绪儿，是娘害了你啊，是娘亲手把你变成了废人……”陆夫人万分自责，伤痛欲绝。
“娘，这不能怪你！”陆凌微说道。
“不，弟妹，都怪我，是我害了绪儿才对！”沙丞相老泪纵横地说道。
“爹，你这唱的又是哪出？”沙聚成说道。
“爹，你在说什么呢？”沙延祺说道。
“药是爹派人买的，爹没有派对人，结果把这么重要的遗嘱给遗漏了……”沙丞相也很自责。
“爹，这也不能怪你啊。”沙延祺说道。
“爹也是难辞其咎……”沙丞相说道。
“沙伯伯，你千万别这么说，是绪儿命该如此。娘跟沙伯伯都是为绪儿好，绪儿的心里只有感激。”陆绪说道。
“哥哥说得没错，冥冥中自有安排。”陆言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