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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翡影女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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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遇到的这桩鬼事,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此事和一个十七岁少年有关。

这个少年自称电脑黑客。

在我的生活中,鬼是寻常物,黑客却极少遇到。

每个人总要学会一些求生技能,以技傍身,努力生存下去。这少年的求生技能,便是些奇巧的程序、指令。那些程序和指令,就像他在虚拟世界使用的符咒。

现实生活中,道士法师画的符、下的咒,在虚拟世界,便相当于程序和指令。

程序和指令一出,急急如律令,令行禁止,令行克难。

虚拟世界和现实生活一样,既有害人的咒术,自然有驱灾的符咒。物物相依相存、相生相克,说白了,都是极简单的理。关键是用对了地方,以及,谁更强大。

这个少年,的确更适合在虚拟世界生存,他所做的事,在我看来,很像从阴间跑到阳间来的鬼串儿。

前面提过,鬼串儿是一种专门偷摄活人魂魄的野鬼,在阳间四处游荡。

这个少年在茫茫网络上窃取钱财。

那些钱财在虚拟世界中,是以数字的形态存在,因此说来,他在用恶咒偷摄数字之魂,而他使用的恶咒,便是木马术。

……

少年的生活围绕着一台电脑,每天中午睡觉,傍晚起床。

窗外的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后,他从床上爬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坐在床边抽一支烟。

他的电脑旁堆满了方便面盒子,墙角扔着易拉罐,地上撒满了烟灰、尘土,鞋和袜子到处乱放。

他从13岁便显露出编程天赋,后来考入某科技职业学院,就读电子信息专业。他像一块饥渴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计算机知识。第二年便向老师挑战密码攻防技术,无人能敌。

16岁毕业,他的班主任给他找了个软件测试员的工作,他却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也就从那时起,他成了一名黑客,将狙击的目标,对准了银行。

他这样做是出于野心、还是因为愤怒?或者仅仅是好玩刺激?

也许他只是想表明“我可以”。

银行卡上的一系列数字组合,先是发售该卡的银行名称代码,用途代码,之后是启用时间,接下来是地点,以及分、支行代码,最后才是客户的个人号码。他发现,自己只需一张卡,就可以知道这个银行所有客户的卡号。

他躲在后宰门的一间出租屋,开始做这个游戏。4月初,他潜入某银行网上系统,通过事先安放的木马,获取了部分借记卡上的原始数据和密码。当天,他便可将电力公司近1500名职工工资卡上的数百万元窃走,但他最终只是谨慎地从每个账户挖掉了“50”。

他度过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他又将那些钱还了回去,开始做第二个游戏。

他并没有理财概念,他把窃取来的资金,大部分汇入一个名为“列奥尼达”的俄罗斯黑客组织,向其购买木马源代码,每个源代码的价格高达几千美金,他把它们重新分解构成,编入自己的程序——他形成了自己的咒术系统。

很快,他惊动了警方。安全专家接到报案,截取了他在网上的交易记录,并锁定了活动地点。但警方赶到曲江某住宅时,却发现别墅里住着一个六十多岁的富商——狡猾的他在作案时,利用的是客户的身份证号。

从那以后,他彻底消失。

直到他在街上找到我。

……

……

由于处理灞桥刘家的鬼事,七孤路爷给刘顺广下了苦循咒,不久便病倒了。

鬼皮瓮给活人下长咒,自身要受灾劫,七爷早知如此,我事先也有思想准备。

七爷受劫,责任在我,是我受了情绪影响,因愤怒而求七爷下咒。

但七爷让我不要愧疚,事情赶到那一步,咱又不是神仙,神仙还有三分俗火。七爷宁肯遭劫也要下咒,也是感到刘顺广所作所为实在天理难容。

七爷患病前,我们便提早搬到了小寨的兴善寺西街,租住的房屋正对大兴善寺。

中国佛教圣地有“八大祖庭”,其中的四大祖庭都发源于西安,大兴善寺是规模最大的密宗道场。隋朝修建古长安城时,设置了横亘东西的六条冈阜,大兴善寺正处于的第五条冈上,这其中有很大的讲究。

《唐会要》载文:九五位贵,不欲常人居之,故置玄都观、兴善寺以镇之。

此处便是镇邪宝地。

其实我们住到兴善寺里面也行,不过我们是鬼皮瓮,有些法器不能入佛门,进去游览不要紧,不宜留宿。

我们租的屋子,闹中取静,窗外遥对大兴善寺,又在房门上暗画了符印,确保七爷养病期间不受邪魅扰乱。

按理说一般的鬼不会来找我们,我们做鬼皮瓮多以接引为主,救鬼救人为目的,极少下重手灭鬼。如果真有鬼来找,也是鬼王,或受鬼王驱使的厉鬼。

西安这些年的流动人口越来越多,外地人死在这里,有的便成了异乡鬼,一时找不到回家的路,迷在城中,这类鬼最易被鬼王驱使。

全国各地的城市都有这种情况,人多鬼多之处,异乡鬼不得不依附于鬼王。有些异乡鬼因为阴阳水土皆不服,鬼性戾,鬼王驱使它们作祟,造成的祸害极大。

但七孤路爷最放心不下的,并不是鬼王,而是那对双行厉鬼。

处理灞桥刘家鬼事,原本就是希望循着刘家的鬼踪,看看能否在灞桥一带,找到双行厉鬼的一丝线索,结果却是不相干的两码事。

七爷还为此受了劫。

七爷的病,表面看起来不重,其实很痛苦,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没办法出去。

他嘱咐我每次出门要当心些。

“咱找那对母子鬼,要是被母子鬼感知了,有可能反噬。”七爷说。

鬼皮瓮的意念不同于普通人。普通人的意念比较散乱,一般不会干扰鬼,除非鬼来纠缠他。而鬼皮瓮的意念带有能量振动,尤其是对鬼不利的意念,通常会被附近的鬼物感知到。

双行厉鬼更特殊,由于母子相融,具有双倍感知力,即使距离遥远,也可能感知到。因此这段日子我单独行事时,有必要收拢意念。

“师父,你安心养病,我会留神的。”

我出门是为了买些吃的,还要给七爷买药。兴善寺内有一家素食店,以前我和七爷去吃过,环境清幽,素斋口味不错。这次搬过来,我去买过两次,七爷很喜欢。街边还有几家特色小吃,味道很好,在这一带吃饭不成问题,买药就没那么方便了。

七爷配的药,有一味药很少见,附近的中药店没有,好不容易在长安路的一家药店找到了,前两天去买,店里存货不够,约好了再去。

我从兴善寺西街与长安路的十字路口拐弯时,确定有人跟踪。

我不露声色,掏出石盒看了看,两颗鹅眼静静浮在水面。身后不是鬼物,我反倒奇怪了。

那人的跟踪水平很烂,与其说是跟踪,不如说是故意让我发现他。

会不会是个圈套?

我没理睬,继续往前走,进药店买了预订的草药。

我从药店出来,那小子站在斜对面的电线杆下,伸长脖子看着我。

他年龄约莫十六七岁,穿着黑色T恤,宽大的裤子破旧不堪,遮住了鞋面。脸颊瘦削苍白,凌乱的长发遮住前额,一看就是缺乏户外活动,很少晒太阳。

我扫了他一眼,继续走我的路。

他跟了过来。

我停下步子。“你有事?”

少年显得很紧张。“嗯。”

“啥事?”我打量他。

他的手指纤细苍白,像是弹钢琴的手,但气质又不像,我说不上来,有点鬼气森森,不过他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跟你谈谈。”少年的声音哑哑的。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转身欲走。

“就谈一会儿。”少年很执拗。

我苦笑:“我又不认识你。”

他张口结舌,傻站在那儿,显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忽然有些同情他,因为他让我想起了自己十六七岁的样子,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往,不知道怎么灵活地处理人际关系。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女朋友认识你!”

“嗯?”我皱起眉头。

他紧张地看着我,手指一直微微抖动着,像在敲击键盘。原来他的手不是弹钢琴的,而是敲键盘的。

他一边观察我的神色,一边不时地朝街上扫一眼,很警觉的样子。

我问:“你叫啥名字?”

“何崽——何必的何,狗崽子的崽。”

我一愣,不禁对他产生了好奇。“那谈谈吧。我叫阿路。”

在僻街找了家小饭馆,里面没有顾客,很清静。

我正好饿了,叫了两碗刀削面。何崽没动筷子,从口袋掏出一瓶眼药水,往眼睛里挤了挤。

我一边吃一边说:“我时间紧,你快说。”

他眨了眨眼睛,药水顺着鼻翼流到嘴角,他飞快地舔干净了,动作像个孩子。

何崽张口便说:“我女朋友躲着你。”

我停了筷子,呆呆地看着他:“兄弟,你到底啥意思?”

“对不起,我不会表达。”他更紧张了,指尖抖个不停。

“没事,慢慢说。你女朋友叫啥名字?”

“闵莉。”

我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

他有些着急:“前两天我和她从长安路经过,远远看见你,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就往马路对面跑,好像撞鬼了。”

我抬脸扫他一眼。

何崽解释道:“大路哥,我的意思是,那种感觉很吓人,我从来没见她那种样子。”

前两天我来过长安路,想给七爷买药,当时街上人很多。

我问:“你凭啥认定是我?”

“跑远了以后,我问她看见谁了,她说蓝衣服黑裤子的人,二十来岁,头发短短的,走路慢吞吞,像没魂儿似的。”

原来我在别人眼里就是这副形象。

我吃着面,等着他继续说。

何崽迟疑一下,说:“闵莉让我以后再遇见你,就躲远点,千万别靠近。”

我没吭声,接着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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