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饮一啄(1)
“爹爹?”大小姐恍惚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的爹爹衣衫不整,眼红目赤的样子,好可怕。
“尊上,尊上!”国相熊原快步走进牢房,不顾那牢房里的阴暗,还有那酸气冲人的醋味,也不顾吴寒身上的污渍,伸手就要扶起吴寒。
吴寒却一把攥住熊原的手,阻止了熊原的意图,还是那副看破红尘的慈笑,语气异常平稳的说道:“老人家,你来啦。”
“老臣来晚了,尊上,随我离开此地可好?”熊原满脸期望的看着吴寒,只要他点头,拆了这地牢,用他国相的仪仗抬他出去都行,哪知吴寒却说,“来的可不晚,老人家。我与贵公子有约,明年的今日便是我的忌日,正巧老人家来观礼。不如就由老人家来吧,您是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二个人,死在您手里,对我来说总比死在陌生人手里强上百倍。”
熊原听完吴寒的话,气的手都在颤抖,起身扬手一拳把她的女儿打翻在地,他儿子吓的瘫坐在地上。国相虽是文官之首,可是早年间也是都城王骑出身,那是立**功的。“畜生,畜生啊,我留你何用!”说着又要给他自己的亲生女儿补一脚,他女儿,也就是大小姐从来没被她的父亲打过,竟然不知道她父亲年迈的身体有如此的爆发力,刚才那一拳打在她的小腹上,疼的已经坐不起来了。
“住手!熊原,你要打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吗!”不知何时,国相夫人也来到了地牢,今日本就是她去祠堂上香祈福之日,奈何心口不知为何隐隐作痛,匆匆上香之后便返回相府,哪知步入内宅被眼前的鸡飞狗跳气的心更疼了。找了下人问清楚后,得知相爷找人找到地牢去了,只好跟去看看,到时正好阻止了她丈夫的毒手。
“夫人?”熊原心一软抬起的脚也就放下了,“你来干什么,出去!”
“还我干什么,你又干什么!绯儿是你我的亲骨肉,你在干什么?”相国夫人好似护崽的母鸡一样,进了牢房双手张开护在大小姐熊绯的身前,“你不要女儿,我还要!今日有我在,休想对她出手!”
“你!”熊原愤怒的指着夫人,却怎么也不忍把她架开,“夫人啊,你糊涂啊!你让开!”
“不让,你疯啦,这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疯了吗?”
“够啦,父亲,他是谁啊,值得你如此对我们吗?”坐在地上的公子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吴寒说道,“你是谁?”
吴寒眼也没抬,缓缓说道:“我是何人?我忘了,我忘了。”然后抬头看向满脸惊骇的熊原说,“我说我忘了,可笑吗?”
熊原内心如万马过境,他说他忘了,难道被打得失忆了?不对,他刚才还认出我了,不可能啊。为今之计,熊原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尊上,得罪了!”抛下这混乱的场面,立刻转身抱起靠在墙角的的吴寒离开了地牢,留下目瞪口呆的夫人小姐和公子。
公子此刻觉得他已经凌乱了,选出认为心里最合理的解释说:“难道,他也是我兄弟,父亲的另一个孩子?”
“闭嘴,今日之事,皆因你二人所起,还愣着看什么,抱你姐姐回房快看看你姐姐的伤啊!”夫人一声怒吼把贵公子从幻想的世界拉回来,手忙脚乱的背起他姐姐直奔房间去了。
仔细想想,平儿说道也不无道理,难道真是老爷在哪里留的孽种,岂有此理,那贱种有我来解决!
国储府,此刻迎来申政到来。
“兄长!兄长!”申政来到申识的榻前,看着因为自己的贪心害的自己的兄长承受着如此磨难。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儿时的记忆寒天一滴水点点在心头。
“大哥,大哥,哥。”小声的呼唤着床榻的申识,此刻的申识还在昏迷当中,“你可不能出事啊!”坐在床榻边,紧紧握住他哥哥的手,仿佛自己的哥哥下一刻就要离自己而去一样。
“为什么?哥哥,你醒醒啊,我来看你了。”申政尽可量的试着叫醒自己的哥哥,但是哥哥除了还保持着呼吸以外,便好似一个活死人一样。
“我哥这是怎么了?”申政问在一旁伺候的童子,童子不慌不忙的说道,“禀公子,国储只是因为受了刺激,御医已经言明服药后好好睡一觉便可,还请公子不要打扰国储休息了。”
“混账!”申政随手拿起榻前小桌上的茶杯‘咣’的砸在那个小厮的脸上,把小厮的额头砸出条血口子,“你若是再让本公子听到你等不忠之言,便不是如此轻饶就可以了事的了。倒在床榻上的不是你哥哥你就可如此随意吗!给本公子记住这是你主子,你要是在本公子府上,本公子一定将你重打,让你好好涨涨记性!”
小厮被申政公子的一连串的举动吓得不敢捂着伤口,不断的磕头乞求公子申识的饶恕。
“滚吧!莫要在打扰我哥的清净。”看着小厮连滚带爬的跑出卧房,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握着申政的手说,“哥哥,弟弟这就要走了,你可要好好休息,记得以后不要在任用这等没心没肺的下人啦。等你醒了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然后留下这句话,申政把申识的被子好好提一提,尽量不让自己熟睡中的着凉。直接用手捡起自己刚才砸碎的茶杯碎片,万一哥哥醒了以后神志未清之中踩到可如何是好。做完这一切,带着碎片离开了。
可能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可以确定申政不会突然折返回来,申识睁开眼睛,眼中的神采一看便不是刚刚睡醒之人。就好似无论怎么闹,也不会叫醒假装睡觉的人。自己兄弟刚才的一切申识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不对自己的这个亲弟弟下死手的缘故。自己这个弟弟,干什么都是轰轰烈烈的个性,为什么这么执着自己的位置呢,一定要手足相残吗?
“参见国储。”来者正是国主申乐手下第一侍卫,元方。
“你怎么来了,有君父的旨意?”申识试探性的小心问道,要知道元方不止是自己父亲的第一侍卫,还是直属国主申乐独有的‘出云阁’阁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元方本身就代表着国主申乐的眼睛和耳朵,必要的时候就是只认主人的侩子手,只要自己一天没有当上国主,那他就不会对自己效忠,出云阁也不会对自己效忠,自己一天就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过日子。
“是,正如国储所言,国主对国储今日的表现非常满意,特赐此令牌,允许国储在藏书阁使用出云阁的情报网络。”元方拿出一块黑色刻有铭文的小牌子,面无表情的递给申识。
而申识此刻纵使在少年老成也不经喜形于色,高兴的打量着这块小牌牌,熬到这一天才有国储的感觉,出云阁呀,这可是仅有新阳国高层才知道的秘密。
“如此,臣下告退。”元方恭敬的退出卧房,听到房里申识哈哈大笑的声音,突然发觉这个国家的悲哀离自己如此近,虽然多年以来他这些年经历的离合悲欢,但还是希望自己的主子申乐开心。何必呢,仅仅只是一句话的事,弄得这么复杂。